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風波乍起

第78章 風波乍起

一日午間,宮棠攜了坤寧宮司膳的小宮女蘭格兒各自提了個食盒進了鍾粹宮,甫到內院便見到榮嬪攜了承瑞於院中賞花,兩人忙的放下食盒行禮,宮棠半句話也說不出口,只得由身後的小宮女蘭格兒一人代兩人話:“奴才宮棠、蘭格兒給榮娘娘請安。”

榮嬪遠遠望着宮棠,不免生出憐意,招手道:“是宮棠啊,許久不見你了,快過來讓本宮好好兒瞧瞧。”

宮棠拎了食盒遞給了身後的小宮女,低垂着頭近了榮嬪跟前。榮嬪牽過她的手,上下打量片刻,憐惜道:“聽說你醒了有些日子了,這幾天才得以下床走動,身子骨看似好了,可面色還差得很,還得多將養才好。”

宮棠福了福身表示謝意。榮嬪見她說不了話不免嘆了口氣,“太醫可有說這嗓子何時能治好?”

宮棠搖搖頭,神色黯淡。榮嬪見此便也不再多加詢問,隨即轉移了話題,望向蘭格兒手上的食盒子,“可是皇后又差了你們送了好東西來?”

蘭格兒十五歲的年紀,還是活潑明媚的時候,笑盈盈回道:“回榮娘娘,今兒坤寧宮小廚房做了好些小點心,皇後娘娘特意為大阿哥挑了好些軟糯可口的糕點,都是大阿哥素日裏愛吃的呢。”

榮嬪回以一笑:“皇後娘娘就是這般有心,回去代本宮和大阿哥謝過皇後娘娘。只是這許多點心大阿哥一人兒怎的吃得完,多了別是糟蹋了,畢竟是皇後娘娘一番心意。”

宮棠和蘭格兒齊齊福身,蘭格兒應道:“是,奴才定會代榮娘娘轉達謝意。皇後娘娘說了,這兩盒子糕點都是一模一樣的,一盒子給大阿哥和榮娘娘,一盒子給大阿哥的乳母伶嬤嬤,皇後娘娘想着伶嬤嬤哺育大阿哥萬分辛勞,該賞。”

伶嬤嬤即刻行下蹲兒安禮,恭恭敬敬道:“奴才謝皇後娘娘。皇後娘娘竟能惦記着奴才,奴才當真感恩戴德,奴才定然用盡心力哺育大阿哥,絕不負皇後娘娘的恩澤。”

榮嬪眼中亦有感激之色,莞爾道:“承蒙皇後娘娘待大阿哥視如己出,大阿哥有此嫡母,何其有幸?”說著摟過承瑞,柔聲道,“瑞兒,快向你嫡母謝恩。”

或許是因為從未間斷的病弱,承瑞是個頗為內斂寡言的孩子,依着自己生母的話小小聲地道了謝:“多謝皇后額涅。”

宮棠從蘭格兒手中接回方才自己所拎的食盒遞給了伶嬤嬤,伶嬤嬤再三道了謝,忽然道:“不知宮棠姑娘可還有差事在身?”

宮棠愣了愣,搖搖頭。

伶嬤嬤旋即笑開了,對榮嬪道:“娘娘,奴才家中原有一道專治喉疾的秘方,已流傳了好些年頭了,此方想必對宮棠姑娘有所助益。”

榮嬪一喜,道:“當真?想不到你竟還留着這一手,如此還不快快將那方子取來?”

伶嬤嬤笑道:“那方子雖說珍貴,但是奴才素日裏也是用不着,哪兒會隨身帶着呢?奴才倒是識得幾個字兒,大致可將方子寫出來。”

榮嬪道:“那便快去寫出來。宮棠,你隨伶嬤嬤一同前去,拿了方子先叫太醫看看,畢竟是要入口的葯,不可出半點差池。”

宮棠面帶喜色深深一福,旋即隨了伶嬤嬤回了耳房之中。伶嬤嬤先是於玄關處向外左右張望,見四周無人了才將門窗關閉,回到宮棠跟前,含胸俯首:“宮棠姑娘,昭妃娘娘有何吩咐?”

宮棠將食盒放置炕上,打開食盒的第一層和第二層,從第三層中取出了一雕刻精美的小妝匣,打開匣蓋,頓有一股金光閃爍而出。

伶嬤嬤倒吸一口涼氣,仔細一看,竟見滿盒子都是上等的金釵玉石,只是任憑再貴重的金釵都沒引得她莫大的注意,倒是躺在金釵堆中的一枚玉簪惹得她驚詫不安:“這……這不是並蒂蓮白玉簪嗎?如此意義非凡之物,怎會在此?”

宮棠涼涼一笑,忽然開口說了話:“可見皇後娘娘看重你。”

伶嬤嬤怔住了:“皇后……娘娘?”

宮棠捻起並蒂蓮白玉簪於手中把玩,“可不就是皇後娘娘特意賞你的么?你可收好了,千萬別叫人發現,待事成了皇後娘娘必定允你所求。”

伶嬤嬤怔怔道:“姑娘不是昭妃的人么?怎會……”

宮棠一抹冷笑凝在嘴邊:“我是誰的人不是你該管的事兒,你只需要把我吩咐你做的事兒一件件都給辦妥了就是,不會少了你和你家人,特別是你兒子的好處,明白嗎?”

伶嬤嬤微微打了個哆嗦:“是。”

不日,太皇太后親自傳了口諭解除平嬪禁足令,賞了昭妃一尊白玉送子觀音,同時杖殺了永壽宮一名亂嚼舌根的內監。一時,六宮噤若寒蟬。

春意漸濃,御花園中暖陽高照。連日裏都有嬪妃領着成群宮人流連飛蝶繁花之中。惠常在更是日日帶了承祜於四季未央園的鞦韆上嬉戲玩鬧,就連榮嬪也禁不住孱弱的承瑞央鬧,隨了他同承祜一起戲耍。

榮嬪一心擔憂承瑞身子,於涼亭中坐落不安,雙眼不時緊盯着鞦韆上的兩個孩子。

懿嬪見此不免會心一笑:“榮姐姐為大阿哥當真是費盡苦心,好在這陣子天兒轉暖,大阿哥身子見好,您總算逮着機會可以歇歇了,您瞧兩個孩子玩兒得多開心,一旁又有惠妹妹和許多宮人乳母照料,您就放心安享這半刻的清閑罷,別成日提着心吊著膽的。”

榮嬪回以一笑,笑中儘是謝意:“待往後妹妹有了自己個兒的孩子,總會明白我這親娘的心。”

懿嬪未施胭粉的面容清淡如水,面色顯得有些過於蒼白,身子清瘦無比,卻似出水芙蓉,難掩天生的清靈之氣,“我倒是覺着清閑些好,有個孩子在旁牽腸掛肚,難免傷神,怕是連書都看不進罷。”

榮嬪聞言不禁嘆道:“妹妹說的自然有理。不過孩子終究是個盼頭,你如今剛進宮,會這麼想倒也不足為奇,待到你年歲漸長,歲月難熬,你便會知曉個中的滋味兒,到時必定念着有孩子的好處了。”

懿嬪接過寫意呈上的溫熱奶乳,道:“姐姐說的是。只是像姐姐這般將孩子的事樣樣兒親自操持,悉心照料一切的慈母着實太累。您瞧皇後娘娘就比您懂得偷閑,成日裏將二阿哥交予惠妹妹帶着四處嬉戲,不也沒叫上次毒蛇一事兒給嚇着么?”

提及毒蛇,榮嬪面色微變,細聲說道:“聽聞皇上身邊兒的御前侍衛那次在園中共尋着了兩條毒蛇,當場將其砍殺而死,可是無論如何都尋不着那蛇窩,我總擔心這園子是否還會有那可怕的東西。”

懿嬪飲了大半杯乳茶,方款款出聲:“蛇窩?只怕是將這園子翻了個底兒朝天也尋不出半個兒來。”

榮嬪怔了怔,疑惑道:“妹妹怎知?”

懿嬪四下張望一圈,末了,細聲道:“姐姐在這宮中多年,可曾聽過或見過這園中出沒過毒蛇?”

榮嬪搖頭,道:“莫說是毒蛇,就是毒蟲都未曾碰見過……”忽然,雙眼猛地睜大,“你的意思是……”

懿嬪迅速做了個噤聲動作,“話不必說得太過明了。既然太皇太后和皇上都不追究,你我便不要嚼這舌根了,姐姐莫忘了前幾日永壽宮那小內監的慘死。”

榮嬪面露驚慌,點點頭,低聲道:“太皇太后的手段不可謂不高明。賞罰分明,既安撫了昭妃又表明了信護皇后之心。杖殺內監分明是想告訴六宮諸人,誰若是膽敢再滋意生事使得後宮無寧日,誰就該死。只是你我都知關於皇后的謠言六宮早已傳遍,太皇太后卻偏偏挑了永壽宮的人下手,可見那謠言必定與敏答應脫不得干係,而敏答應又是昭妃的人,太皇太后這是殺雞給猴兒看呢!”

懿嬪遠眺妍好春色,唇邊兀自銜着一抹淡然於心的淺笑:“太皇太后威在社稷朝堂,殺伐決斷,自然不同於一般的深宮婦人。只是即便太皇太后信護皇后,皇后卻似乎並不領情呢。如今帝后失和,皇后和昭妃又勢如水火,只怕太皇太后還是無法放下心來。”

榮嬪嘆道:“你不知皇後為了慧嬪的死一直耿耿於懷,她始終不信慧嬪是個罪人。那慧嬪……罷了,不說也罷,我卻也不知從何說起,個中緣由我也不敢細問皇后,如今慧嬪的死已是皇后莫大的心結,就連皇上也解不開。”

懿嬪不置可否:“我瞧着皇上哪兒像是解結的模樣兒?分明是幫着打了個死結。”

這邊二人正細聲密談着,另一頭宮蓮正攜了幼藍信步走着。宮蓮一襲禾綠宮裝,髻上僅有一支翠玉扁方,裝扮竟還輸給了宮裏有頭有臉的姑姑嬤嬤,和身旁的幼藍相比也好不了多少。

難得踏出延禧宮宮門,幼藍一雙眼睛滴溜溜四下張望,“答應,您瞧這桃花兒開得多好!奴才折些帶回去插在瓶子裏,放在……恩,就放在您寢宮裏妝枱上可好?”

宮蓮勉強露出笑臉:“好,你喜愛便好。也折些放到你房中,回頭你在我房中挑個好看的瓶子拿去插上。”

幼藍年幼的面容不懂掩飾半分真情實感,顯得萬分傷心:“咱們宮裏頭也就餘下您寢宮裏的一枚白釉瓷瓶了,旁的都叫平嬪撒潑摔碎了,哪兒還有多餘的……”

驀然,花影橫斜之中猛地傳來一道嘲諷的凌厲之聲:“哪裏來的賤婢膽敢在此對我們平主子犯上不敬?”

幼藍驚住,一下子便躲到了宮蓮身後,主僕二人定睛往明媚花間望去,一見來人,面色都變了。宮蓮穩住心神,福身行禮:“給平嬪請安。”幼藍慌忙隨之行禮。

凝萃卻並未給宮蓮施禮,姣好的面容儘是厲色,高昂着頭又厲聲道:“原來是你們,竟敢對平嬪娘娘口出不敬,還不快跪下請罪!”

平嬪依然是一襲慣常喜着的深粉宮裝,新鍛新裙,衣襟袖口均以銀線綉滿白色桃花,栩栩如生,與滿園的桃色相映成輝,端的人面桃花相映紅,人比花嬌。只是常日的禁足吃了些苦頭,面上即便施了厚厚的脂粉也隱隱透出一股蒼白的憔悴,一見宮蓮,雙眸遽然一狠,揚唇一笑:“別這麼兇巴巴的,回頭把人家給嚇着了跑去皇上那兒告上一狀可如何是好?”

凝萃諷笑道:“她見得着皇上么?”

平嬪咯咯笑出聲,盯住宮蓮的臉:“喲,本宮道是誰呢?原來是納蘭答應。怎的不好好兒待在你那冷宮裏,竟有這興緻到這兒賞花兒來了?來,給本宮瞧瞧,都折了些什麼好花兒?”

幼藍懷中抱着一束桃花,怯怯地縮了縮身子,未敢言語。

平嬪斜嘴一笑:“怎麼,幾枝花兒都當成寶貝了么?瞧給寒磣的。”

宮蓮側身對幼藍,低聲道:“別愣着了,還不快呈獻給平嬪?”

幼藍怯怯應了聲,起身弓着腰往平嬪身前碎步而去,雙手舉高於頂將桃花呈上,聲若蚊蚋:“平嬪娘娘。”

平嬪卻看都不看一眼,冷笑着哼了一聲,“這滿園的桃花兒,本宮會要你這臟手碰過的?凝萃,你去給本宮找最美最乾淨的。”

凝萃笑回:“是,奴才必定給娘娘找來這園中獨樹一幟的桃花兒。”

平嬪望向默默無言的宮蓮,眉尾挑高,眼光一斜,往宮蓮身後一株桃樹的高枝睇去,“不必費心找尋了,納蘭答應身後這株本宮看就好得很,折花兒這等附庸風雅的事兒本宮也想親自動一動手。納蘭答應,你看本宮能否摘下那枝頭最高的一枝?”

宮蓮抬手向上一看,不由蹙眉道:“回平嬪,那最高枝過高了,怕是夠不着,您纖纖玉手,可別蹭破了皮肉,還是叫奴才們動手罷。”

平嬪一步步往宮蓮走去,最終傲立桃樹下,淺笑倩兮若尋常的談笑風生:“本宮還就偏偏要親自摘下那最高一枝桃花,你說該如何是好?”

宮蓮不安局促盡顯蒼白面容上:“那便喚人搬來腳踏,或許可助娘娘一臂之力。”

平嬪上下打量宮蓮,哂笑道:“何必如此麻煩,本宮眼前不就有現成的么?”

宮蓮怔了怔,迎上平嬪諷笑的目光,心裏一下子大感不安。果不其然,平嬪全然褪去稚氣的聲音含着微微笑意卻令人不寒而慄:“本宮便借你的後背一用了,如何?”

幼藍驚怒交加,扔下手中桃枝張開雙手護在宮蓮身前,怒道:“平嬪莫要欺人太甚!我們答應好歹是後宮妃嬪,並非你底下任意打罵的奴才!即便是奴才如今也無人會淪為上馬石!你素日裏待我們答應是打也打過罵也罵過,我們答應哪次不是忍辱吞聲?如今你卻變本加厲,如此奇恥大辱,我們答應是絕對不會做的!”

平嬪側身折下一枝拇指粗的桃枝,對準了幼藍細嫩的臉蛋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毫不留情的抽打,“本宮面前何時有你這種賤奴說話的份兒!上馬石?那上等的上馬石可是漢白玉所造,賤奴頂多也就是個朽爛的馬凳,本宮踩在她身上那還是屈尊降貴!”

宮蓮拼了命地護住幼藍,轉眼頭上臉上也被抽打了幾道,面上立即起了鮮明的血痕,主僕二人互相爭擋,卻是誰也沒護住誰。

宮蓮哭道:“快住手!我給你做馬凳……我給你做馬凳!”

平嬪這才住了手,扔掉手中已經打折了的桃枝,拍拍雙手,笑道:“早些開口不就免受這皮肉之苦了么?真是不開竅。”

幼藍泣不成聲:“不可以……奴才就是被打死也不能讓主子蒙此大辱,奴才……奴才去求皇後娘娘做主,奴才這就去!”

凝萃一個箭步擋在幼藍身前,一個巴掌把她打倒在地,斥道:“小賤奴,往哪兒去呢?皇后?你難道不知如今皇后自身難保么?”

宮蓮泣怒道:“別再打她了!我照做便是!”言畢雙膝下跪於桃樹下,俯低了身子。

平嬪昂首媚笑一聲,如三月春華的明媚笑靨足以迷醉人眼。她搭着凝萃的手踩着三寸高的馬蹄底,抬起一腳狠狠地踩在了宮蓮的後背上。

不遠處的榮嬪和懿嬪聽到動靜,聞聲趕過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兩人互視一眼,驚怒不已。榮嬪立即出聲喝止:“住手!”

聞聲,平嬪又惡狠狠碾了幾下才收回腳,整了整裙擺,氣定神閑行過一記平禮,溫吞道:“原來是榮姐姐和懿嬪,有禮了。”

懿嬪早已近前幫着幼藍攙扶起宮蓮,一見這主僕二人身上的傷痕,又怒又憐,當即下令:“寫意,速傳太醫到承乾宮!幼藍,扶你家答應到承乾宮,本宮定然叫太醫好好兒給納蘭答應治治傷。”寫意眼中滿是憤懣,當下爽利應聲去了。

宮蓮忍着疼痛,屈膝道:“多謝懿嬪娘娘。”

榮嬪看着平嬪的雙眼滿是驚疑,沉聲道:“多日不見平妹妹,妹妹這是怎麼了?如此作踐人可不似你素日裏天真可人的模樣兒,莫不是禁足的時間過於長久,悶出毛病來了么?若不是今日親眼一見,本宮是打死也不願相信妹妹你竟有如此駭人的一面。”

平嬪不以為然一笑:“這種背主求榮的賤奴當人人鄙棄,榮姐姐和懿嬪是不是過於心慈手軟了?本宮一看見她便覺噁心,不過是為皇後娘娘教訓這等下作的賤奴罷了,怎知竟會驚動了二位姐姐,怕是擾了二位賞花兒的雅興了吧?倒是妹妹的不是了。”

懿嬪驀然一聲冷哼,“平嬪還真是皇後娘娘的親妹妹,也不知先前是被何人禁的足?本宮還以為你該恨上皇后了呢。”

平嬪溫然笑道:“懿嬪說的這叫什麼話兒?親姐姐畢竟是親姐姐,妹妹做錯了事受了姐姐輕微的懲罰是再正常也不過了,談什麼恨呢?你這話兒若是妹妹愚笨,還以為你這是刻意離間呢。”

懿嬪深吸口氣,冷着臉道:“你倒是伶牙俐齒。這才解了禁足令你便做出如此荒唐事,你可知宮中即便奴才也不打臉,納蘭答應位份再低好歹也是皇上嬪妃,你這麼折辱她難道就不怕皇上知道了降罪么?”

平嬪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懿嬪若是實在心疼這賤奴便儘管到皇上那兒告我一狀,大不了我便拂了太皇太后的臉面,再禁足一回便是。”

懿嬪氣道:“好一個平嬪!你……”

宮蓮按住懿嬪的手,輕輕搖了搖頭。榮嬪正欲開口說話,榮琳忽然匆匆趕至,素來穩重溫婉的她面色極為驚慌,話都說不利索:“榮嬪娘娘……快!大阿哥不好了……”

榮嬪受了大驚,眼前忽然一黑,幾欲魂飛魄散:“怎麼了?大阿哥怎麼了!”

榮琳面無血色,哭道:“大阿哥……他……他從鞦韆上摔下來了!流了好多血!”

榮嬪雙腿一下軟倒,懿嬪和榮琳慌忙一左一右攙住着往鞦韆所在的方向跌跌撞撞而去,“快……承瑞……我的承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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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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