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坐談
“在一次意外之後,哥哥毀了容,被迫變成了暗處的那個,也許,這才是一切事情的真相吧。”
顧婉凝目光悠遠,似乎已經越過高高的宮牆,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左香菱聽完,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或許是這段時間經歷的事情太多了,除了稍微的詫異,她的內心竟然沒有過多的波瀾。
“現在,最要緊的是淵兒的身體,你們還是儘快要一個孩子吧,畢竟,偌大的江山還需要有人來守護。
以後淵兒不在了,你也好有個念想。”
第一次聽見顧婉凝這麼親切的話,左香菱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看着左香菱低頭不語,雙手緊握成拳,顧婉凝的眼神之中也帶上了溫和的神色,眼前的人何嘗不是一對苦命的。
“兒媳告退。”
見顧婉凝也不再有說話的意思,左香菱起身行禮便離開了。
在偌大的皇宮之中徘徊着,左香菱不知道自己改去往何方。
最後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坤寧宮,看着高大的宮牆,左香菱想了想抬步進去了。
“你們就在外面候着吧。”
她現在理論上來說已經是皇后了,宮裏的人自然是要聽從她的吩咐的。
就連玲瓏想要跟着,都被左香菱的一個眼神制止了。
漫步在斷壁殘垣之下,左香菱心裏很不是滋味,這裏的悲涼依稀還在,一如她一想到上官飛白的身體一樣。
看到涼亭之中的黑影,左香菱微微詫異,那人似乎也發現了她,兩人隔空而望,左香菱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桌子旁。
“你沒有離開?”
輕聲一句之後,左香菱便聽到了黑紗斗笠之下輕輕的笑聲,她腦海之中浮現的畫面竟然是上官飛白輕聲笑出來的樣子。
“坐吧,我等你很久了。”
左香菱微微詫異,明明他們也只有幾面之緣,為什麼這個人要說等她很久了呢。
左香菱坐了下來,黑衣人說道。
“你應該從顧婉凝那裏知道了我的身份吧,沒想到掩藏了這麼久還是被你們發現這個秘密了。”
悠遠空曠的嗓音不待一絲感情,因為其中的情思早就隨風被帶走了。
“你知道李紹武給他下藥的事情嗎?”
左香菱斗膽猜測,眼前這人應該才是上官飛白的生父,至於李紹武,應該都是裝出來吧。
“什麼?!”
斗笠下的男人露出了吃驚的表情,轉而低頭沉思了下來。
“怎麼會,看來是我太相信他了啊。”
黑衣人一手放在桌上的右手緊緊握住,左香菱依稀可見上面暴起的青筋。
“你知道上官飛白被下的什麼毒?”
左香菱見他這幅樣子,應該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斗笠隨着男人的點頭,上下起伏着,黑紗飄動之間,左香菱竟在男人的臉角看到了猙獰的疤痕。
出於禮貌,左香菱並未做出什麼太大的表情,只是眼神開始時飄忽了幾下。
“是,我知道,但是我沒有辦法救他,因為他無辜,我也不能讓其他無辜的人替他去死。”
“我替他去死!”
只要是能夠救上官飛白,她何止是去死啊,讓她不得好死也是甘之如飴的。
男人又搖了搖頭,說道。
“你不行的,全天下也只有一個人可以做到了,這個人你認識。”
左香菱薄唇微張,大眼睛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段景閻跟他只能活一個,你要選誰?
要論情誼,閻兒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更要親近幾分呢。
而他所中的毒天下僅此一份,發作起來讓人痛不欲生,全身如火燒如針扎……”
看着男人嘴角淺淺的笑意,帶着幾分惆悵,左香菱心頭突然燒起了一道怒火。
“所以你就要看着自己的親兒子被折磨致死嗎?”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父親啊?!
“他們都是我的兒子,雖然閻兒不是親生,這些年來卻是我最放不下的人,原本是想他們自己來爭個高下的,沒想到這麼多年下來都沒有分出勝負。”
言語之中苦澀左香菱深深的感受到了,想要批判的話,一時間也沒有能夠說出來。
她,確實是感情用事了啊,上官飛白的命是命,段景閻的命也是命啊,除了她自己的命能夠做主之外,她無權去干涉別人。
喉頭哽咽,左香菱早也說不話來。
“你來做這個選擇吧,到底是要讓你最愛的人活下,還是讓一個愛你的人死去。”
說完,男人便一腳點地飛走了。
左香菱在涼亭之中坐了許久。
一直到快要天黑的時候,才在玲瓏的催促下走出了坤寧宮。
一行人迎着她去了乾清宮,那裏早就清掃出來了,由於時間太過匆忙,還沒有來級的給顧婉凝安排新的住處,所以左香菱只能跟上官飛白住在一起了。
原本這是不合規矩的,畢竟,乾清宮從來沒有女人留宿的規矩。
看着溫柔笑意的上官飛白,左香菱努力的擠出了一抹微笑,現在上官飛白至少還在,她不應該這麼悲觀的。
何況,她的祈願之力還沒有用呢,李紹武憑什麼蓋棺定論,說不定,他們會有氣急發生也不一定啊。
“你怎麼不大開心的樣子,是因為我今日忙着處理事務,沒有陪你嗎?以後等朝局穩定了,我一定會多抽時間陪你的。”
左香菱的不安,上官飛白從她出現的那一刻就感覺到了,燦若如星辰的雙眸一下子失去了光輝,讓他不察覺也是不可能的。
“沒有啊,只是想着以後出宮都難了,第一樓沒有我會不會經營不善啊?1”
看着左香菱糾結的小表情,上官飛白成功的被逗笑了。
“沒事,現在我很有錢,你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要是需要了你告訴一聲就行。”
上官飛白闊綽的樣子讓左香菱忍不住的笑,原本要滑落的眼淚不知怎麼的就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快吃飯吧。”
上官飛白往左香菱的碗裏夾了一筷子,她最喜歡的肉絲。
左香菱低頭吃了起來,似乎也沒有難受啊。
但是,上官飛白似乎真的需要一個孩子啊,一個可以繼承正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