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憶往昔（1）

月色籠罩下的五皇子府顯得格外的安寧靜謐，五皇子祈安獨坐在茶桌旁，手中是翠綠色的酒壺和杯盞。

已喝了大半壺酒的祈安依舊不能擺脫腦海里那些紛亂的記憶。

萬里無雲的陌簌草原上，一個身穿綠色紗裙的小女孩與一望無際的草原就這樣融合在了一起，若不是女孩身邊飛舞的彩蝶，估計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那女孩翩翩起舞的身影，這是薄奚祈安第一次見到舒特魯·凝溪，那時他還不知道她是誰，只是好奇，為何沒有一朵鮮花的草原上，僅僅憑一個女孩曼妙的舞姿，卻能引得無數蝴蝶環繞。可是，當薄奚祈安準備上前詢問之時，女孩卻奔向了從遠處走來的一名年歲比女孩稍大的女子，也正因如此，祈安止住了自己的步伐。

當薄奚祈安為不知女孩的身份而懊悔之時，祈安卻意外地又一次見到了舒特魯·凝溪。

那是在薄奚祈安以天朝使臣的身份去覲見貘國汗王——舒特魯王爺時候，貘國的朝堂之上，一個突然闖入的青色的身影，在一瞬間懾住了祈安心魄。女孩天真爛漫的笑語，嬌俏動人的面龐，讓年僅13的薄奚祈安第一次有了青春萌動的感覺。

女孩對舒特魯王爺說了什麼，祈安早已記不起來，只記得舒特魯王爺向他介紹時說出的名字，一個讓薄奚祈安自此都無法遺忘的名字——舒特魯·凝溪。

再後來，祈安遵從父親的意願，為向貘國借兵攻打叱封國，祈安作為人質以使臣的名義暫住在貘國王宮內，這無疑是給了祈安一個絕佳的接觸舒特魯·凝溪的機會。

祈安知道了凝溪喜歡賞花，便經常在王宮的花園內守株待兔；知道凝溪喜歡吃糕點，便送信去了天朝，請宮內的御廚寫了做糕點的方子；知道凝溪喜歡在泡完花澡之後帶着滿身的香氣去草原上引蝶，祈安便常常帶着自己的笛子為她伴曲……

當祈安在身邊奴才的提醒下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些什麼的時候，祈安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喜歡凝溪。

可是凝溪太小了，小到祈安不願意破壞她單純的美好，祈安想着等自己回宮了，等凝溪再大些，自己就求父皇賜婚。

年輕的祈安從不知道什麼叫做計劃趕不上變化。

突如其來的兵變徹底摧毀了祈安所有的幻想。在天朝和貘國聯合攻打叱封國的時候，距離貘國本十分遙遠的南方小國岫國卻趁着貘國兵力空虛，突然發兵，而執掌貘國三分之一兵權的貘國第一將軍烏托善在此時不但不鎮守貘國，還在貘國都城內發動了兵變。一時間，貘國陷入了內憂外患的境地。

遠在天朝京城內的皇帝一聽聞此消息，便立馬派兵相助，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萬不得已之下，薄奚祈安第一次走上了戰場，也是唯一一次走上戰場。兩方激戰之下，為保衛王宮，也為保衛王宮內的舒特魯·凝溪，薄奚祈安被毒箭射中了一條腿，而另一條腿，則因為自己的無力抗爭，被砍傷了筋脈。

縱使在戰場上保住了性命，可是因為毒性的蔓延，縱使及時解了毒，也廢了一條腿，而另一條腿，則因為斷開的筋脈，再也無力支撐薄奚祈安站起來。

當薄奚祈安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他已被接回了京城，可當他意識到自己將要在輪椅上度過餘生之時，薄奚祈安第一次體會到了天崩地裂的感覺，那種痛，不在腿上，而是在心裏，蝕骨蔓延。

薄奚祈安放棄了求娶凝溪，因為他不確定凝溪還會不會喜歡這樣無能的自己，這樣一個永遠站不起來的自己。是與否，失去了所有希望的薄奚祈安更沒有勇氣去尋求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