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生所約 第十章——羞辱
比賽如火如荼的進行了三天，高二十二班一路高歌猛進披荊斬棘殺入了決賽。這期間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六名隊員中的一人打的太猛了，腳底打滿了水泡，估摸着是不能上場了。這也就意味着許楊和剩下四人將獨自打完48分鐘，沒有替補。好在隊友都很有激情，體力也都不錯，不出意外是可以堅持下來的。
十二班對陣的是三班，三班全班會打球的大約有七八個，而且有兩個技術是相當不錯的，這讓許楊覺得這會是一場苦戰。
因為是決賽，全年級十四個班自然是悉數到場，比賽的場地也是要有點儀式感，學校特地從將場地從外場的樹膠場地換到了室內的木地板體育館內。清城市畢竟是五線小城，市立一中能有一座正兒八經的室內籃球館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但一般都不會對外開放，只有在舉行大型表演或者比賽時學校才會將體育館拿出來。
都說生活需要儀式感，可能是因為換了個場地的緣故，班上的同學都異常興奮。座位是按平時班上的座次來排的，所以顧長生照樣還是坐在唐婉前面，但因為許楊不在的緣故，顧長生便往下移了一格，正兒八經的坐在了唐婉前面。
唐婉戳了戳顧長生的後背，問道：“你真的會打球？”語氣中帶着一絲不相信。
在唐婉眼裏，顧長生的生活中除了畫畫就是睡覺，和運動兩個字壓根掛不上邊，估計唯一的運動就是每天騎着自行車回家的那段時間了，說他會打球，唐婉還真的不怎麼相信。
“不會。”顧長生直接否認道。
唐婉見顧長生否認，也沒有追問下去了。唐婉不知道的是，斜後方一女生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眼裏儘是醋意。
比賽一開始兩方都打的不急不慢，但比分咬得很緊。三班的控球後衛是一個身高175的蘑菇頭，比許楊矮了三厘米，但技術很好，防守也很死。許楊也不是吃素的，加速突破讓對面幾人將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隨後再一手妙處，將球穿到了我方射手手上，那高個射手出手果斷，刷刷一聲，一記三分入網。許楊的妙傳引起了全場的轟動，不少女生還尖叫了出來。
許楊長相本就很帥氣，是陽光型的，這一打球身上的陽剛之氣更加體現了出來，再加上成績優異，人緣又好，不少其他班的女生都在給許楊加油打氣。許楊聽見后只是笑了笑，眼睛卻不自主的瞟了一眼坐在顧長生後面的那個女生......
許楊打法是傳統型的控球後衛，注重於配合，找到機會後將球傳給隊友讓隊友得分。對方的蘑菇頭打法相反，注重於個人得分。
三班的隊長是一個身高193的中鋒，這身高在清城一中已經算是天花板了。十二班在籃板方面比較薄弱，所以許楊要求一擊必中。
前三節已經結束了，雙方比分咬得還是很死——57比58，這第四節，無疑是最關鍵的一節了。
顧長生坐在凳子上默默看着，沒有說話，唐婉將頭湊了過來問道：“你覺得許楊能贏么？”
顧長生搖了搖頭道：“很懸，勝率只有四層，許楊他們體力已經不多了。”
唐婉聽后，起身走下場去，給許楊遞了塊毛巾和一杯水。許楊看見唐婉來了，對着她笑了笑道：“放心，我們還是有機會贏的。”
唐婉抿着嘴笑了笑，沒有說話。許楊臉色一紅，把頭轉了過去，但唐婉卻沒有發現，而是望了望坐在凳子上閉目養神的那個白體恤男生......
第四節一開始，比賽立馬進入了白熱化，兩方你來我回，比分越咬越死，到了最後三分鐘比分竟是成了80比80。
一聲刺耳的哨聲響起，裁判員大聲道：“三班請求換人！”
坐在凳子上的蘑菇頭突然起身，走上了場去。許楊覺得有些不妙，這蘑菇頭已經休息了一節，體力自然是比許楊要好的多，許楊也沒有把握是否能跟上他的動作。
蘑菇頭信心滿滿的上場，打了一分半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許楊，比分還是持平在82比82。蘑菇頭看了看高個隊長，隊長點了點頭，蘑菇頭笑了笑，笑的很陰險。
許楊持球快攻，將四個人甩在了后場，跟上來的只有蘑菇頭。
許楊這時一個回拉，急停跳投！
蘑菇頭見后連忙跳起來蓋帽，但很奇怪的是，他跳的很低，彷彿只是輕輕的墊了一下腳，但整個人卻撲向許楊。
許楊一落地，腳踩在了蘑菇頭的腳背上，重心不穩向一旁倒去。禍不單行的是，連投出去的那顆球也砸筐而出。
刺耳的哨聲再次響起，裁判員跑了過來大喊道：“十二班，請求暫停！”
許楊坐在球場上，抱着腳踝，面露痛苦，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滑落。蘑菇頭走向前去伸出了手微笑道：“同學，沒事吧？”
許楊一巴掌拍開了他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聲罵道：“陰險！”
那人雙手一攤，說：“同學你在說什麼，我好心扶你起來你怎麼惡語相向啊？你這人怎麼這麼小氣啊！”
許楊再與他爭吵下去，而是在同學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回到了休息區。
其餘四個隊員圍了過來，看着許楊腫脹的腳踝知道他是上不了場了。
“怎麼辦啊？咋們又沒有替補，難道隨便拿一個過來湊數？那這場比賽可就輸定了！”一人問道。
許楊低着頭，沒有說話。
一旁的裁判員催了催他們，讓他們趕緊派出新的隊員上場，否則比賽就自動判他們輸了。
一籌莫展之際，顧長生走了下來。他蹲在許楊身邊，臉色很是難看。
“看出來了？”顧長生語氣很冷。
許楊點了點頭，說：“那蘑菇頭故意的，媽的打球真的臟！”許楊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不打算把場子找回來？”顧長生問道。
許楊慘淡一笑道：“怎麼找，輸了就是輸了，裁判員也沒看見，球場上輸了球場下再去找回場子，那才是真是輸了。”
顧長生深吸一口氣，看着許楊一臉認真道：“球衣給我脫了。”
許楊先是一愣，然後臉色一紅，說：“你幹嘛？老子害羞！”
顧長生滿腦袋黑線，沒好氣道：“你害羞什麼？裏面不還有一件短袖么？”
“是哦......”
許楊脫下了球衣，有些疑惑的看着顧長生。顧長生又開口道：“鞋子多少碼的？”
“44。”
“也給我脫了。”顧長生直接了當，像是強盜一樣。
“你幹嘛，我鞋子限量的！”許楊大叫。
“不穿球鞋你讓我穿板鞋上場？”
“你不是有潔癖么，你穿我的鞋上......上場？”許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顧長生。顧長生沒有理會許楊驚奇的表情，自顧自的套上來球衣，穿上了球鞋。
“長生，你要上場？”許楊還是不敢相信。
“自己兄弟丟的場子，我給找回來，回頭記得請問吃飯。”
許楊望着走向隊伍的顧長生，問道：“這麼久沒打了，還行不行？”
顧長生回頭輕蔑一笑道：“就算我變弱了，也不意味着對手很強。”
許楊笑了，笑的很安心，他對着隊伍另外四人大喊了一聲：“最後一分鐘，球給顧長生就完事了！”
王暢在台下看着顧長生走上了球場，滿腦子不可思議，這廢物除了睡覺還會打球？
唐婉在場下，看着顧長生一步一步走上球場，眼裏儘是期待......
顧長生上場后拍了拍球，自言自語道：“這麼久沒碰過了，手感還是那麼熟悉......”
蘑菇頭看了看和他對位的顧長生，衣服是剛剛那人的，球鞋也是剛剛那人的，這活生生一臨危受命的啊！
球隊四人也很懵逼，這同班兩年，他們四個也沒聽說過顧長生會打球啊，許楊還叫把球給他？是輸了好讓他背鍋么？但四人還是照做了，將球傳給了顧長生。
顧長生拿到球慢悠悠的過了半場，另外四人也慢悠悠的跟着他，生怕這位爺把球給拍到腳上踢出去了......
過了半場后，四人根據原先許楊安排的戰術站好了位置，顧長生走到弧頂，向他們招了招手，示意不用佔位，把空間拉開。四人有些疑惑，這時許楊在場外大喊道：“聽他的，讓他單打！”
顧長生持球，防守他的是那個蘑菇頭。顧長生對着蘑菇頭笑了笑，笑的很邪氣。
顧長生先是做了一個左腳的胯下運球，手臂張開，眼睛盯着蘑菇頭的眼睛，然後立馬右腳前踏，再做了一個胯下運球，幅度比剛剛那個還大！
顧長生這時眼神一動，瞟向蘑菇頭的右側，但身子突然爆發，向蘑菇頭的左側衝去。
“左還是右？”蘑菇頭緊張的想着。最終還是選擇了防守右側。
顧長生見他重心向右偏，最近勾了勾，一個急停將球往左側拉去。
一個完美的大幅度體前變向！
蘑菇頭再想跟上，卻發現自己的重心還在右側，身子卻向左撲去。
蘑菇頭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全場都呆住了，這就給人家晃倒了？要知道打籃球的最高榮譽之一就是將對手給晃倒啊！
正當全場都以為顧長生會立馬持球突破時，他又幹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只見他慢悠悠的抬起腳，從蘑菇頭身上跨了過去！
胯下之辱！
蘑菇頭傻眼了，他沒想到顧長生居然會以這種方式來過他。
顧長生抬起手，一個標準的投籃動作，兩分球應聲入網。
全場都鴉雀無聲的盯着顧長生和蘑菇頭，蘑菇頭惱羞成怒，站起來抓住顧長生的衣領，憤怒的吼道：“你個混蛋什麼意思？”
顧長生攤了攤雙手，轉頭向裁判喊道：“老師，這算不算技術犯規，是不是應該把他吹出場了？”
蘑菇頭一聽冷哼一聲，甩開了顧長生的衣領。然後冷靜的想道：“沒事，現在還有二十一多秒，只要一個三分，我就能終結這場比賽！只要贏了，到時候被挖苦的還是他！”想着想着，蘑菇頭眼神越來越熾熱，彷彿勝利就在眼前。
蘑菇頭將球傳給隊友，不停地跑位，尋找機會。終於，蘑菇頭看見底角的三分線處已經沒有了人，立馬跑了過去，隊友的球也隨之而來。
蘑菇頭空位跳投，球還沒投出去，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那是顧長生！
顧長生舉起手，按在了蘑菇頭的球上，隨後用力向下壓，蘑菇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球也飛出了場外，哨響，比賽結束！
蘑菇頭坐在地上，忘記了屁股上的疼痛，全場都靜了下來，鴉雀無聲。蘑菇頭覺得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狼狽的樣子。他獃獃的看着眼前這個男生，男生向他伸出手，微笑道：“同學，沒事吧？要我扶你么？”
那男生人畜無害的微笑在他眼裏，堪稱惡魔。
多年以後，有人問起蘑菇頭會打籃球么？蘑菇頭使勁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