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墓
希堯很能適應齊家的生活,上一世里,除了在孤兒院的那幾年,希堯的物質生活一直處於上層社會。家裏有保姆,吃飯有廚師,出入有專車,要是突然間把他扔到一般人家去,他還真有陣子適應。
齊家不是差錢的人家,齊碩又是個極會享受生活的人,對他也非常和善,他的物質待遇跟齊寒相同。錢多到一定程度之後,對生活的改變己經不大了,齊家的生活質量一點不比原家低,而且希堯還得到了從未在原家感受過的,長輩關懷。
更在昨天希堯拿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F大,S市第一學府,就是在全國範圍內也是絕對數的着的。其實早就寄來了,只是這一系列的變故,再加上年家並不是S市的,後來就一直放在學校。還年小玉跟學校聯絡拿到通知書,然後轉給他的。
看到通知書的時候希堯很意外,他一直覺得能夠這樣活下來己經是上天的恩賜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有機會再進大學。希堯沒念過大學,倒不是因為成績的關係,原秀豐的身體不太好,再加上原秀豐對於大學也沒什麼興趣,他也沒上,希堯自然也就沒上。
現在連這樣的機會都送到他眼前了,希堯真覺得人生無憾了。雖然以他現在年齡,還可以發奮圖強,但也得考慮現實,最有可能的是花錢念個三流學府,絕對沒可能進一流大學的校門。
“希堯,好了嗎?”年小玉敲着門問着。
希堯卻是迅速回過神來,連忙應着開門出去,道:“來了。”今天是個重要日子,要給父母上墳。
年小玉一身黑色裝束,神情悲苦,伸手握住希堯的手。她兄嫂當場死亡,後事自然是她料理的。希堯出院都將近一個星期了,她也不敢提出讓希堯去上墳,主要是怕刺激他,結果通知書來了,希堯自己提出來了。
亡者己逝,年小玉自己都哭的死去活來,更何況希堯,現在有勇氣自己面對了,讓年小玉說實在是好事。
齊寒今天有事,並不跟着一起去,年小玉和齊碩跟着希堯同行。雖然說並不是正主,但上一世里希堯是個從小被父母拋棄在孤兒院裏的,原家待他不薄,有吃有穿有保姆照顧,但這些代替不了父母。也許是真沒有父母緣,到了這一世,他仍然沒有。
只是這一世的運氣到底好些,至少他知道父母的墳墓在哪裏,可以按時來祭奠,就是傷心起來,也總有個可以哭的地方。
齊家並不差錢,墓地自然選在最好的陵墓區,司機把車停到門口,三人拿好花從車上下來,正要往裏面走,也不知道這麼巧的,旁邊車上也正好有人下來,三十歲左右,一身黑色西裝,身量相當高,樣貌俊朗,神情嚴肅,手裏大束鮮花。
希堯稍稍一怔,這人他認識,肖恩正,是原秀豐生意場上的朋友,見過一兩次,不算熟悉。只是對於那樣性格強勢的男人,印象深刻而己。
他這邊看過去,肖恩正也正巧看過來,四目相接之時,肖恩正神情顯得一怔。旁邊的齊碩也己經看到肖恩正,雖然齊碩並不混商圈了,但也算認得。只是墓園裏實在不方便打招呼敘交情,只是點頭示意,隨即就小聲道:“我們進去吧。”
希堯點頭,跟着齊頁和年小玉往裏面走,連原秀豐己經是上一輩子的事情,更何況是他的朋友。
即使是最好的墓區,仍然只是墓地,各種悲涼傷心充斥着所有的人,走至墓前,希堯的眼淚不自覺得的流了下來。墓上面貼着的照片,顯得那樣的年輕,那樣的充滿了活力,兒子考上了F大,最欣喜的時刻,結果最大的悲劇也就隨之而來。
年小玉不由的輕輕摟住希堯,眼淚卻是一直流着,齊碩也在旁邊默然,卻是遞了小絹給年小玉。又輕聲道:“我們要回去了。”不然他們姑侄兩個一直抱頭痛苦,對於剛出院的希堯來說,身體壓力有點大。
年小玉點點頭,又伸手摟住希堯的肩膀道:“走吧,我們回去。”
沉默的走來,流着眼淚回去,希堯只覺得自己的眼淚好像止不住似的,一直往下流着。年小玉摟着他,正低頭往前走時,突然間一個摺疊整齊的白色手絹遞到自己眼前,希堯驚的止住了淚,迷茫的抬頭看,竟然是肖恩正。
希堯弄不清狀況,神情更顯得迷茫,只聽肖恩正道:“男兒有淚不輕彈,相信你的親人也不願意看到你這副樣子。”
“噢,謝謝……”希堯仍然顯得怔怔的,卻只得把手絹接了過來。
肖恩正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向齊碩微微點頭,隨即側身走了。
這麼一個小插曲齊碩和年小玉都不是很放在心上,就連希堯驚訝過後也就算了,事後只是把手絹洗好收起來。至於歸還,跟肖恩正這樣的人物,他不覺得還有再見面的機會,扔掉更顯得非常禮貌,那就找個地方收着就是了。
雖然不知道肖恩正去祭誰,但會去墓園絕對不是喜事。有時候能哭出來反而是一種幸福,像肖恩正那種強硬男人,哪怕血都流盡了,也是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的。
希堯沒想到的是竟然這麼快遇上上輩子的認識人,這讓希堯有點擔心,其實清醒過來之後,希堯特意翻查過時間,兩場車禍是不同地點,但幾乎同一時間發生。只是他本來去尋死,結果竟然沒死而且成了年希堯,他就覺得這一輩子好像是全新的。
今天肖恩正的出現卻好像在提醒着他,這並不是兩輩子,生活中有各種重疊的交際圈,A市與S市的距離好像也沒那麼遠,也許哪一天他還會再遇上原秀豐也說不定。
希堯不由的深吸口氣,也許真的是換了身體,這個名字在腦子裏閃過的時候,他竟然沒覺得那麼痛了。或許一條命捨出去,真的全舍掉了。原家會收養他,是因為原秀豐,原秀豐不要他了,陳希堯也就沒必要活下卻。而他現在是年希堯了,那些事情好像也就跟他沒有關係了。
休息兩天之後,年小玉就開始幫着希堯準備上學的事情,這時候大學的新生軍訓早己開始。希堯情況特珠,齊家早跟學校打過招呼,對於這樣的情況校方自然給予一定的寬容,實在不行休學一年也是可以的。
希堯的身體情況己經基本恢復,F大離齊家並不算遠,一個市裡,開車也就是半個小時,真是哪裏不好,可以立即打電話回家。再加上年小玉也想希堯有點事情做,老是在家裏想父母的事情總是不太好。最後兩人商議一番,等到軍訓結束,正式上課的時候,希堯也就去上學了。
衣服以及用品全部買了新的,雖然離的近每個星期都能回家一趟,年小玉仍然打包收拾了兩大皮廂的東西。銀行卡也己經辦好了,是年小玉的副卡,零花錢也並沒有限制。
希堯心裏很感動,又向年小玉道謝。
年小玉只是笑着摸摸希堯的頭:“傻孩子說什麼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