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化妝間內
雖然知道拾金不昧的道理,但是李幼儀還是不願把這枚戒指交給輔導員。
在她心底,總隱隱感覺自己撿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或許不久就可以幫死去的鮑斐報仇雪恨……如果可以,她更想把它交給刑警隊。
可是現在,一枚戒指根本什麼都證明不了。
……
第二天公演南戲抽到的號碼牌是19,化妝間大概只有50分鐘左右,玉導最後給全體演員鼓了鼓勁兒,鼓勵大家千萬不要緊張,另外唱不上去的高音就不要唱,否則出現破音的情況更是尷尬。
李幼儀的戲份不重,妝也很簡單,因為心裏也不大緊張。倒是一向自信的於佳文坐卧不安,來來回回地背着自己的台詞,口紅還用錯了色號。
周晏辰正在試他“化裝舞會”那一節的服裝,一個紅髮骷髏從試衣間走出來,映照在化妝間的鏡子裏,一面鏡子再反射到另一面鏡子裏,人人眼底都是失去血肉的骷髏,直至所有的地方都充滿一種詭異的死亡氣息。
眼洞裏是模糊的猩紅,牙齒是森森的白骨,鼻子處是一個狹長的三角形……好可怕的一隻鬼!恍惚間這裏不是化妝間,而是血光漫天的煉獄修羅。
也不知誰率先喊道:“好!效果不錯!”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着這衣服設計得也太可怕了云云。
李幼儀看那紅髮骷髏漸漸向自己走來,恍惚間覺得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死神的存在,或許就是這樣一副可怕的容貌吧。
下一秒,紅髮骷髏的眼洞中迸發無比惡毒的目光,狠狠地刺了她一下。
李幼儀渾身炸毛,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但見周晏辰已經開始脫下紅髮骷髏的裝束了。
化妝師輕輕把她的腦袋扳了回來,“就算周晏辰再帥你也不能總盯着人家看吧?以前也沒覺得你這麼花痴。”
李幼儀嘆了口氣,閉上眼睛說道:“你哪裏知道。”
“我可是聽說,周男神今天心情不好,你別去勾搭人家。”
“為什麼?”
化妝師給她打了兩筆眼影,放低了音量,“好像是人家的戒指丟了。今早他來文化廳第一件事就是找服務台報失,不過好像也沒找到……”
“戒指?”李幼儀聽到這兩個灼熱的字眼,情不自禁地心中一緊,“什麼樣的戒指?”
“不知道。據說挺貴重的。不過他也是跟服務台問了一嘴,也沒跟輔導員說,也沒跟這裏的工作人員說。誒,要我說,一準是被他的小迷妹們拿走了,直接報警算了。”
化妝師還在喃喃說著,李幼儀卻沒心思再聽下去了。她摩挲着口袋裏的硬物,各種可怕的聯想湧上心頭,不知不覺地把嘴上的口紅舔沒了。
“李幼儀!”化妝師大聲嗔怪。
道具組正在進行最後一次道具檢查,本來劇場就是新裝修的,道具方面想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這時有個跟花孔雀一般的傢伙大搖大擺地走進後台,定睛一看,正是這幾日深陷風波的張克凡。他因為受處分的事跟舍友周晏辰鬧了意見,兩人誰也看不起誰。在《劇院幽靈》中,他飾演被周晏辰殺死的劇院工人。
化妝師瞥了瞥嘴,陰陽怪氣地吐槽道:“這傢伙身上背着處分,怎麼還厚着臉皮過來?”
李幼儀無奈說道:“沒辦法,一時也找不到演員。”
張克凡嬉皮笑臉地跟於佳文搭訕,好像變戲法似地從身後變出一朵玫瑰花。於佳文起初不屑,隨即也被這樣的小把戲唬得眼前一亮,張克凡藉此攀談起來,宛若一個中年油膩情場高手。
化妝師搖了搖頭,“有些人表面上送你玫瑰花,實際上只想要你的衣服。”
介於之前南戲連續發生了兩起兇案,邢松隊長在省文化廳佈下了控防,全面負責本次的安保工作。本次來此的觀眾、演員足足有一千之數,若兇手意圖也混在其中,製造恐慌,從而導致事故,那將是一場不可預計的災難。
另外,根據邢松隊長之前的推測,若是兇手意圖對韓永怡一案唯一的證人李幼儀下手,很可能會挑選這樣容易引起騷亂之地。敵暗我明,雖然已排除文化廳存在爆炸物的可能,還是難以確定兇手會以什麼古怪的方式下手,不得不令人如履薄冰。
另外,還有一位特殊嘉賓來到了現場。
賀凡完成自己的佈置,徑直來到了後台。從帘子后看見一個身穿復古妃色短紗的少女,打着薄薄的腮紅,正是已經化妝完畢的李幼儀。
賀凡朝她招了招手,隨即又退回到了帘子中。
李幼儀有些疑惑,追了上去,“賀警官?”
賀凡腳步不停,回頭催着她說:“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李幼儀看了一眼表已經9點30了,“我快要上台了,到底要見什麼人啊?”
“戲可以先不演,但這個人你一定要先見一見。”賀凡眨了眨眼,語調裏帶着興奮,拉着她又加快了腳步。
一陣清風吹拂,兩人徑直出了化妝間,但見有個藍白衫的男子叉手站着,聽聞後面的腳步聲,說道:“賀凡你又搞什麼名堂……”
白引警官?
李幼儀喜出望外,絞着裙角叫道:“白警官!”
白引一驚,隨即浮現淡淡的笑顏,“你來了……我在省廳開會,正好聽說你們有演出,就過來了。”
賀凡嬉笑補充道:“白哥是想給你個驚喜來着。”
白引手肘迅速地戳了下賀凡,“你別聽這傢伙胡說。這衣服……”
李幼儀低頭看了看,立即答道:“哦,這是一會兒演出的戲服。”
白引咳了一咳,“嗯。好看。”
李幼儀臉飛上一抹紅。在他眼裏,自己穿這皺巴巴的戲服,也好看嗎?
賀凡笑嘻嘻地解釋道:“白哥夸人,想來只有好看一個字眼。人家大姑娘羞羞答答的,就不能多加幾個形容詞嗎?”
白引喉結蠕動了一下,甩給賀凡一個伶俐的小眼神。
賀凡這傢伙也不知明白了什麼,拉着白引和幼儀坐下,自己卻不坐,“忽然想起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哈。”
“哎,你……”
白引望着賀凡離去的方向有些無措,隨即說道:“哦,幼儀,你要是忙的話,也先回去吧。我一會兒會在下面看你表演的。”
“不不不,”李幼儀手忙腳亂地搖頭,“白警官,不用急。我不演女主角,妝也化完了,不用着急的。”
白引微笑着點頭,“不穿警服的時候,叫我白引就行了。”
“哦,白……引。其實你能來,我真的,真的挺高興。”李幼儀心裏七上八下不知說什麼才好,“對了,白警官,你的的局裏的,我是說局裏的那些任務,都還順利吧?”
“嗯,有些棘手。”白引眉頭的憂色一瞬即逝,隨即笑意漾起,“不過忙裏偷閑來看場演出,也是不錯的。”
李幼儀不敢看他近在咫尺的面龐,只難為情地囁嚅道:“白警官,其實我們演的哪能叫演出啊?就是學校里學生的一些小耍小鬧……你別見笑就行……”
“不會。只要是你演的,我都會看。”白引下巴微抬正好沐浴在初夏的驕陽里,向她伸出右手,“我們一起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