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事(二)

皇城事(二)

到了江府,伸手扣了幾下大門,立馬有個小廝開了門。

見薛凌孤身一人,卻沒直接讓她進去。只露出個腦袋問:“公子找誰,焉知這是國公江府,可有名帖相邀?”

薛凌施了一禮:“在下薛府薛凌,前來拜會江家大少爺,煩請通傳一聲。”

薛凌老實着報了薛府的名頭,只打算進去說道說道,最好江家少爺上門陪個不是,這事兒也就了了,雖是有些不忍,但薛凌亦知,販夫走卒在王孫公侯面前,一條賤命又算得什麼事。

沒料到江府下人嘴裏嘟囔:“薛府什麼時候有個薛凌,阿貓阿狗的也來攀扯少爺。”說著啪的一聲就合上了大門。

薛凌聽得門上響動,知道是裏面的人在上門栓。當即一腳就踹了去,門應聲而開,門后的人被彈出老遠。薛凌進了門站定冷冷的看着:“江國公府好大的架子,怪不得有人敢當街調戲女兒家。”

小廝翻身爬起,見鬼般的大喊:“殺人了殺人了。”

片刻七八個侍衛就圍了上來。可惜實在不甚中用,薛凌無意傷人,劍都懶得拔,只反轉騰挪着閃避。偶爾舉着劍鞘擋一下。一陣叮噹。就一堆人出來喊了“住手”。

原是此刻正值江家晚膳,一屋子老少都在聽下人說是有匪人,就都走了出來。瞧着七八個侍衛拿不下薛凌,尷尬不已。

薛凌全然不認識京城誰是誰,停下來站那對着人群施了一禮:“小生薛凌見過江國公。晚輩有禮了。”

江閎冷冷的回答:“你是薛弋寒的小子,既無名帖,也無通傳。闖我江府,傷我侍衛,有的是哪兒的禮。”

薛凌確認了江國公身份見他說的疾言厲色,知是有心壓她一頭。不卑不亢的回到:“不知江家大少爺是哪一位,今日我家侍女在街上承蒙少爺遙遙一顧,回到府上便懸了梁子,祖母年邁見不得這番慘劇,傷心之下卧床不起。煩請江少爺給個說法。”

江府人丁眾多,但嫡出的正室少爺,只有一位。眼見江國公狐疑的眼神掃到自己身上,江玉楓趕緊站出來拱手到:“爹爹明鑒,孩兒白日是見過一清秀佳人。一時唐突,貪看了幾眼。可斷無逾矩之處,實在不知這等禍事何起。”

薛凌搶白道:“江少爺自是君子作風,只手下走狗不良。事已自此,煩請江少爺行個方便,過薛府與祖母一敘。只當是哄着老人歡喜。”她實在不擅長這等虛與委蛇的場面,強撐着回顧太傅老頭講的言辭之道,儘力把話說得委婉。

江國公卻笑出了聲:“薛小子的意思是想從我江府拿人莫不是拿這天子腳下當你西北薛家。便是薛弋寒到我面前也不敢這般託大。看你這架勢,知道的說你薛家勢威死了個奴才也這般風雨,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江府逼死你三代單傳的親妹子。我江家事兒,自有我江家了。治下不嚴,也輪不到你薛小子在此饒舌。且先滾回去。明日一早江府自有銀兩送上,憑你薛府要買什麼奴才,便是要買了翠羽樓的頭牌給你爹續弦。江府也不皺下眉頭。”

薛凌本來舌頭大,一聽江國公嘴裏沒個乾淨,當場就精神百倍,她邊關多年,除了武藝百家所長,渾話也是集南北大成,連魯文安都討不到便宜。

當場就對着江國公身邊華麗夫人一揮手:“原是江府財大氣粗,薛凌唐突。不知國公這位續弦當初買的價值幾何,我回去秉明父親,提前備個收據,明日與國公也好銀貨兩訖,互不拖欠。”薛凌一猜就知江國公身邊的應是正印夫人,只嘴上輸不得,指鹿為馬說是青樓妓女,巴巴的問江國公多少錢。

江國公大怒:“放肆,給我拿下。”

薛凌見江國公撕了臉,乾脆再無遮掩,長劍出鞘:“國公府除了狗仗人勢儘是酒囊飯袋,只求江少爺幫我一把,去薛府哄我祖宗一哄,她哭的我腦仁都疼。我薛凌承了這個情,定然得空幫你江府訓訓下人權當報答。”

江國公也算朝堂中流砥柱,此刻被薛凌嘴上佔盡了便宜。偏府內家丁當真無用,完全近不得薛凌身。直氣的他口不擇言:“好個薛家畜生,盡然欺到我江府門上,真當這京城沒有王法。”

又叫“楓兒,給我拿下他。”

江玉楓答了一聲是,便湊上來叫江凌:“薛小少爺,且先住手吧,非是我不去,此事和我實無干係,”

薛凌見他一派正人君子相,又說的誠懇。本有心要住手,轉而又記起府里薛弋寒跪着,滿地的碎瓷片。只得對江玉楓道:“在下亦是為人子,父命不敢違,還請江少爺行個方便。”

江玉楓一聲得罪了,劍就到了薛凌眼前。

雖然知道顯貴之子多會兩招防身,但薛凌倒是不曾料到這個江少爺竟是武藝頗精,幾招下來絲毫不落下風。立馬就上了心,想着今夜無論如何要把江玉楓帶過去。

兩人兵來將擋的過了數十招,等摸清了江玉楓路子,也就辨出到底差了她些,這是她第一次與不熟悉的人交手,且年歲長她許多,就頗有些自得。又想起自回京就貪玩,也是好幾日不曾練武,看着江玉楓也不像惡人,就想再切磋切磋。

江玉楓卻自己跌在地上腿上鮮血如注。薛凌嚇了一跳。她根本沒下重手,便是誤傷江玉楓,斷不會造成如此嚴重後果。

江國公沖了過來扶住江玉楓,急忙着叫人帶下去止血。怒視一眼江凌便喊:“暗影,把這個賊子給我拿下!”

王公貴族誰家沒藏幾個高手保命,沒等薛凌想明白,四個國公府暗衛就衝到了面前。薛凌念着這不是殊死之事,江家也不會拿她怎樣,便沒有搏命。加上又一對多,很快就被按在了地上。

沒曾想江國公拎着劍走上來陰惻惻的說道:“薛弋寒家的狗崽子倒是養的好,敢來我江府咬人。你爹沒給你講過,這皇城不姓薛?”

薛凌本是要說她未傷江玉楓,但此刻被人按在地上,她生性倔強,而且想來江國公也不會信。乾脆不說話。

“你想留哪只腿?你既傷了我兒,便一腿換一腿。當是我兒也傷了你。便是薛弋寒鬧到皇上那,我也有理可說。”

江閎把劍壓到薛凌下身。貌似只等薛凌吭聲就要切下去。

薛凌喘了一口氣面不改色的答:“右腿。”

江國公笑聲詭異,劍柄處微一用力,江凌左腿根處就見了血。疼痛這玩意不可避,身體本能的哆嗦了一下。劍卻並未持續壓入,江國公又追問:“可想好了,畢竟這世上重生無術。”

薛凌只道是江國公有心折磨她,乾脆回到:“請國公下手快些。我還要回薛府向父親復命。”

劍反而從身上移開了“把她給我綁了丟水牢裏去去薛府通知薛弋寒來接人”。江國公拎着劍吩咐一句,便去了房內看江少爺傷勢。

薛凌長出一口氣,她賭贏了一把,江國公到底不敢真的把她腿切下來。只這一晚當真不好過。江府的水牢有她齊胸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腿上傷口雖不重,但泡水裏着實難受。

薛凌又想不起江玉楓究竟是如何傷了腿。只希望天快些亮,薛弋寒早些過來撈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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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兔眼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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