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探母遭拒
一個暑假，我對於“公主”一般的生活，感到猶如做夢一般：白天不是窩在自己的粉色小屋，就是帶着這個憑空而來的白白胖胖的小弟弟去樓下玩；遇到“大耳環”有時間了，會帶着我們去商場，或者去書店；如果父親有時間，我們在別人眼裏很幸福的一家四口，回到外面去吃飯……我第一次感到：活着還可以過得與之前不一樣。
雖然那天進入這個家的時候，父親讓我可以叫“大耳環”為“阿姨”，可我就是叫不出口。父親起初在校門口，眾目睽睽之下要我叫她“二媽”（我們這裏凡是父母離異，再組合找的配偶，我們稱呼為“二媽”或者“二爸”。）時，我和她之間的那堵牆就豎起了。如果不是父親和她的關係，我是壓根不想見她的。我承認她是一個好女人，每天自己無論再忙，回家裏來做飯、洗衣，從來不抱怨。對於我和弟弟都是一視同仁，帶我們去超市，也是給他買什麼，就給我會買相應的一樣東西。看着父親每天活得那樣的光鮮，我還是很欣慰的……
開學的前兩天，父親給了我一百塊錢，讓我回老家去看弟弟他們。除了來回的車費三十塊錢，我用剩下的錢給弟弟買了一些學習用品，給母親買了“護手霜”；還有平時我攢的好吃的，一起拎了一大兜……父親用摩托車把我送到了車站，我一個人上車了：
一路上，我在猜想着見到母親和弟弟時的情景，我能夠想到他們見到我的那種欣喜，我能夠想到弟弟在小屋裏等我的情景，他一定其帶着我的回來，弟弟那種欣喜的表情讓我很期待……
然而，我猜對了開頭，沒有猜對結尾：當我大踏步拎着袋子，經過商店，一路小跑回到家時：我看到了在院子裏面幫忙洗腌菜的弟弟，從院裏的盆盆罐罐，我知道母親又操起了舊業——買腌菜。
“媽，我回來啦！”推開柵欄門，我腳步在聲音後面進入了，“那丁，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天哪，這要命的嘴巴，怎麼把親弟弟的名字都說錯了呢，好在他沒有抬頭，“快看，偉偉（弟弟的名字——那偉）！姐姐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東西沒有放下，我的又問了句，“媽呢？”
“不知道……”弟弟的語氣中聽得出憤怒，聽得出他對於父母“離婚”的不滿，他對於父親選擇我不要他的不滿……
“什麼人哪？”我從他身邊跨過去，躲過了地上的洗菜水，往裏走去，“媽，媽，我回來了……”
我的話語未落，就遇到了當面夾襲：“你誰呀？你回錯地方了吧？你來這裏做什麼？誰是你媽？”我一步不能向前，反而被推到了門外，“跟着你有錢的爹去，回來我們這破屋子做什麼？滾出去……”我看着對面這個面目猙獰的女人，她聲嘶力竭的聲音讓我不寒而慄。
“媽，我……”我想到了她在校門口給我500塊錢的一幕，我的鼻子一酸，眼淚下來了，“媽，不要趕我出去，我回來看你！”其實，我也帶來了當初她給我的500塊錢，“媽，這是你給我的錢，我都沒有花，我知道你沒有錢……”
不提錢還好，一提錢母親瞬間咆哮起來了，平時視財如命的她，瞬間從我手裏奪過那500塊錢，天女撒花一般丟向了空中。也就五百塊錢，讓母親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來：曾記得她以前如果有五毛錢，也是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裏，生怕掉了，今天卻……
我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了，能讓一個視財如命的人將錢丟撒，我在想她該是有多麼的傷心、難過……可是，他們婚姻的破裂不是我造成的呀，他們“離婚”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的呀！我的命運都不由我來把控，我能夠說什麼呢？
“走開了！”弟弟一把推開我，把地上的錢撿起來進去房間了。
我拎着的東西放進了小房間，飛也似的逃出了門……
“你給我站住，你這沒良心的‘白眼狼’！”這是母親的聲音，她在村上向來都是這樣，想哭的時候哭、想罵的時候罵、想鬧的時候鬧，從來不會在乎有沒有外人看着她。剛走出門的我，被她一把從後面衣領拽進去了，“你給我說清楚，你是要你那沒良心的爹，還是要我？”愛書吧www.aibook8.com
“啊？你是我媽，他是我爸，我要你也要他呀！”我的話音剛落，一個“屁股蹲”使得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是我自己倒下的，是有一隻手將我使勁地推了一把，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我的身上就被人狠狠地踩了幾腳，我倒在地上，艱難的想爬起來，卻感覺很難……
好半天，我才看清楚，在我身上踹的不是母親，而是我的親弟弟——那偉。
“起來，孩子！”又在我不經意間，我感到有人拽我的胳膊，“這還是人嗎？你兩口子‘離婚’了，你同意把孩子給他爸，你拿孩子撒什麼氣呀？再說，你有能力養孩子嗎？跟着你有什麼前途，你能給她買的起書包，還是能供她讀書……這馬上考‘大學’了，你有多少錢給她的，這孩子以後有出息了，還怕不管你？”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商店叔叔，他看到我從他家門口經過，想到肯定有事，忙完就趕過來了，誰知，剛好遇到了剛才的一幕……
我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媽，我走了！”我感覺弟弟的幾腳比我想像的重很多，我靠在商店叔叔的身上，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看母親別到一邊的臉，再看看不遠處台階上弟弟握緊的拳頭，我不想呆了，“叔叔，你送我去車站吧！我回去了！”
“好，孩子，我們走！”正當我們離開之時，母親又一次撲到了我的跟前，這一次她沒有像剛才那樣聲嘶力竭地哭喊，也沒有如開始那樣，一個勁地把我從裏面往外推，而是“撲通”一聲跪在了我的前面：
“你留下來，我求你啦！留下來，別走！”這是母親的慣用技倆，曾經姐姐不讀書、偷錢，跟一個男的拉手，好多次，也不知道母親給她跪了多少次；弟弟從小都是挨打，但到後來大一點了，母親也給他跪下過；對我，這還是第一次，“你回來，我給你錢，我給你好多錢！”她說著，從兜里掏出了一沓錢，有一兩千吧！“這些都給你，只要你回來！”如電視上一般，她拉住了我的褲腿，嘴巴在我的褲子上擦拭着，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媽，我後天開學，我放假了會回來看你的！”我掙脫了她的手，我真的不想讓圍在矮牆外看熱鬧的街坊逗留，“媽，我回去了，你趕快忙吧！我那個包里買了好多好吃的，你也吃些！”
我掙脫了母親的手，在叔叔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朝村口走去……後面傳來了母親的一陣叫罵聲……
“什麼人哪這是，唉，就知道哭，就知道鬧！”
“就是，哪有母親給孩子跪的，那麼沒德，跟孩子就要好好說話……好傢夥，這‘普通’一跪，讓人怎麼……”
“我看呀，老‘那’跟他離婚是對的，哪個男人受得了這‘潑婦’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在我離開后，街坊們一一散去，但他們的語言我卻是那樣的不喜歡……
這就是我在父母“離婚”后的一次回家，內心裏五味雜陳。我在想：也許以後我還會回來，我真希望母親能夠明白事情的同時，弟弟也能夠接受我……
“父”和“母”的相遇，才有了我，愛在心頭兩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