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收官之局85
邵遲澤快要結婚了，所以整個人心情都好了起來，看誰都面帶三分笑意，就連來到LIN找林亦然彙報工作的時候，面上都帶着和藹的笑容。
林亦然被他身邊粘膩的氛圍噁心到了，十分不適應，而且最近米翠“離家出走”了，已經習慣跟另一個人生活在一起的林亦然現在心情頗不愉悅。
林亦然一不愉悅，其他人也別想開心，哪怕是今天難得來一趟的邵遲澤。
“這個企劃案有問題，推翻重做。”
邵遲澤被他這句話驚到了，“你說什麼？”
“我說這個項目還需要繼續審視。”林亦然一本正經，根本看不出一點挾私報復的樣子。
邵遲澤今天帶過來的方案還都是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籌備的，基本沒什麼問題才交給最終大老闆抉擇的那種，儘管有問題也達不到推翻重做的地步啊……
邵遲澤認真的把那份方案重新看了一遍。好吧，確實有點問題，罪不至此啊，老闆！
“這個……”邵遲澤輕輕咳嗽了一聲，“我就快結婚了，最近挺忙的，這個項目不然換個人跟？”
林亦然挑眉：“換人？你要換誰？”
邵遲澤思考了好久還真沒找出個更合適的人選來。
“那我怎麼辦？”邵遲澤問道。
“加班。”林亦然板著臉。
邵遲澤這才發現了林亦然的火氣，本來莫名其妙的情緒一下子消退了，轉了轉眼睛換了個位子，坐到了林亦然身邊套近乎。
“最近誰又惹了林老闆生氣啊？”邵遲澤問道。
林亦然心說惹我生氣的不就是你嗎？
邵遲澤語重心長，“有什麼話不要憋在心裏，講出來才好解決嘛……”
林亦然看了看邵遲澤，想了想邵遲澤的老婆蘇弈，比較了一下兩個家庭的相似性，決定跟邵遲澤探討一下這個問題。
“就是，比方說……蘇弈有沒有跟你詳細討論過你們結婚之後兩個人資產劃分問題。”林亦然問道。
“啊？資產劃分？”邵遲澤一臉懵逼，“比方說？”
“簡單來說，家裏誰管錢。”
“我老婆啊。”邵遲澤理所當然。
“……”林亦然覺得人類的境況並不完全相同。
“你跟米翠不會還是AA吧？”邵遲澤想了想問道。
“沒有。”林亦然微微蹙眉。
“那你們家怎麼樣？”
“一般都是我負責添置各種東西……”林亦然委婉的說。實際上就是，他們家所有的管理權都在他手上，小到每天吃什麼，大到什麼時候換房子……
邵遲澤突然想起林亦然那個龜毛的性格，問他：“你們家是不是都是你給米小姐買衣服買首飾……”
“嗯。”林亦然點頭，米翠的衣服一般都是他挑的。
邵遲澤對林亦然的行事風格深有感觸，畢竟邵氏曾經以林亦然為原型做過智能管家機械人，他繼續問：“全部？”
“基本上吧。”
邵遲澤“嘖”了一聲，“你這樣不行啊。”
“什麼不行？”林亦然有些好奇，他做的有什麼地方不對嗎？給自己喜歡的人購置東西，為她安排好一切不是愛人應該做的事情嗎？
“你要是個窮光蛋還好。”邵遲澤認真分析，“但是你本身社會地位跟經濟能力就比米翠小姐高不止一個等級了……”
林亦然疑惑，“所以呢？”
“這樣子搞得米小姐跟被包養了一樣啊。”
“她沒有依靠我生活啊？”米翠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事業，甚至還繼承了頗為豐厚的遺產。
邵遲澤回想起之前林亦然卧病在床的日子裏，米翠作為LIN的負責人過來跟他交接工作的種種，忍不住為這個女人嘆了口氣：“不一樣的啊，林先生。”
林亦然還是不明白什麼地方不一樣。
邵遲澤點了支煙，平常在蘇弈面前他可是不敢這麼大大咧咧的抽煙的，就在林亦然這邊放肆一下。
“林亦然，我覺得你是一個對自己缺乏準確認知的人。”邵遲澤說，“正因為缺乏這種認知，而你對米翠的認知也跟其他人不建立在一條線上，所以才導致了你們兩個的矛盾。我好像挺蘇弈跟我講，最近米翠懷孕了？”
“嗯。”
“那你的考驗就更艱巨了。”邵遲澤說道，“蘇弈跟米翠是兩個挺像的人，雖然看上去很文藝清新小公主，但骨子裏都是野心勃勃的權力家。”
“哦。”
“我不太喜歡米翠，對她的第一眼印象就不太好，但是我不能否認如你所說的，米翠在掌管權力那陣子的確沒做錯過事情，雖然無功但也無過。”邵遲澤講。
“說起這個，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一直對米翠有意見。”林亦然順着話題問了過去。
“天生氣場不和吧，我覺得蘇弈跟米翠在一起容易被忽悠。”
“……”林亦然恍然大悟，原來邵遲澤並不是出於對這個女人能力的不信任而討厭她，主要是因為對這個女人的能力過於肯定，所以因為擔心自己喜歡的人在她面前吃虧所以才討厭她……
“米小姐在我的調查里，在你沒出現之前就已經有自己的一番事業了。”邵遲澤好不誇張的說，“哪怕你不把她叫回京都的圈子裏，她在自己的行業再混十年，不，甚至用不了十年，一樣是能成為你合格的合作對象。”
林亦然手上資本的初始積累太多了……從這方面來說想要成功追趕上他並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嗯。”林亦然只能繼續點頭。
“但是你的出現破壞了她所有的計劃，也把她的人生帶向一個新的軌道。”邵遲澤笑道，“你最開始是想把鳳棲娛樂送給她管理的吧？”
林亦然點頭。
“可是沒想到中間冒出個費氏……”邵遲澤說道。
“其實費氏一早就在我的計劃之中。”林亦然長嘆一口氣，“但是，真的跟她在一起之後，我反而開始猶豫要不要把她拉進費氏的事情里。”
“然後？”
“然後發現，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是我說不把她投入棋局，她就不會自己入局的。”從米翠自己摻和進費氏的事情起，一切就已經逐漸脫離林亦然的控制了……
“嚯。”邵遲澤故作驚訝，“林亦然你還真是個哲人……”
“米翠在那段時間已經猜到了很多事情……”林亦然說著這些話，臉上的表情不太和藹，“我不想讓她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被她慢慢猜出來了。她還以為這是我跟她玩的遊戲……”
實際上是真的不想讓她知道。
“嗯。”邵遲澤覺得米翠的性格的確會這麼干。
“我……”林亦然說到這裏伸手揉了揉額頭，“我其實不是很了解到底應該怎麼處理跟她之間的矛盾，因為我們兩個的矛盾從最一開始就比較……玄乎。”
“我說，你對你老婆管的太多了。”邵遲澤說道。
“我沒有管她。”林亦然辯駁。
“你是不是覺得引導跟誘惑就不算是管的範疇了？”邵遲澤問。
“……”
“林亦然，婚姻不是心理戰。”邵遲澤點點林亦然的胸口，“婚姻是合作不是戰爭，你可以把愛情理解為戰爭，但是婚姻必定是戰爭結束之後雙方的和解……”
林亦然心想照這種說法，他跟米翠最大的問題應該就是先婚後愛。在還沒有從愛情的戰爭里決出勝負的時候，就已經邁入了婚姻的殿堂，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看上去相安無事，實際上還存在着一個勝負關係的問題……十二文學網
但是，他自認為已經讓步足夠多了啊？如果米翠想要贏的話，他絕對無條件舉手投降。
邵遲澤彷彿看透了林亦然在想什麼，翻了個白眼繼續說：“但是你的米小姐跟一般女孩子不一樣，她更想要的是得到你真正意義上的認可，而不是你站在她背後對她說你是最棒的。”
林亦然長呼一口氣。
“那樣子太假了，稍微有點脾氣的人都接受不了的，更不要提米小姐那種小公主了……不，她還想做女王。”
哦，而且她的女王位子還是林亦然親手推上去的。
“你看你，一邊想把她推到最高的位子上去讓她君臨天下，一邊覺得深愛她的你應該掌控她的所有生活，是不是很矛盾？”
杜嫣然感情小課堂開課了，她的第一個學生是自己曾經的頂頭上司米翠小姐，不過現在雖然她在吳氏也有相當一部分股份佔比了，但跟米翠的勞務合同還沒有終止，現在她還算得上米翠手上的首席律師。
“首先，愛情是有佔有欲的。”杜嫣然認真的跟米翠講。
“我知道啊。”米翠在沒有林亦然在的日子裏開開心心，愛吃什麼吃什麼，一個周的時間胖了兩斤，這還是有杜嫣然盯着的情況下。
“你不知道。”米翠戳了戳自己平板電腦上調出來的名詞，“佔有欲是要分人和分情況的……下面這幾種情況你都給我背下來。”
米翠看着那麼多字感覺腦殼痛，瞪大了眼睛問杜嫣然，“我們今天應該上的不是寶貝媽媽小課堂嗎？為什麼你要給我分析兩性關係……”
“……”因為本來應該跟你一起看媽媽課堂的那個人不是我，現在要解決你跟林亦然之間的矛盾和問題。
“唉……”米翠靠在抱枕上嘆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我現在看到林亦然就來氣又能怎麼辦嗎？”
“你們兩個人，哪怕是吵架也應該有一個誘因吧？”杜嫣然問，“所以，好歹說一下誘因是什麼讓我更好分析一下啊。”
米翠眨着眼睛，被杜嫣然一巴掌拍的頭上，“疼啊……”
“不要賣萌，老實說一下。”杜嫣然認真思考，“林亦然又做什麼事情了嗎？”作為林亦然好幾年的黑子，杜嫣然對林亦然作妖程度也深有覺悟。
“其實真的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某一天早晨起來突然情緒很崩潰，一直在哭控制不住。”米翠抱着膝蓋，“我在想我為什麼要走到今天這一步，沒有人想要我走下去，沒有人看好我做的努力，我做的事情似乎也沒有什麼意義。”
“……”
“然後我就寫了封LIN的請辭信，跟林亦然講我想安安穩穩的養胎不去工作了。”
杜嫣然看着她，“然後呢？”
“林亦然沒說話，但是看他的表情好像有點無奈的樣子，我覺得或許是我太煩了吧。”米翠說道，“我會陷入自己譴責中，我覺得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我想離他遠一點，一個人靜一靜。”
杜嫣然輕輕“啊”了一聲，她覺得米翠現在的表現的確是產前抑鬱，儘管跟林亦然之間的感情問題也有一定的關係，但絕不單純是跟林亦然的問題……
這種情況杜嫣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她猶豫了好久，悄悄打電話問林亦然。
“我覺得米翠這個樣子不行啊。”杜嫣然小聲說道，生怕在被人聽牆角。
“她怎麼了嗎？”今天跟邵遲澤交流了一下觀念，林亦然覺得自己的確在很多方面有些欠缺，他對米翠的牽制過多，他只看到了自己眼中跟米翠的關係，不是世人眼中的，甚至不是米翠眼中的……
“我覺得米翠有點產前抑鬱……”
“哦。”林亦然回應，“現在的產婦或多或少都會有一點，但是問題不是很大……你覺得米翠現在需要看醫生嗎？”
“不，我覺得米翠應該跟你在一起。”
林亦然沉默了。
“怎麼了？”杜嫣然問。
“米翠不想跟我在一起，她說跟我在一起壓力很大，沒辦法控制對我發脾氣，可是跟我發過脾氣之後，她自己又會很難過……”林亦然啞然失笑，“你說要我怎麼辦？我出現在她面前似乎就是一種錯誤。”
“……”這道題杜嫣然不會解。
“我……”
“可是你可是無所不能的林先生啊。”杜嫣然這麼回答。
“啊？”
杜嫣然繼續說：“我記得很多年前你曾經跟我講過，世界上很多問題並不是在問題出現之前就已經有了解決辦法的。你所處理的很多在我們看來匪夷所思的問題，都是真正迎面而上的時候，才鑽研出解決的方法的。”
“……”
“林亦然，我覺得或許你沒有成為一個哲學家、文學家、科學家或者是星象學家。但是你無疑是一個很好的解題人……”林亦然的解題思路向來適應於各種問題。
“面對米翠我有點……束手無策？”林亦然這麼說道。
“那你就等死吧。”杜嫣然憤憤的掛斷了電話。
杜嫣然回到客廳，抓住了正在偷吃布丁的米翠。
“這種東西添加劑太多了，不能隨便吃。”杜嫣然警告她。
“哦。”這次不吃了，下次還敢。
杜嫣然長嘆一口氣。
米翠認真打量了杜嫣然一會，說道：“我怎麼覺得你最近嘆氣的頻率增加了這麼多？”
“因為處理你跟崔曉曉的事情很煩的。”杜嫣然說道，“而且吳韻那邊的事情也很煩的……”
“吳韻那邊有什麼事情嗎？”米翠問道。
“章承胤的問題。”杜嫣然說道，“吳韻已經調查過章承胤的老底了，那些案底足夠把章承胤關進監獄裏關到死。”
“然後呢？”既然杜嫣然說到這一步了，那麼肯定還有個轉折句等着她。
“然後？就是這些資本家最喜歡清算的問題了。”杜嫣然忍不住笑，“吳韻要看從章承胤身上能敲下多少東西來……他在其中最關心的莫過於，他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啊……”米翠拉長了音調，“這個……你們為什麼那麼確定吳韻不是他父親的親生孩子？”
杜嫣然聽到這話楞了一下。
“嗯，我記得林亦然提過吳晉先生做過吳韻跟章承胤的親子鑒定，兩個人沒關係吧。”
“嗯。”
“然後你跟我講過，吳貞說當年吳韻媽媽出軌的對象就是章承胤吧。”米翠繼續說。
“嗯。”
“正常思路下，如果章承胤不是吳韻的父親，那麼吳韻就應該是吳家那位先生親生的吧？”米翠問。
杜嫣然倒吸一口涼氣。
“所以，到底是誰從開始就說吳韻不是吳家親生的孩子的呢？”米翠轉了下眼眸。
“吳貞和章承胤。”
米翠攤手，“你看，這兩個人，隨便哪一個說的話我們都不能相信吧。”
杜嫣然點點頭。
“其實吳韻現在最糾結的問題，或者說最想從章承胤那邊得到答案的問題，就是自己的父親是誰對吧？”米翠問道。
“嗯。”
“既然我們有了這個猜測，去證實就好了。”米翠拍拍杜嫣然的手背，“我沒有白在你家蹭吃蹭喝蹭房子住呢，我覺得我們應該試着去調查一下。直接找到吳韻跟吳淵先生是親生父子的證據，而不是從章承胤口中得到亦真亦假的消息。”
杜嫣然點了點頭，但隨後感覺到不對：“你不會是為了不想回去面對林亦然，跟林亦然好好溝通，才找了這麼個借口繼續賴在我這裏吧？”
米翠氣的拍她的頭：“我明明是真心誠意的在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