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升中脫籠
隨着父親回到了家裏，我並沒有像預期的那樣得到家裏人的關愛：母親雖然不待見我，倒是面上不很明顯；姐姐一如既往地與我為敵，甚至比以前更甚；弟弟倒是單純，搬進了我的小窩，和我每一天一起住宿，一起寫作業，一起上下學……家庭的苦惱並沒有打消我對於學習的熱情，我一改之前的懶散，化悲痛為力量：在回家不到一個月後的“期末考試”中，我同樣奪得了兩個一百分，老師沒有給我“得獎”：原因是我曠了一個星期的課，我也不苦惱，至少我的成績是好的。
我聽取了老師的話：“那紅哪！你是咱班少有的有學習天賦的孩子，你從今天開始，不要去想其它的，就記住一點，學習對你而言是第一的。將來的社會，沒有人會為你曾經穿得寒酸而疏遠你，但會因為你的成績而靠攏你！無論家庭、環境怎樣，你的初心就是學習、學習、學習……”老師在我回到學校的那一天，我也說不上是為什麼，她跟我聊了兩三個小時。總之，就是激勵我奮進的。老師說話間還提到，她的童年也跟我一樣，雖然我看她現在的談吐，絕對不像是跟我這樣的人！因此，我感覺她是為了我才說了這些話的。我很感激老師比我母親還看得起我。
至於我苦惱的姐姐對我的態度問題，老師給我的開導是權當我成績好，她對於我的嫉妒。果真，聽老師這樣說了以後，我不恨她了，畢竟她每次考試成績也就二三十分。母親起初還會很喜歡她，但考試后，還是把嘴巴會閉上。弟弟跟我住了以後，每天的作業本子上能夠看到歪歪扭扭的方塊字，他的老師給他的評語是“把你的字寫得跟你的人一樣帥！”弟弟很開心，我也很高興……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春去秋來，隨着弟弟跟我長得同高，我也即將小學畢業了。現在我的生活里除了學習，那就是我的弟弟，偶爾去商店叔叔那接一下爸爸的電話，要說到商店叔叔，還有從頭來說：
自從上次我回來以後，我和他的關係就變得生疏了。父親原本給他兒子一年加一次工資的，但因為那次的事情，那一年沒有給他的兒子加。父親把我外出的原因在不理智的情況下，怪罪到了他的身上，嫌他給我外出儲備了食糧，才使我在外面那麼安逸地待那麼久，害的他耽誤了上工不說，還擔驚受怕的。我有點替叔叔感到委屈，因為我的外出不是他造成的。我反倒要感謝他：如果不是他的食糧，我說不定在外面餓死也有可能啊。就這樣，我回來后，再也不敢從他的商店經過，每天上學寧願多繞二里路，也會躲着他。
那是剛過年的一天，外面下着濛濛細雨，我撐着一把父親從省城待會的烏黑雨傘，跟弟弟倆人走在雨中。我們下意識地從他家的店裏經過，我原以為下雨天他不會在店外面……誰知，不巧的是，他就在門口：
“那紅，下這麼大的雨，來過來我這，給你們腳上套個袋子！”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我停了下來：一輛車子不偏不倚地從我身邊閃過，我不但鞋子裏面裝滿了水，而且整個身子也被水澆濕了。我第一次在心底罵了他，因為我的雨鞋是姐姐穿的打了N個補丁的鞋子，也許除了底，其餘的地方隨時都會有水滲進去。分不清我的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我拉着弟弟進了他的店裏，惡狠狠地瞪着他看了很久。最後，在他的擺弄下，我和弟弟的身上換了他兒子以前穿的衣服——好在比我的衣服還要新！
當我們撐着傘走出他店門的時候，他追了出來，把貨架上一塊錢的方便麵塞進了我的書包里，我倆每人一包——這樣的待遇持續了有兩三天。
在一個周末下午，我故意和弟弟又一次從他門口經過，我們不是去蹭吃的；我覺得吃了人家的東西那麼久，最起碼去幫他做點事，這算是個有良心的人吧！弟弟跟我的“跟屁蟲”一般，很快應允了……
這一個下午，我發揮了自己的聰明才智，幫他把店裏的幾個貨架重新擺放了一下，騰出了很大的空間；我和弟弟幫忙他把之前沒遇到顧客需要時跑去倉庫拿的的貨物都擺了出來——當然這些都要源於我離開家的那些天，在城裏的所見。速遞小說www.ems999.com
這個晚上，我第一次被人請吃飯：商店叔叔用三輪車載着我和弟弟在鎮上的館子裏去吃飯，他點了魚、鴨、雞肉……用他的話說“豬肉有啥好吃的，‘過年’都能夠吃到！”其實，那是對於他，我們可未必。這一餐飯，我們吃的很狼狽，我和弟弟在叔叔吃完后，每人面前擺的兩個盤除了辣椒和大料外，其餘的都塞進了肚子——弟弟說多吃點，第二天就不用吃家裏不好的飯菜了。我第一次聽了他的話，讓我肚子疼了一個晚上……也就是這一天，商店叔叔給我分析了我離家的原因，並給我講了好多大道理……我只記得，自己在不停地點頭。
從那以後，我便大大方方地從他的店門口經過，進了店裏也不閑着……
有了這第二個家，我的生活更充實了：有時候放學后，我和弟弟乾脆在商店寫完作業才回家；回去也是吃完飯，就馬上進入房間——我們好像約好了似的，從不在母親身邊逗留；也不接姐姐挑釁的話茬……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給自己制定了人生第一個目標——將來，我一定要像老師那樣做個有文化的人，不像母親那樣的撒潑、撒野的女人；弟弟也告訴我，他要做個有錢人，那樣我就可以不受母親的束縛了……
母親看到我和弟弟每天形影不離的，心裏不是滋味，但她面子上也不開口。父親回來的次數很少，她臉上的光再也沒有浮現過。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倦容，每天都是……因為我有時候回家，院子的案板上用罩子幫我和弟弟蓋着兩碗粥或者兩碗麵條，所以，我們完全不會進入她的房間。她看我的眼睛以前的那種愁惡眼神也淡了……
姐姐之前還會跟弟弟談論我的種種，現在，她也清靜了。在母親不在的時候，還會來跟我們說話。但不愛學習的她，跟我們沒有共同話題，看到我們在學習，也就無趣地離開了……
“小升初”的春風吹進了校園，到處是老師們的身影。我根本沒有任何的想法，因為我知道我的所有想法都僅是空想，包括父親都不會採納。那我覺得做個無知的人倒挺好的。
由於我們班級屬於學校四個六年級班級中最好的一個，每天都會有家長來找老師，告訴她孩子要到哪個大學附屬小學去，或者要轉到省城學校去面試了……我根本就不懂什麼意思。商店叔叔告訴我，可以不用去理睬，好好考試，考出好的成績才是王道……
我在各種心理壓力中，終於以雙98的成績考進了縣上最好的高中。我驕傲的不告訴母親，也不會去問告訴父親……
直到那天，街道敲鑼打鼓地來給我送“錄取通知書”時，我才內心裏有一股竊喜——我興奮我終於可以擺脫她了！
迎着朝露，好像八九點鐘的太陽一般，我的成長給了我太多的震撼。但我始終堅信“苦盡甘來”，這不，應驗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