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魑蓿草

“起來了！”尹子裳依舊是一身飄逸的長衫，與門外的煙霧繚繞相得益彰。

見到尹子裳來了，凝溪忙放下手中的碗筷：“你用過早膳了沒？要不要一起吃些？你這儲靈閣的粥還是不錯的！”

“我這是帶了個品膳的大師回來啊！”說著，也坐下給自己舀了一碗。

吃了幾口，凝溪忽然想起了正事，停下了手中的勺子，問道：“昨日，我到底是為何暈倒的，你又怎會將我帶回儲靈閣啊？”

“可算想起來問了，我當你不想知道的呢？”

“你就告訴我唄！”凝溪伸手拉了拉尹子裳的袖子。自打昨日尹子裳交代了真實年紀之後，潛意識裏，凝溪便不由自主地將尹子裳當成了疼愛自己的長輩。無奈，此時的尹子裳還絲毫不知自己早已沒了可能！

“你呀！心也真是夠大的！”尹子裳順手拿起放在桌旁的摺扇，輕點了一下凝溪的額頭，“要不是昨日去找你，剛好瞧見你倒在地上，怕是等你的丫鬟們發現，你早就毒入骨髓了，這輩子怕是都難消這體寒之症！”

“毒？什麼毒？我怎麼可能中毒？”凝溪詫異道，自己也沒接觸過什麼毒術啊！更別提什麼有毒之物了！莫非是……舒特魯·容宜？

“是魑蓿草提煉的毒，量下的倒是不重，應該只是想讓你體寒，病一陣而已。會暈倒是因為你體內寒熱失調，寒氣過重，與魑蓿草的毒性相碰，加重了而已！”

魑蓿草的名號，凝溪自是熟知，乃西域特有的產物，素來生於寒氣極重的山澗，少量能致人體寒，如患傷風之症，伴有頭暈咳嗽之感，見效雖快，卻不足以致命，只能拖延病情，且一般的大夫根本區分不出體寒是否為此毒所致。但是用量一旦過多，則會致命。長期以少量用之，自然也會有性命之憂。

想到這裏，凝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貘國境內多的是魑蓿草，甚至還有大夫專用此毒來治療熱症，芙兒有此毒不足為奇，昨日一事，明眼人都能瞧出芙兒心懷敵意，別說毒發后大夫能否診出，就算髮現了也查不到她頭上，畢竟毒在體內拖延的時間依舊就難以準確判斷出中毒的時間了！

自己還未嫁進三王府便身患體寒之症，必然會引來流言蜚語，且此後，她若再以少量下毒，日積月累，就算體寒而亡，也會被人當做是理所應當。舒特魯·容宜，你當真就不能收手嗎？再這般，我怕是真的難以忍住了。搶了三王爺正妃的這點歉意，實在不足以讓我放下那麼多的仇怨！

見凝溪發獃，似是在想些什麼，尹子裳也不便打擾她的思緒，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等着，見着凝溪沉思時安靜的面容，尹子裳的腦海忽然劃過“歲月靜好”這幾個字。

已經活了一百多年的尹子裳第一次感受到了活着的美好，曾經他的人生只有無止境的修仙，此後是無盡的江湖紛爭，他花了幾十年的時間，終於將儲靈閣變成了一個傳說，一個不染世俗的存在，如今，卻忽然萌生了要去世俗間走一遭的念頭。是這些年活得太輕鬆了吧！竟也學起了無知小兒！想到了這裏，尹子裳自嘲地搖了搖頭，將這荒誕的想法拋之腦後。

而這點動靜卻恰好驚醒了沉思中的凝溪：“你搖頭做什麼？”

“沒什麼！快吃吧！一會兒該下山了！”尹子裳掩去臉上的那點不自然，故作淡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