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追求

以為第二天醒來，周圓該清醒了。卻沒想到，她卻鬼迷心竅更加堅定了，誓要追到楊晨不可。其他兩人看着她站在寢室中央信誓旦旦的樣子，誰都沒說話，只是不約而同，把目光投向了梁蕾。

感受到背後灼灼目光，也知道她們都在等自己說點什麼，但從昨晚到現，腦子似乎都不太好用，還沒有想清楚，真的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好，只能背對着她們。直到電話響起，大家都知道，楊晨來送牛奶了，就在樓下了。如釋重負的出門下樓去拿牛奶，心想一會見到他非要好好懟他一頓不可，搞什麼鬼？為什麼自己突然就會陷入這種尷尬的境地呢？不是，為什麼自己會覺得尷尬呢！誰要追他，關自己什麼事呢？不行，就是覺得好生氣啊！

“你昨晚都幹什麼了？”見到他第一句話，就劈頭蓋臉。

楊晨顯然被問倒了，眉心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心也跟着懸起來，他明顯感覺到她的心情不太好：“……我昨晚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幹什麼了呀。”

“之前呢？”

“什麼之前？”

“來找我之前呀！”

“我在準備表演以及相關的事情……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算了！你先回去吧。”終究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乖巧的樣子，讓自己好像確實找不到足夠的理由來找碴，卻更生氣了，轉身欲走。

楊晨還沒弄明白她為何不高興，她就回去了，本能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卻因為心急，不小心用力有點過猛，拽得女生向後傾倒了回來。

前面想了一堆質問的話，沒想到面對他，竟然更沒緣由地怨氣加重了，然後又無處可發泄，確實呀！他明明什麼也沒說錯做錯，她應該罵什麼說什麼呢？只想快速離開，只是更沒想過他會突然扯住自己，一個腳步不穩，差點滑倒，幸好男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臉一頭撞進一個結實的肉牆上，鼻子都碰得生疼。

抬起頭，眼裏都泛起了霧氣，是疼的，也是氣的。

“你！！”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弄疼你了？”楊晨低頭便看到梁蕾從自己的胸口處抬起頭來，另一隻被沒拉住的手捂着鼻尖，兩道秀眉都擰到一塊了，眼睛裏更是有清晰可見的水花，心都慌了。

“楊晨……你真的很討厭！”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狠狠推開眼前的人，連牛奶都沒拿，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上樓。

男生往後釀蹌一步，只留一個人，站在樹下，風中凌亂……

“怎麼啦？”朱帆看到梁蕾進門后，什麼也沒說，只是坐回了自己的床上，臉色不太好看。她不是下去拿牛奶的嗎？為何兩手空空的回來了？

“沒怎麼。”不再說話。

周圓小心翼翼地走過來說：“你不是去拿牛奶的嗎？怎麼空着手就回來了，總不會這麼短的時間就在樓下喝掉了吧。”

梁蕾不是一個討好型的性格，生氣的時候便誰也不想搭理，雖然目前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生的是哪門子氣，但就是心裏不舒服堵得慌，加上周圓這一問，更是胸口鬱結。但她也不是一個喜歡無故發脾氣的人，回想起剛才對楊晨動了手，心裏忽就升起一些怪怪的內疚，怎麼會？從小到大，雖然嬌氣，最多也只是逞口舌之快，怎麼剛才腦子一熱就上手了呢，一點不符合自己的人設啊！

低頭收拾了床上的書本，塞進書包里，就往門外走，又在門口處停下，轉身對周圓說：“我要喝牛奶，可以自己買。”便頭也不回的出去了，留下朱帆和周圓面面相珝。

“她……怎麼了？”周圓半天開口。

“誰知道。”

“只要是生物，都有領地意識和佔有欲的。攥在手裏的東西，哪怕自己是不是喜歡想要的，都不會樂意輕易分給別人的。”唐茹茹從床上爬了下來，也開始收拾書本。

“什麼？”朱帆和周圓依舊站在原地一臉懵。

“快點吧，馬上就要上課了。”

一整天，梁蕾都不開心，陰鬱着臉，三米開外就能感覺到‘涼涼’，這樣子的情況在她身上是極少發生的。楊晨一天也發了N條信息、打了N個電話，但梁蕾一條沒回，一個沒接，她實在是不知道要回些什麼好，明知道是自己在作，可是又無法控制的想要繼續作。要不是今天有課，她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睡一覺，或許是因為昨晚睡得不好，今天一直都打不起精神，心情不佳。

傍晚，朱帆和男朋友約會去了。周圓拉着唐茹茹非要和梁蕾一起吃晚飯，縱然再沒心情，畢竟是一個寢室的，她們也沒有做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再驕縱還是知道該有個限度的，出門在外可不像在家裏，沒人會一味慣着自己，忍受自己的壞脾氣。

三人坐在學校後門美食街的一家燒肉店裏，周圓拿了兩瓶可樂，分給自己和唐茹茹，拿了一瓶牛奶放在梁蕾面前。

“謝謝。”梁蕾摸過牛奶，打開來。

“蕾蕾，你今天到底怎麼了？現在心情好點沒，能跟我們說說嗎？”周圓把胖胖的臉蛋湊上前。

唐茹茹安靜的翻轉着鐵板上的烤肉，只是偶爾抬頭看一下對面的梁蕾。

“我沒事呀，只是昨晚沒睡好，今天人不太清爽罷了。”

“哦，原來是這樣。”

“為何失眠？”唐茹茹冒出一句。

周圓轉頭看她一眼，也等着梁蕾的回答。“她太吵了。”指了指周圓，又揉了揉太陽穴。

“確實。”

“什麼確實？我那是興奮、高興、開心、愉快！”周圓可不同意，揮揮手，拿起可能喝了一大口，像是要壓制住即將又要傾泄而出的心情。

梁蕾忽然笑了，像是來了精神，坐直了，問“周圓，你真的想追楊晨？”

“當然！”

“要是他不喜歡你怎麼辦？”

“如果他現在就喜歡我，我還要追什麼？”周圓反問。

“那你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當然是先知道他喜歡什麼，我再對症下藥，討他喜歡呀？”

“那你怎麼知道他喜歡什麼？”

“我不知道，所以才找你幫忙呀。我看得出來，他喜歡你。”

“……”梁蕾。

“眼神不差。”唐茹茹。

“可是你並不喜歡他，不是嗎?”

“……”梁蕾。

“白誇你了。”唐茹茹。

“難道不是嗎？你說過你們高中就是同學是同桌了，大學裏咱們這一年，他對你的好，除了你自己，誰不是看在眼裏，融化在心裏的。他對你，可是一點都不藏着，只有你看不見。我想你也不是看不見，只是不想看見對吧？你為什麼不想看見，是因為你不喜歡、不需要。”周圓盯着已經低下頭去的梁蕾，看她沒有回應，繼續說：“梁蕾，因為你真的很漂亮，從小學習又好，家教又好，乖乖女一個，我們雖然大學才成為朋友，但我相信，以你的條件來說，從小身邊就不會缺那些圍着你轉、誇你、奉承你、對你好的男生們，對吧？楊晨，他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而且，你也不止一次說過，他並不好，至少他並不是你所見過最好的，是嗎？”

唐茹茹已經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側目專心聽周圓說著，她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毫無心思的‘花痴’女孩原來把一切都得這麼透，那她還說要去追楊晨，不應該呀，有意義嗎？

梁蕾依舊沒說話，只是握着的瓶子的手，骨節處可隱約見有些發白了。為什麼？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令她這樣無力。

“梁蕾，如果你不喜歡他，就不應該理所當然享受他對你的所有好。”

最後一句話，周圓已經收斂了笑容，語氣有點重了，唐茹茹不自覺的瞄了對面的梁蕾一眼，她依舊低着頭，看不出來什麼變化，但她周遭的空氣卻似乎突然間溫度就低了下去。“感情這東西，不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嘛。”

梁蕾終於抬起頭，看着對面的兩位室友，三人靜默。片刻：“你真的喜歡楊晨？”

“嗯。”

“那行，你去追唄，試試看，如果真的需要我幫忙，我幫得上的，也會出手。我也想看看，他能這麼輕易被人追跑了嗎？”說完，依舊是保持那張漂亮又無害的笑臉。

周圓也愣住了，她已經做好了梁蕾會當場發飆的準備。

“呵呵呵……”唐茹茹笑了。

“我保證，我不插手，不阻撓，只要你讓我幫的忙，在我能力範圍內，又不違心違法，我一定儘力而為。只是，如果你追不到他，也不能生我的氣哦。就像茹茹說的，感情這個東西，得你情我願才行嘛。”終於給自己的心一個滿意的答覆，梁蕾得意的甩甩長發說：“怎麼樣，作為朋友，我夠意思吧。”

梁蕾並不覺得自己是有多大方，只是她太有自信了，如果她真想要的，還沒有人能從她手裏搶走過什麼，如果她不想要，那順水推舟給別人一個好處，大家皆大歡喜，又何樂不為呢？誰還沒有權力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呢，只不過是楊晨嘛，想到這裏她愈發自信了，不就是勾勾小手指的事情嘛。

“……你說的，一言為定，不管追不追得到他，我們還是朋友。”周圓開心的興起杯，梁蕾和唐茹茹也配合的舉杯相碰……

“哈嚏！”這邊，楊晨坐在校園的長凳上，已經莫名其妙連打了三個噴嚏，忽覺一陣惡寒襲來，忍不住抖了一下，心想：不該感冒了啊，都快五月了，天氣也不冷了。

手機還握在手上，已經一天了，到目前為止，他只知道梁蕾生氣了，因為她不理他了，但卻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絞盡腦汁回想了一天，也沒想明白最近有做什麼可以惹到她生氣的事情。有些無奈的仰頭靠在椅背上，抬頭望天。

他知道，梁蕾生氣的時候，是不說話不搭理人的。因為她不喜歡吵架，她說那會影響身份，會看起來很沒有家教。但今天早上她眼眶紅紅的小臉，欲語還休的樣子，以及狠狠推搡自己的那一下，卻是這差不多兩年來第一次見到的樣子。心又被狠狠揪了一下，她今天，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