第6章 陌上無花惱，痴心先許之
衍生離開，步履蹣跚，微弓着腰，背影佝僂，在日光下格外刺眼。
西鑰涵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出神，蘭桐輕喚：“小姐！可是有什麼不妥？”
“衍生老了！”
衍生是個十足的儒生，爹爹曾說他端莊雅正，至於他為何佝僂着背，其實傷承衍羽山莊，天涼之時，還會伴有風濕的毛病。不過，沉痾舊疾，他卻並無怨念，多年來依舊鞠躬盡瘁，這份忠誠令人感佩。
衍生離開后直接去了石園，西鑰宸還在處理公事，衍生見狀，親自給他倒了一杯清茶。
西鑰宸這才注意到來人，語氣淡淡：“她什麼反應？”說話時，眼都沒有抬一下。
“看起來有些傷心。”衍生實話實說。
西鑰宸面上毫無反應，心裏卻是嗤笑一聲，傷心？
楊梓身為蒙寒門門主，突然出現在莫城，應該也是奔着他的大婚來的，正好，來者不拒，他期待楊梓的表現能給他帶來驚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既不知楊梓的計劃，瞎揣摩也是徒然。
“衍生，明日，我不希望出任何岔子，不可怠慢了客人。”西鑰宸定定神，特意囑咐了聲。
“是，莊主！”
“你去告訴衍冥，來的客人非富即貴，一定小心保護，必要時加派人手，就算出事，也絕不能出在衍羽山莊。此番隨我回來這十名冥衛也全聽衍冥調遣。”
衍生應命，去了後山。
衍冥看衍生主動找她，笑逐顏開，聲音酥到人骨子裏了：“相公，你怎麼來了？”
衍冥生得妍麗，鳳眼柔媚如絲，紅唇微抿盡顯妖嬈，歲月不復，風韻猶存，又經這二十幾年曆練，舉止投足間帶有幾分别致的韻味。
衍冥笑着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八爪魚一般粘着衍生，作勢就要親他。
衍生悻悻道：“老夫老妻了，你就不能矜持一點？”
衍冥媚里媚氣，撅起嘴：“相公，又不是在人前，我沒有破壞約法三章！”衍生一臉黑線，見衍生不反抗，於是又纏着衍生啃了好一會兒才心滿意足的摟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頭。
衍生見掙不脫，也沒了脾氣，“好了，說正事。楊梓回到莫城之事是你告訴小姐了？”
衍冥自然知道他說什麼，伸手在他胸口畫著圈，“小姐當初吩咐，一有消息就告訴她，我可是聽你的話，不主動摻和小姐和莊主之事。再說，我這消息哪有衍靈靈通？怕是楊梓前腳剛到莫城，衍靈的消息就傳給小姐了，他可殷勤多了。”
衍生捋了把山羊鬍子嘆聲道：“難怪，難怪。”
鳳眸微轉，衍冥陰測測道：“相公，你問這些做什麼？莫非莊主要對小姐動手了？”說著，環着衍生的手一刻也沒老實過，又勾着他的下顎，衍冥嬉笑着去咬他耳朵，不知怎的，她就喜歡他獃頭獃腦不解風情的樣子。
若非當時和衍生約法三章，要收斂性子，給他留些面子，無人之時才可動手動腳。說實話，衍羽山莊哪裏都可以是她辦事的地點，只要不礙莊主的眼，誰敢反對，她就敢武力鎮壓！
衍生氣的不輕，很想說她為老不尊，但她不一直都是這樣的嗎？他對她從來都沒有招架之力。
“好了，好了！倘若，莊主真的與小姐翻臉，你打算幫誰？”
“除非小姐拿出那物控制我，我肯定幫莊主，我可是衍羽山莊養大的。”
衍生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嘆氣。
衍羽山莊內除了莊主，小姐，另有三個主事人，合稱三衍。
一曰衍生，他還身為山莊的大管家，事無巨細，一般情況下都會待在在庄內。
二曰衍冥，負責庄內冥衛訓練，她雖是女流之輩，卻行事詭秘，西鑰錚在使時就委以重任，若無要緊任務，她大部分時間也都呆在山莊。
三曰衍靈，除了為山莊搜集必要的情報，又常年在外處理各商社事務糾紛，乾的都是吃力不討好的活，與山莊的聯繫多靠傳信。他本是衍羽山莊上一任衍生的親子，與西鑰錚打小一起長大，西鑰錚的父親西鑰懷仁在位時見其應變機敏，為人圓滑，這才特殊培養，終獨當一面。
說到衍生，他與衍冥卻是一對夫妻。衍生本家姓張，單名一個陽字。年輕忙奔於功名，只可惜官場失意。幸得與西鑰錚十分投緣，這才應邀來到衍羽山莊，剛來那會兒他只是客卿，衍冥也只是普通冥衛。
怎麼說衍生年輕時也是儀錶堂堂，雋秀神采。衍冥正值二八，雖從小被勒令絕情寡慾，但是這丫頭偏生得古怪，從不按規矩來，同齡人中武功偏又最高。
一日，衍生像往常一樣離開西鑰錚書房后直接回房歇息，誰料衍冥早早潛入他的房中，直挺挺的躺他的床上，嚇得衍生差點心臟病突發。
衍生一介書生，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滿滿還透着迂腐之氣。
衍冥鳳眸微顰，媚眼如絲，趁機將衍生壓在身下，伸手勾他的下巴，逼他直視自己，朱唇微啟，故作勾引：“張公子，喜歡我么？”
衍生秉承聖人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的諄諄教誨，一個勁的默念阿彌陀佛。
衍生一躲不了，二打不贏，又經受不住那丫頭輪番挑逗，竟被衍冥生生奪去他守了二十幾年的貞操。
事後，他怯怯地對她說：“姑娘，在下……會…會對姑娘負責的。”沒想到衍生還真向西鑰錚請婚了。
此事一經揭發，還是少莊主的西鑰錚大發雷霆，佯裝要將衍冥當庭杖畢，以儆效尤。
衍生於心不忍，說什麼，人已經是他的人了，他得對她負責。
冥衛若有了感情，有了羈絆，還會是冷麵殺神嗎？小小年紀就學會強取豪奪，有一天會不會踩到衍羽山莊頭上。看在衍生為之求情，還甘願為她受刑。
西鑰錚心中涼涼，真是不識好歹，衍冥皮糙肉厚不怕疼，倒是衍生細皮嫩肉的，替她挨板子？不錯，果然是他看中之人。
西鑰錚給了衍生一頓板子，還沒打幾下，衍生就暈死過去，衍冥嚇得花容失色，在旁邊一個勁地磕頭求情，背上的病根便是那是落下的。
衍生何錯之有？西鑰錚怎麼可能真要了衍生的命，目的只是為了嚇唬衍冥，用衍生拴住她。
果然，自那以後，衍冥的確收斂多了。西鑰錚也為他們風風光光辦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