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桃夭灼――上巳

陌上花開桃夭灼――上巳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發燒中,提前更新,悶頭睡覺==

帶病更新,希望看文的童鞋留個評~“還可以互贈信物…”翠縷終於把話說完了,眼眸里閃着光芒。

原來是約會,看來漢朝的民風比較開放,雖然沒有大唐那麼瀟洒,可比起明清那些繁瑣的禮數,漢朝算是相對自由一些,相互愛慕的男女還有自由戀愛的機會。我點了點頭,翠縷這傻丫頭,不會期盼遇上霍去病。

“瑤歌,已經過了戌時了!”翠縷在一旁催促,我看了看窗外,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對於古代的時間我有些糊塗,只知道酉時過了就是戌時,大概晚上七八點左右。

“就好了。”我剛學會盤發,在鏡子前弄了好一陣子,總算有些模樣了。這個垂雲髻梳的並不標準,髮髻偏低,但是還算整齊,最後插上一根青銅簪子,女生對於首飾有種天生的愛好。我滿意地看着鏡子,一陣自豪,終於不用披頭散髮地見人了。

“走。”我伸手挽着翠縷的胳膊,一路走出公主府。公主府所處的位置是西城門內函里宅區,漢朝的長安城規模宏大,街區劃分整齊。

出了公主府,轉角的街道就是著名的章台路,路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大都是年輕男女,成群結隊的遊玩,很像現代的夜市,我好奇地到處顧盼,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那麼新鮮,充滿了濃厚的古典氣息,比在電視上看到的更加有趣。

過了中渭橋,我們就來到了長安城最繁華的商業區:西市。當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燈火輝煌的亭台閣,眼花繚亂的攤位小販,不禁感嘆,古代首都的繁華程度絕不亞於現代!叫賣聲嬉戲聲,混在一起,回蕩在長安城的上空。

我興奮地拉着翠縷在人群中穿梭,完全忽視她眼中不屑的神情,現在的我,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什麼都好奇不已。

“你看這糖人,像真的一樣啊!”我指着花花綠綠的糖人說道,翠縷捂着嘴站在一旁,看着我笑。

“瑤歌,你瞧這個。”翠縷拉着我來到一處攤販前,拿起一個小荷包樣的東西給我看。

我聞到一股花椒的氣味,混着淡淡的花香,清新宜人,“這是什麼?”我接過荷包,有巴掌大小,秀工精緻,上面有祥雲的紋路。

“這是花椒,椒聊之實,藩衍盈升。”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翠縷掏出銅幣買下一個,我不喜歡這種香包,而且也沒什麼用。

逛來逛去,就和現代逛街一個樣,什麼都想買,卻又覺得什麼都沒有用,而且我的錢很少,也由不得我亂花。

“這個五色石送你。”翠縷攤開手,一顆圓潤的石頭躺在在她掌心中,發出五色流光。

“真好看,謝謝你。”我接過五色石,放在眼前仔細觀看,對着燈光,更加炫目。

“翠縷,這個送你,象徵著我們的友誼。”我解下身上的玉佩,塞到她手中。她推脫着不要,說太貴重了。可我覺得她對我的這份關心,多少錢也買不來,在古代我就她這麼一個朋友。這塊玉佩不知是誰送我的,反正留着也沒什麼用處。

“我會好好保存的。”翠縷拗不過我,接過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一雙眼睛緊緊盯着我。我輕輕抱住她道,“我們都好好保存着。”

我隱約看到她眼中有星星點點的亮光。

隨着人潮向前移動,忽然發現路旁有一處賣水果的攤販,我拉着翠縷跑了過去。我一向愛吃水果,而且古代的水果沒有經過污染,一定香甜無比。

我抓起一個黃橙橙的木瓜,使勁嗅着,一股子甘甜的氣味。古代的木瓜比現代的小一些,我買了一個,握在手裏把玩着。

哄鬧的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臨華閣的六博比賽開始了!”人潮立刻涌動起來,我們被擠着走向了前方,遠遠看到一處三層高閣上燈火輝煌,人影晃動。

臨華閣的一大廳完全敞開,圍觀的群眾都站在台階下,只見廳中央放着一張紅木大桌,旁邊兩幅軟墊,桌面上擺放着一塊四方的棋案,案上縱橫交錯着一些線路。我只知道六博是古代一種棋類遊戲,卻不知道怎麼玩。

廳中側面的垂簾里走出兩名青冠男子,都穿着白色襦衫,揮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便分別跪坐在木桌兩旁。

“開局。”立在一旁的小廝高聲喊道。

兩名男子從旁邊的木盒裏取出六顆棋子,一顆形狀特殊的大棋子擺在分界線的中央,其餘五顆小的列在後方,我暗暗猜測這枚大子肯定是類似將帥的大王。

左方男子先投擲博箸,相當於現在的骰子。

只見他拿起最後一排的小子,前進三格,一旁的小廝高聲道,“散進三!”

右方男子接着投擲,然後舉起大子,前進五格,“梟進五!”

雙方互不相讓地下了起來,我慢慢看懂了六博的規則,其實很簡單,大子為梟,小子為散,梟可以吃散,散可以掩護梟,如果一方的梟被吃掉就代表輸了比賽。

“左邊的散子再進兩格就贏了!”我看着激烈的棋局,不自覺的說了出來。

翠縷一副沒有看懂的樣子,迷茫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棋盤。

果然身旁人群一陣呼喊,只聽小廝高聲道,“王公子勝!”左方男子起身一鞠,兩人客套幾句便走下場去。古人下棋講究禮儀,不論勝敗都不能丟了風度。

“李姬對六博之術,也很是精通啊。”我正在向翠縷講述規則,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我的名字。回頭看去,只見一襲青衫的男子,立在人群中,夜風撩起他的散發,別有一種閑適散淡的韻味。

“梁公子也在這裏。”我微微頷首,扭過頭繼續和翠縷說話。

“可否請李姬對博一局?”梁公子緩緩走到我身旁,廣袖一揮,秀眉輕揚,直直地看着我。

其實我也很想玩,來古代以後,幾乎沒有任何玩樂的東西,我對剛學會的六博頗有興趣,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我願與這位姑娘對博一局,不知可否?”梁公子走上台階,對着小廝說道,目光卻掃向台下的我,一時間大家紛紛看着我。我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訕訕地低下頭去。

“可,這邊請。”那小廝引着梁公子就坐。

“姑娘請!”梁公子微笑着向我示意,舉手投足間,說不盡的風流倜儻。

將手中的木瓜遞給翠縷,我在眾人的注視中走上台去,對着他拱手揖禮,“公子請。”

“這是哪家女子,好生標緻!”

“女子也會擲六博?”

“這位公子怎能同小女子對博…”

端坐在台上,下面不斷有小聲議論傳入我的耳朵。我不禁掩袖笑了起來,梁公子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擺棋子。

我先投擲博箸,這一局正式開始。我的散子先進四,他散子從側面進三。我大梟進二,他散子進五,堵在我的前面。我一邊思索怎麼吃掉他的小兵,他卻不急不緩地將我的大王圍了起來。我舉起手,在半空中沒有落下,眉頭微蹙,他抬起眼帘別有深意地看着我。我連着吃了他兩個散子,他接着吃了我三個散子,難解難分。

“李姬棋藝高明。”他手執棋子,在手中轉了一圈,輕聲說道。

“你這是在誇你自己更高明么?”我也不抬眼,穩穩地走出一步。

“呵…”他搖了搖頭,不在答話,將注意力集中在棋盤上。

最後棋盤上終於只剩下兩隻光禿禿的梟,我下的沒了耐性,投來投去也走不完。

“你吃了我,這樣就可以結束了。”我伏低身子,悄聲對他說。

“李姬這是要認輸么?”他反問道。

“那就平手好了,我不想下了。”我還想再去逛一會呢,這可要下到什麼時候。

正在猶豫中只聽人群又爆發出一陣喧嘩,“長安公子!”我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去,遠處街上駛來一匹駿馬,馬上依稀坐着一名淡衫男子。

估計又是哪位名人,古人也愛追星,有才有貌的人自然就成為追捧的對象。長安公子?我怎麼不記得歷史上有這號人物。

我好奇地望着遠處,忘記了下棋,梁公子突然起身,對着我一揖,淡然道,“姑娘好棋藝,在下自嘆弗如。”

我愣愣地望向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已經翩然離去了。我只好走下台去,卻見翠縷的目光一直追尋着遠處那匹駿馬。

“看什麼吶~”我拿過木瓜,看着翠縷痴迷的神態。

只見又一匹駿馬馳了過來,馬上依稀一位女子。兩馬并行,馬上之人相談甚歡。

翠縷握着剛才買的香包,輕聲嘆了一口氣,我卻越來越好奇,這長安公子還真有魅力呢。我拉着翠縷往前面走去,看看這位公子有什麼特別之處。

“瑤歌,別去了。霍公子…”翠縷忸怩着。

我疑惑地盯着他,這和霍去病又有什麼關係呢?馬上的人似乎發現了我們兩個,緩緩朝這邊駛來。我仰着頭,直視着馬上的人兒,他正側着身子和旁邊的女子攀談着,轉過頭來,那雙清澈的眸子映入我的眼帘。

微涼的夜風吹起,幾片柳葉撫過我的臉頰,月色正濃。我雙手握着木瓜,定定地站在原地,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才聽到他說,“李姬,你也在。”

不知為什麼,那一瞬間,我張了張口,卻沒有回答。馬上的女子跟着走上前來,似有似無地瞥着我,側頭對着霍去病,柔聲說道,“我們去那邊看看。”

“好。”霍去病對她微微一笑,可我卻覺得,這春風般的笑容如此刺眼。他雙手一提,策住韁繩,馬頭調轉過去,兩人又並肩行了出去。他策馬回頭,望着我的方向,似乎仍在喚我一聲,李姬。

駿馬揚塵而去。突然覺得胳膊有些酸痛,原來我握着木瓜站了這麼久,其實也只是幾分鐘而已。我將木瓜攏進袖子裏,拉着翠縷,“我們走。”

翠縷木然地跟着我,剛才的好興緻完全被打斷,意興闌珊。我們兩個沿着原路,向公主府的方向走去。

“瑤歌…”翠縷突然開口。

“嗯?”我隨口接話,一手在胸前繞着髮絲。

“我一直妄想着,能嫁給一個我真心喜愛的男子,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她突然站住腳步,垂着眼帘,輕輕掏出袖子裏的荷包,奮力扔了出去,小小的荷包在夜空中劃出一條弧度。

“你沒有錯,”我跑了出去,撿起荷包,放入她的手心,“在愛情的世界裏,人人平等。”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聽懂我的話,但我似乎也是在對自己說。看到霍去病和其他女子一起那麼開心,我竟然會覺得難以忍受。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對一個古人,而且是一個將要死去的古人,有了不該有的牽念。而後我立刻否定了這種想法,這不能說明什麼,我只是對那個少年有好感,僅僅是好感。

章台路上鞍馬稀,繁華散去,夜風卷過蕭瑟的大街。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亦應攀折它人手。”

我輕聲念起這首詩,雖然這首詩的本意,和我現在的處境毫無關聯。我卻有一種同樣落寞的情緒,今夕何夕,君已陌路。來年的柳枝,還能等到今日的舊人么?我又能去哪裏,回家還是繼續。

“李姬。”我們剛要踏入公主府的大門,霍去病突然出現在身後。他仍舊穿着那件米黃色的襦衫,衣袂飄飄,策馬立定,帶着些許期待的神情看着我,可是我現在卻沒了興緻。

“嗯…”我無心應付他,只是禮貌性的應聲。

“方才張小姐相約,我不便推辭。”他竟然有些急切地說著,清澈的眸子茫然地看着我,嘴角勾起,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突然釋然起來,何必和一個少年較真呢?我慢慢走過去,舉起手中的木瓜,微笑着看着他,“今天過節,送給你。”

他在馬上微微一愣,並沒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詫異地看着我,“李姬,你…”

“你是嫌棄我的禮品太便宜了么?”我揚起頭,看着馬上的少年。

“不,我很喜歡。”他突然笑了起來,眼眸彎彎,一手接過木瓜,翻身下馬。摸索着解下一塊玉佩,頗為鄭重地遞給我,“這個送你。”

“我不能要,太貴重了,我只是給你一個水果而已。”我推開他的手,拉着翠縷轉頭跑了進去,回頭對他擺擺手,“再見。”

說罷我倆轉身進府,眼角瞥見他仍站在原地。

翠縷回頭張望着,雙手拉住我,定定地開口,“瑤歌,你為何不收他的玉佩?”

“不能平白無故地收別人東西啊。”我隨口回答,一個木瓜換一個玉佩,這太不公平了。

“那你又為何送他木瓜?”她接着問,神情閃爍。

“因為我身上只有木瓜啊,所以只能送他這個了。”我訕訕地說道,送禮送一個水果,確實有些丟臉,不過我看他倒是挺樂意的。

“真的么?”翠縷疑惑着盯着我的臉,慢慢鬆開雙手。

“我怎麼會騙你呢!”我攬着她,翠縷這丫頭就是想太多了,俗話說禮輕情意重,他堂堂長安公子,又怎麼會在乎禮品輕重呢?

今天過的忙忙碌碌,我倒在榻上,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迷糊的夢境中,那兩顆調皮的虎牙一直在我眼前晃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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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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