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宅斗第一槍
天朗氣清。
今日宮裏邊兒送來了三尾特殊的錦鯉,放在府里西邊的涼亭池子。
眾妃嬪都好奇這東西,都想湊去那兒觀看。
索性黎側妃主動與太子妃說,在涼亭裏邊舉行一個小宴會,眾姐妹說說笑笑,看景觀魚。
安慕容帶着珠兒前去。
珠兒因為上一次沒有去送成雞湯,就對安慕晞有些怨氣,是以這次把一些綉活扔給了她,讓她待在苑裏綉完,不讓她去看錦鯉。
安慕容沒說什麼,領着珠兒走了。
安慕晞隨她們,拿着刺繡繃子去找孫廚娘嘮嗑去了。
孫廚娘是個信佛的,安慕晞跟她有很多共同語言,還給她講解佛經。
她除了內里陰暗外,外在完全是一個樂觀開朗的人,有人陪着聊天不知不覺就話多起來。
以前她在官場長袖善舞,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但也因此心裏有諸多顧忌,怕說錯會給人抓了把柄,就跟現在的太子一樣。
太子現在的勁敵無非是二皇子趙瑾,三皇子趙簡。
這兩個皇子最得寵的無非是趙簡,她母親賢妃是皇帝的寵妃,母家又是曹國公府,與皇后家的魯國公府實力相當。
趙瑾的母親是寧貴妃,寧貴妃哥哥又是驃騎將軍,守衛邊關掌握着兵權。
太子雖為太子,當的也是很辛苦。
正嘮着嗑,安慕晞指尖突然被繡花針刺了一下,冒出一點血,扯得心尖一痛。
孫廚娘笑了出來,道:“我看你繡的挺好,怎麼突然刺到手了。”
安慕晞搖了搖頭,看了一眼繃子上綉到一半的荷花錦鯉,突然有些不安。
下人將吃食擺好,眾嬪妃入宴。
太子妃倒了一杯酒,敬眾人,“開宴,喝完酒咱們就觀魚。”
眾人紛紛舉杯,小呷一口。
黎側妃拍拍手,鬥魚的太監走了上來,“你快把錦鯉逗弄出來,咱們姐妹要觀看了。”
“是,娘娘。”
眾人紛紛離了席位,擠在涼亭邊兒上看太監逗魚。
人員竄動,場面又熱鬧又混亂。
太監撒下一小把魚食,立時有白白紅紅或是花色的錦鯉遊了出來。
“快看,那兒呢,藍色的錦鯉,當真是沒有見過,稀奇得很。”蘇敏一臉興奮,顯然很喜歡這魚。
安慕容湊了上去,剛好見一條錦鯉跳起來咬魚鉤。不過那魚鉤是直的,只是讓魚兒吃了餌料,沒有傷害到魚。
“這藍色的鱗片,倒真是美艷。”
柳承徽輕笑:“宮裏的奴才倒是費心了。”
淳樺給張挽琴披上披風,這秋風泛寒,一不小心就會引得頭痛。
黎香雪見狀不由走上前去,道:“難怪太子妃姐姐不肯喝太多酒,原來是有披風啊。”
說完揉了揉額頭,“這天越來越寒,姐姐可要當心點。”
張挽琴微笑:“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領了,不過妹妹也得當心點,別走了姐姐的老路,落下個毛病。”
黎香雪嗤笑:“不勞姐姐費心。”
張挽琴道:“妹妹最受殿下寵愛,這肚子也該爭點氣,別被新人比了下去。”
黎香雪被戳到痛處,氣的咬牙切齒。
安慕容為了看小太監逗魚看得更清楚一點,往旁邊移了一些。
突然她只覺腰間一痛,一個趔趨後退。
“奉儀小心!”
“啊!”
安慕容剛好撞上張奉儀,張奉儀受力跌坐在地上,眉目立時皺了起來。
張奉儀的丫鬟桃扇和沈雲初趕忙去扶她,眾人圍着面色不一。
太子妃趕忙擠了進去,“這是發生了什麼?快去傳劉太醫!”
兩人將張奉儀扶了起來,只見地上已經淌了一小灘鮮血。
黎側妃一臉驚色,道:“這胎怕是保不住了。”頓時有些眩暈,還好江氏扶住了她。
黎側妃有落胎的陰影,最見不得血腥,太子妃忙讓人將她扶下去。
她又喚了逗魚的小太監過來,“將張奉儀抱回屋子。”
小太監將張奉儀抱了起來,眾人忙跟了上去。
安慕容驚得跌坐在地上,珠兒也是一臉恐懼,卻還是克制着去扶她。
“怎麼辦……”
太子妃看了安慕容一眼,神色有些複雜。
張奉儀這胎還是落了,劉太醫給她處理好之後,才喚了眾人進來。
太子已經被喚了過來,正在外邊兒等着。
他進來,劉太醫稟報道:“奉儀本就有些胎氣不穩,是以一跌倒才會落了胎。這小月子要好好做,不然容易傷了根本。”
說完他又開了一張益氣補血的方子,將它交給了桃扇,道:“這是補血氣的方子,先去抓一副煎了喝下去。”
桃扇領命下去。
太子頷首:“本宮知道了。”他坐到張奉儀床邊,拍了拍她的手安慰。
又轉過頭問眾人:“張奉儀的胎怎麼落的?”
安慕容面色死灰,聽到太子的話不由眼眶一酸。
她走上前去,跪了下去。
“是妾身不小心撞到了張奉儀,請殿下責罰。”
太子見是安慕容,眉間微微皺了起來。
沉默半晌后才道:“太子妃打算如何處理?”
張挽琴面色凝重,道:“雖然安良媛不是有意的,但終究害了皇嗣,可被罰杖責,禁足,罰俸,降位分。”
太子沉思片刻,道:“降位分倒不必了,杖責二十,禁足半年,罰俸三個月。”
安慕容一顆心沉了下來,道:“謝殿下恩典。”
安慕晞聽說安慕容害張奉儀落了胎的時候,安慕容正在受罰。
她趕到的時候安慕容已經被打暈了,身上流了許多鮮血。
她去探了探安慕容的鼻息,雖然微弱了一些,但還算活着。
安慕容細皮嫩肉的,這杖責二十也是要了老命了。
“這是怎麼回事?”
安慕晞將安慕容抱了起來,放在了背上。
珠兒眼淚流了滿臉,“良媛不小心撞倒了張奉儀,張奉儀跌倒就落胎了。”
安慕晞怒其不爭地“呵”了一聲,“這府里哪有什麼不小心,真是蠢貨。”
安慕晞將安慕容背回了苑裏,然後讓珠兒去廚房打些熱水,替安慕容處理傷口。
呵,這就是不帶她去的下場,真是禍害。
她用剪刀剪開安慕容背後的衣裳,然後一把撕開。
幸好這衣裳還沒跟血液連在一處,不至於撕開后出現二次傷口。
珠兒端着熱水進來,安慕晞用布巾沾了水,開始擦拭傷口。這背後的傷有些破了,有些青青紫紫,看起來甚是可怖。
“你去我床枕頭底下拿一個青瓷瓶子,裏邊有創傷葯。”
珠兒趕忙跑了下去。
她又喚了兩個丫鬟過來,讓她們去府外先抓一點退燒的藥物來。
安慕容這個樣子夜間肯定會發高熱,若是沒有及時退下去,肺腑熱氣不散,定會傷上加傷。
安慕容被痛醒過來,嗚咽着哭了出來。
安慕晞皺緊眉頭,有些厭煩,手上的動作不由加重了些許。
她道:“良媛是主動撞到張奉儀的,還是被人推的?”
安慕容咬着牙忍着痛,眼淚在眼眶打轉,道:“我只覺得腰間一痛,退了一步便撞到了張奉儀。只那麼輕輕一下,竟能讓她落了胎。”
安慕晞聞言神色一凜,“哪邊的腰?”
“左……”
安慕晞彎身細看,果然安慕容的腰間有一個幾乎肉眼不可見的針孔。
她接着給安慕容清理傷口,心下一番思索。
“良媛可記得觀魚時是誰在你身旁?”
安慕容搖了搖頭,面色悲戚道:“當時大家只顧着觀魚,隨意走動。那害我之人定是瞅准了張奉儀剛好走到我身後。”
“我剛出事也是被嚇傻了,要是說出來,便不會有這般結局。是何人要害我?!”
安慕晞抿唇,道:“我知道了,這麼說誰都有可能是兇手。良媛既然是太子妃這方的,黎側妃那邊陷害人的可能性大些。現在最重要的是替良媛洗刷冤屈。”
“剛才良媛既然說張奉儀輕易就落了胎,這事兒定有蹊蹺,我從她那裏查起,這件事交給我就成。”
“好在太子沒有累及安家。”
這陷害安慕容的人明顯就是想一箭雙鵰,既除去安慕容這個最近受寵的良媛,又能解決掉張奉儀肚子裏的孩子。
安慕容又是站在太子妃這方的,她出事太子妃勢力又削減了些。
張奉儀雖然是黎側妃那邊的人,但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會對黎側妃不利,黎側妃這麼做最後受益最大的還是她。
但也不排除是太子妃下的手,讓她們的將視線對準黎側妃,直接是一箭三雕。
安慕容面露愧色,一時間沒再說些什麼。
珠兒拿着上藥進來,安慕晞接過,打開瓶將藥粉撒上了安慕晞背部。
“啊!”
安慕容一陣吃痛,安慕晞沒有任何憐憫,接着就用手指在青紫的傷處按壓。
“良媛忍着點,不然會落疤。”
安慕容不再出聲,只是眼淚無聲地往下流。她沒料到才入府不上兩個月,就受了如此大的冤屈。
按壓完后,安慕晞讓珠兒取了白布來替安慕容包紮傷口。處理完安慕容已經睡了過去。
今日張奉儀落胎和太子的處罰對她打擊太大,整個人已經都焉了。
半夜時安慕容發起了高燒,體溫一直下不去,天亮時喂下一副藥劑,才堪堪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