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不過葉窈窕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月亮，夠不到、摸不着
是的，他爸同意了！魏老大一度也覺得不可思議。
在魏老大看來，自己就是這個家裏頭最不討父母喜歡的孩子。比不上魏子健就算了，反正魏子健就是當爸的心頭好，可是在剩下的三兄弟中，他也是那個最不討喜的一個。老二有一把子力氣，人又兇狠，魏大力就喜歡他這個勁頭，還曾經當著人面誇夠老二。魏大力很多事情都會交給老二做，而老三則有些滑頭，魏大力平時也很少說老三。只有魏老大，做事情不少，可是魏老三覺得自己多做多錯，不做更錯。
像今天這樣的情況，都讓魏老大暈乎了。魏大力還從來沒有跟今天這樣細聲慢語地跟他好好說話過，更別提誇他了。
所以魏老大也敢吹牛了：“要是別人，我爸不一定能答應。但我是老大，家裏的頂樑柱，他肯定答應的！”
米蘭狐疑地看了眼魏老大，事實上她對魏家人根本就不了解。米蘭只知道一家人最疼魏子健，對魏子健最好。這個魏老大，她以前見過，但是每次看到魏老大，魏老大要不是沉默不語，要不就是憨厚一笑，再沒別的什麼印象了。所以，現在魏老大這麼說，米蘭還真有點不敢相信。
“你放心，我會跟你好好過的，”米蘭勉強讓自己對魏老大笑笑，她現在落到這樣的境地，還是想法子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吧！
“你先吃東西！”魏老大把一碗卧着雞蛋的陽春麵放到米蘭面前。一家人其實都還沒有吃飯，所以聞到麵條香味的魏老大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米蘭裝作沒聽到，若無其事地吃完了一大藍邊碗麵條。她實在餓極了，吃完了以後才覺得自己還有些渴了。
“給我盛碗麵條湯吧！”米蘭見魏老大盯着自己看也不說去拿，米蘭只好又問了一句：“沒有了？”
魏老大當然不好說，家裏因為一碗麵條都要鬧翻天了，現在哪裏還有麵條湯，他含糊地說：“我去給你倒碗紅糖水吧！”
“也行！”米蘭覺得魏老大這人還挺不錯，還挺疼女人，不過她是不可能跟魏老大過下去的。且不說魏老大是個泥腿子，單說魏老大憨憨的樣子就不是米蘭喜歡的對象。
魏老大顯然沒看出米蘭對他的嫌棄，事實上，他對女人的所有幻想都來自於葉窈窕。不過葉窈窕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月亮，夠不到、摸不着。
“米蘭，紅糖水來了，你快喝點！”魏老大手上還有黃小草抓撓過的痕迹。黃小草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大着膽子跟魏老大抗爭。就這麼一點紅糖，還是魏子健特地留給她的。可是該死的魏老大不僅搶走了，還全都倒進了碗裏頭。
弄到一杯紅糖水，魏老大其實也很自得，畢竟這東西可不是誰想弄到就能夠弄得到的。
“快，送我去衛生所，快啊，我肚子疼！”一陣呻·吟嚇得魏老大差點就扔了手裏的搪瓷缸子。他趕忙放下手裏的杯子，扶着正在呻·吟的米蘭，焦急地問道：“怎麼了米蘭？”
米蘭的額頭上全都是汗，她指着自己肚子，分不清是孩子要出來還是要去茅廁，蒼白着臉：“我肚子疼，快送我去衛生所。”
魏老大也顧不得別的，抱住米蘭就往外跑，正好遇到出來抱草燒稀飯的黃小草，魏老大也顧不得剛才還把當媽的手上抓傷了，拉着黃小草，立刻焦急地說道：“媽，快點，拿錢，米蘭要生了！”
“又不是自己的親骨肉，生就生唄，有什麼了不起的！”黃小草嘟囔了一句，也不敢再跟魏大力啰嗦，抱着草就往小鍋屋跑。她現在算是看出來了，幾個兒子，也就魏子健將她放在心上當她是親媽，別的人，一個都不行。魏老大看着老實，真要是脾氣上來了，那對她可是一點都不含糊的！
“媽！”魏老大抱着米蘭，米蘭還在哼哼唧唧，他一個頭兩個大，心裏很得要死。一腳就踹在了小鍋屋的門上：“媽，我讓你拿錢看病，這人命要緊，你難道沒聽見？”
“我沒錢啊，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裏能有什麼錢？”黃小草指着躺在堂屋吃飽喝足睡大覺的魏大力：“你去問你爸要錢去，家裏的錢都在他手裏！”
這話其實在理，誰不知道黃小草她不當家？可是魏大力卻只盯着黃小草不放：“我抱着米蘭不方便，媽你快點去拿錢！”
米蘭已經捂着肚子不住哀嚎了：“快點啊，黃小草！”
原本看米蘭臉色發白正站起來的黃小草聽到米蘭這話，立刻又坐了下去。看看，這都到求人的時候了，還會一口一個黃小草呢！米蘭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快去啊！”魏老大一腳又踢向了黃小草，黃小草自然不能不避不躲讓他踢。她趕忙躲開跑出小鍋屋才衝著屋裏的魏大力喊：“子健爸，老大找你要錢！”
魏老大身形一頓，手上的女人雖然不胖，卻因為身上疼痛抱着不得勁，讓他抱着很費力氣。他又捨不得扔下來，這會兒雙手都麻了。
“米蘭，我先放你下來去找我爸要錢一會兒再抱着你可行？”魏老大一改跟黃小草說話時候的粗魯，話都說得那叫一個溫柔小意。可惜米蘭肚子疼得受不了，根本就無瑕顧忌這些。
“你快點，我怕晚了趕不上了！”米蘭直覺要糟糕，她摸着縫在自己身上的手帕，拉扯住魏老大：“魏忠，到我身上看看，我身上有錢。”
魏老大正在猶豫進還是不進去，畢竟他天生就怕魏大力。現在聽到米蘭這麼說，心裏立刻就輕鬆了起來。
“拿到了，咱們走吧！”
魏大力抱着米蘭，突然又跑回來喊黃小草：“快去後面找平車！”
米蘭這個樣子肯是不能走的，只有找個平車才能弄到公社衛生院的。他們這邊不比別地兒，根本就沒有牛車，人們要是託運大東西，用的都是平板車。
“車來了，快點，快點！”
這個時候事關生死，大家都不會看熱鬧，只會過來幫忙。
平板車是朱三家的，村裡也只有朱三家的平板車能放人，別人家不是車壞了就是車上板子斷了人不好躺着。朱三媳婦其實不想把家裏的平板車借出去的，他們甜水村有個迷信的說法：車子什麼的不能見別人的血，尤其是孕婦的血，這樣家主會晦氣的。這還是朱三說了一句人看着不好，朱三媳婦才勉強答應，只說讓黃小草自己去抱自家的被子。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誰家被子能被這麼糟蹋。到時候血弄上面得有多臟？可是黃小草還是驚訝地叫了一聲，彷彿朱三媳婦不答應多麼不合理一樣。
好不容易把李平抬上平車，黃小草不情不願去抱了床被子剛要鋪在米蘭的身上，就有個婦女大喊一聲：“快看，米蘭那身上全是血！”
黃小草一愣，趕忙放下了被子喊：“快點把這個女人扔了吧，這要是死在我們家該得多晦氣啊！”
眾人聽到黃小草這麼說，全都不做聲了。雖然黃小草的心情大家多少能明白些：不就是怕沾染上晦氣么，但這可是活生生一條人命啊，這人命關天的事情，誰都不能當兒戲吧！
黃小草這看着平時挺老實，沒想到心真狠！
黃小草被大家看得有些瑟縮，她囁嚅了一句：“我是怕我們家子健他爸...”
魏老大已經慌了神，雖然這個人答應當他老婆，可是這一沒辦事，二沒有跟他圓·房，不過是轉眼功夫就是生死這樣的大事兒，魏老大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那個媽，你別說了，米蘭不是外人，她...她答應跟我結婚了！”魏老大艱難地吐出這麼一句，在米蘭昏迷的最後一刻，聽到這樣的話。
“誰說你們結婚了？她肚子裏孩子是你的？你就上趕着給人當爹啊！”
“行了，老大快送過去，給，這是十塊錢！”
一直沒出現的魏大力這個時候突然出來，說出來的話倒是讓人刮目相看，他們也沒想到魏大力居然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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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沒有，老魏家那個米蘭弄回來了！”
第二天清晨，甜水村的人都在傳這件事。
葉窈窕都不用問怎麼回事兒，來他們家吃甜豆漿的張嬸子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說了個清楚。原來米蘭到了那兒出血不止，孩子生下來還是個死胎，聽說米蘭差點大出血沒命，後來怎麼救上來的細節雖然不清楚，但是其中艱辛不難得知，就連張嬸子都說米蘭命大。
“一大早別說這個，晦氣！”林紅就不想提老魏家的事兒，尤其是在自家閨女面前提這個。張嬸子倒也精怪，立刻將話題轉到自己這碗豆漿上面。
“我說窈窕啊，你這豆漿怎麼就比人家熬得好喝呢，原本我還以為我手藝就不錯了，現在看看在你面前那是提都不必提了！”
葉窈窕當然不能說自己這是玉凈水加持，只好模擬兩可地說了一句：“你們都會過日子，豆漿裏頭喜歡放些玉米面啥的，吃起來當然沒有純豆漿來得香！”
好吧，好像也是！張嬸子迫不及待地又盛一碗，也不敢看林紅的目光，低頭笑呵呵地說：“我去端給我家大祥子喝點兒！他最喜歡喝這個！”
林紅皺了皺眉頭，但是並沒有說話阻止。
結果有人看不下去了：“要喝自己來喝，帶什麼帶？窈窕一大早就起來推磨熬豆漿，你們倒是吃得現成！”
“我，不也幫忙...”張嬸子剛要說話，可是一看人是葉宸，就沒敢多言語。
“那個小葉，我就是開玩笑，哈哈，誰讓葉窈窕做的飯好吃呢！”
葉宸很認真地重複：“雖然好吃，卻更費功夫。”
可不是費功夫么，要說葉窈窕的手藝好不好，當然是沒話說。可那也跟她做菜一板一眼肯花心思多費功夫有關係，同樣的萵筍炒肉，別人家的萵筍就那麼隨便剁吧剁吧扔鍋里烀烀就能吃了，可是葉窈窕卻是切成菱形片，肉片也要腌漬一下才可以炒。
葉宸看了眼葉窈窕的食指中部，那手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瑩白修長，可是上頭的繭子厚厚一層，一看便知葉窈窕拿着刀的時候，費了多少力氣和磨練。這些人以為誇讚兩句，說一句好吃，就可以？葉窈窕雖然做菜好吃，也從來沒說過自己不想做，可是誰不想閑着嗑瓜子？
“行了，我走啦！”
張嬸子恨不能趕快離開葉建國家，她先是走，後來就變成跑，一直走到自家門口才喘着粗氣說：“乖乖，我也不是沒見過當兵的，這怎麼葉建國家這個葉宸，怎麼就格外的讓人害怕呢？”
張祥正預備去葉窈窕家吃一碗豆漿，他可是昨天晚上就盼着了。葉窈窕家磨豆腐做豆漿聽說還要試試做豆腐乾。這些東西哪一樣張祥都覺得稀罕，他就想跟去嘗嘗。
“祥子啊，你還是別去了，葉窈窕家那個當兵的可不好惹，我剛才被他那麼一看，嚇得魂都差點沒了！”
張祥知道張嬸子說的人是誰，他疑惑地撓撓頭：“你說宸大哥啊，他不喜歡說話是真的，不過人挺不錯的！”
張嬸子想起葉宸那張冷冰冰的臉，半天才說：“行吧，那你去你林大娘家喝豆漿吧，反正我是喝完豆漿了！”
反正，我是不敢再跟那個葉宸對上了！
“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不喜歡佔人便宜了？”張祥嘟囔了一句，才走到葉建國家門口被人狠狠給撞了一下。他抬頭剛要罵，卻見魏老大耷拉着腦袋，一頭汗，要臉不知所措地過了來。
“你眼瞎啊！”張祥瞪了魏老大一眼，終歸是因為他個子大，人又壯，沒想跟他硬抗硬。
等張祥敲門喊人，發現魏老大就也跟着他站在門口。張祥好心提醒：“我說魏老大，這可是葉村長家，要是你爸看到非要打斷你的腿！”
自從魏大力不當這個村長，一村人都覺得渾身輕鬆。魏大力也好玩，自己不上工，天天鑽苗玉鳳被窩裏瞎混，還定下規矩不讓兒子不許跟葉建國家人接觸，卻又讓黃小草跟林紅多接觸。就因為這個，張祥他媽，張嬸子還曾經不止一次地提醒林紅，直說黃小草心裏肯定打着壞主意呢！
“村長，葉村長！”讓張祥覺得奇怪的是，他這話一說完，魏大力的臉上就露出了猙獰的神色，不多時，拍門的·動·作·越發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