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到達
阿續不理他了。
蕭明庭一上午騎着馬往回走了六七次,都沒換來阿續的一句好話。就連蕭明盛都看出來一點端倪忍不住問:“哥,你和柳姨娘怎麼啦?”
“要你管?好好騎你的馬!”蕭明庭心中憋着難受,沒好氣沖他翻一個白眼。
“呵,好心當做驢肝肺!”蕭明盛莫名其妙被哥哥被哥哥發了一通脾氣,撥轉馬頭往旁邊走了走,不再理他。
蕭明庭看着他的動作心中一噎,鬱悶了片刻又騎馬往回走去。走到阿續的馬車前打起帘子“關懷”道:“可需要休息?”
“不用。”
“那……想吃點什麼?”
“不用。”
蕭明庭心中鬱悶,這還哄不好了不成?又一看綠蘿趴在阿續腿上一直揉着太陽穴,便出了個主意:“叫綠蘿出來吧,我讓人替她牽着馬放放風,會好很多。”
“不用,不方便。”
蕭明庭看看四周全是男兵,也覺得不妥。他仍舊一邊騎馬一邊伸手扶着帘子,思緒又滾了幾滾,不知道該說什麼。
阿續看不下去了,實在無奈道:“將軍好好騎馬去!你這樣子叫別人看了怎麼想?”
他這才悻悻地收手,打馬前行。
車馬繼續前行,一晃便是三五日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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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兩個兒子全去了邊疆,馮氏便開始禮佛茹素了,一日裏有半日都在念經,誰勸也不停。
蕭明軻從母親那裏請安回來,詢問妻子郭氏:“湘雲,母親這幾日都是各樣的嗎?”
“是啊。”郭氏將二子蕭琰抱給奶娘:“三弟和六弟都遠出門在外,母親自然擔憂他們。”
蕭明軻湊過去逗逗襁褓里的蕭琰:“母親這樣下去,我總擔心她身體吃不消。”說著餘光瞧見蕭瑞正趴在門口往裏面瞧,兩隻眼睛骨碌碌直轉。
一看便是又有什麼鬼主意!蕭明軻拉着臉斥責道:“還不快進來?趴在門口做什麼?”
蕭瑞見父親訓斥了自己,低着小腦袋鑽進來:“給父親請安。”
“今日怎麼沒去上學?在院子裏閑逛什麼?”蕭明軻問道。
“今日先生請病假了。”蕭瑞低着頭回答,不敢抬起頭來。
“所以你就在院子裏逛,字也不寫,書也不讀?”蕭明軻反問一句:“你母親要如今照顧弟弟還要料理家中事務,你不說乖乖學習,反而還要再讓父母替你操心?”
“孩兒知錯了。”一番話說的蕭瑞慚愧極了。
郭氏看平日裏調皮的蕭瑞如今蔫了,於是出來打圓場:“好了,知道錯了就好,快去寫字吧。”
蕭瑞聽母親放話了,忙衝著父親行了一禮,小跑着離開了。
蕭明軻盯着那個小小的身影,無奈笑道:“慈母多敗兒!”
“他還是個孩子,剛剛啟蒙,不要逼得太緊了。”郭氏飛他一眼:“說的好像你小時候沒有調皮搗蛋過一樣。”
“這……”瞬間蕭明軻腦海里回想起無數兒時的畫面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嘴硬說:“這不一樣!”
郭氏沒有戳穿他,只笑着道:“行了,一會一起陪祖母和母親吃午飯吧,我怕她們悶着,讓瑞兒琢兒陪陪她們,老人家也高興。”
“好。”蕭明軻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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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隊伍已經走到了同城,越往北,氣候也越涼。明明是盛夏,卻漸漸覺得冷了起來,彷彿入了秋。
早上起來的時候,阿續被凍的一直打噴嚏。綠蘿忙給她披上披風。
阿續看她衣裳也單薄,關心問道:“你也才好,趕快去穿一件吧!”她才說完,瞧見周北定解下自己的披風,遞給綠蘿,神情有些緊張:“姑娘,先披上吧。”
綠蘿面上一紅,愣在原地。
阿續瞧瞧他二人,這幾日總是周北定在照顧綠蘿,一來二去,兩個人彷彿都有些暗生情愫。
“快接着吧,小心凍壞了!”阿續提醒一句。綠蘿才如夢初醒一樣接過,磕磕巴巴地說:“多謝了。”
“不必不必。綠蘿姑娘客氣了。”周北定也有些緊張,濃眉大眼的臉上竟然有些發紅。
阿續正暗地裏偷笑時,突然身上多了一件衣服,抬頭一看,原是蕭明庭正替她披上衣服。他轉眼一看綠蘿身上披着周北定的披風,於是笑着調侃:“呦呦呦,看來我這是效仿了別人了?”
阿續看着越發局促不安的兩個人莞爾一笑,替他們圓場:“好了,多謝將軍的衣服,我和綠蘿去馬車上了,你們注意安全。”
一行車馬繼續前行,此時正是朝陽初升,薄霧散去,旌旗獵獵,馬蹄聲陣陣。
阿續坐在那車裏透過帘子往外瞧去,山河廣闊,風光無限,是她從未見過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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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熙二十一年。
“所以,母親就隨着父親去了邊疆?”王驍支着胳膊問道。
柳阿婆點點頭:“是啊,那時候沒有什麼機會出遠門,這輩子跟着你父親倒是去了不少地方。”
“那然後呢?”王驍追問一句:“去了邊疆然後呢?”
“然後?”柳阿婆抬手摸摸他的頭:“經歷了流寇突襲、難民,土匪搶劫,等到了邊疆就已經快九月份了。”
“走了一個月呢?”王驍吃驚:“怎麼這麼久?若是行軍打仗,豈不是要耽誤事情?”
“是你父親的原因,他遇上流寇要平,遇上土匪要除,遇到難民還要安頓好他們才走。做一件事情還要彙報一次皇上。再加上軍中人越往北走就開始水土不服,有的生病,甚至有嚴重的直接客死異鄉。”柳阿婆輕嘆一聲:“樁樁件件,我如今也只模模糊糊記得遇到了哪些大事,但是,你父親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他不是世人嘴裏的奸臣。”
“那……”王驍剛想一問清楚,卻見哥哥王駿站在門口,將扁擔撂下,言語有些不快:“母親,水挑回來了。”
“好。”柳阿婆喚他:“駿兒,你也過來,母親也有話和你說。”
“母親有什麼話和我說?弟弟是蕭明庭的兒子,我又不是。聽這些做什麼?”王駿有些酸溜溜的,這幾日母親天天和王驍在一塊講往事,卻從未叫他一起過來聽。
柳阿婆一笑:“母親也有話告訴你的。”她停頓一下道,看看王駿,又看看王驍,緩緩道:“你們兩個,都不是我的親生孩子。”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都愣住了。
正要說著,見沈釗掀起帘子進來:“柳阿婆,我有些話想問您。”
柳阿婆像是早就知道他會過來一樣,一點也不吃驚道:“好。”
她看着兩個兒子道:“方才母親說的,一句兩句解釋不清楚,等有機會再告訴你們。先出去吧,我和沈先生有話要聊。”
二人聞言退下。
柳阿婆看着沈釗,年輕而英朗面龐全是認真,一時歲月重疊,彷彿又回到了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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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昌二十六年九月,蕭明庭帶領着軍隊,終於抵達撫川城。
透過車簾,阿續看到半舊不新的城樓,殘缺的牌匾,灰濛濛的大旗,以及人來人往中夾雜着深眼窩高鼻樑的少數民族的面孔。這是一個即將荒敗下去的城市。
而她將要在這裏生活。
這是,蕭明庭手持長劍,高舉過頭:“蕭家軍奉旨駐守撫川城!”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整個撫川城都沸騰了。
有了軍隊,意味着從此有了安穩的日子,全城百姓,都歡呼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