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失約
第二天一早,楊晨如期出現在梁蕾的宿舍樓下,除了照常溫好的牛奶,還有一張音樂學院即將舉行的音樂會門票。
“你會來的吧?”似不放心,又另有期待,糾結再三,楊晨還是問出聲。
“唔,周四晚上的。我沒課,會去的。”梁蕾看了眼票上的時間,點頭應到。
“好,那說定了。”得到她肯定的答覆,男生長舒口氣,手插進口袋裏。
“幹嘛呀,這麼認真,又不是沒看過你彈琴。”不得不承認昨晚同寢室那幾位的話或多或少有影響到自己,梁蕾不自覺打量起眼前的楊晨。
確實,如今的他和自己當初第一次見時的他,有着翻天覆地的變化。牙套拿掉后,貌似他連臉型都變化些許了,輪廓分明。現在的他更多時候用隱形眼鏡,因此臉上那大大的黑鏡框也極少看到,端莊的五官清晰立體,雖談不上讓人過目難忘,也實屬帥氣好看一類的,加上他身上特有的音樂氣質,很讓人有忍不住多看兩眼的衝動。看來這近一年的時間,他運動是很有效果嘛,現在哪怕隔着白色襯衫,他的肌肉都能若隱若現了。最討厭的是,他莫不是又長高了些?怎麼現在站在他面前,只到他的下巴以下了,不得不抬起頭仰望啦。哼!
男生的臉忽然又紅了起來,梁蕾直勾勾看他的眼神令人有些眩暈,不自覺地手就開始整理髮型和衣容,“怎麼了?我哪裏有問題嗎?”最怕她又唉氣說:楊晨,你的髮型能不能梳整齊;楊晨,你的衣服可不可以穿合身的,不要這麼大;楊晨,你可不可以把臉洗乾淨再來上學;楊晨……
梁蕾也被他突然一問瞬間拉回現實。剛才是怎麼了?居然一瞬間有點覺得他帥氣迷人!呸!
青蛙就是青蛙,不可能變成王子,童話都是騙人的。沒辦法,他給她的第一眼實在太駭人了,直到今天那場面都不忍想起。
“沒什麼,你回去上課吧。我也要上去收拾一下準備去上課了。”走上去,儘管比他矮了一個頭,但還是如同長輩般拍拍他的肩,內心裏對自己說:楊晨,你還是做我的‘小弟’吧。
男生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她手心的熱度從肩處傳到心臟,還是猝不及防地抽動了一下。
一進寢室門,就看到朱帆從衛生間裏一邊敷着面膜一邊走出來,她先開口:“今天拿個奶這麼久呢?”
“嗯,聊了兩句。”把門票順手放在桌上,先打開牛奶喝起來。
“這是什麼?”同樣頂着一張面膜的周圓也走了過來。“音樂會門票呀,他送給你的?”
“嗯。”含糊的應一聲,梁蕾喝奶的時候,不喜歡說話。
“唉呀!羨慕啊!他就給你一張啊,不知道咱寢室里有四個人呢,太小氣了吧。”周圓不高興地把門票又放回桌上。
“你別說話,本來臉就大得面膜都蓋不滿。”唐茹茹的聲音幽幽地從她床上傳出,還好已經習慣,剛住進來時,梁蕾總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打顫,她不說話,總注意不到原來那床上還躺着個人在看書。
“唐茹茹!!!”周圓一喊,面膜順利掉了下來,幸虧眼疾手快,接住,又敷了回去。
梁蕾不吭聲,靜靜地吸着牛奶,低下頭整理自己的書,順手再把門票夾進書里……
周四晚上,梁蕾坐在圖書館裏表靜靜看着書,忽然電話亮起,顯示是楊晨打來的。嘆口氣,抬頭看看周圍靜得只有翻書聲的環境,站起身,拿着手機,走到外面。電話一直在她手心裏亮着,直至最後熄滅。
站在走廊上看着手機,還在糾結要不要拔回去,電話再次響起。
“喂?”
“你在哪裏?”
“我在學校的圖書館。”
“今晚,你為什麼沒來?”
“我……我不太舒服,就沒去。”
“我在你學校門口。”
“你們音樂會就結束了?”
“沒有,我的表演結束了,所以來找你。”
“……那好吧,你等我一下。”
不知為何,今夜,梁蕾的心有些不安。確實,她放他鴿子了,臨時把票給了張圓。他生氣了吧!可是,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上午課上,解剖了一隻青蛙,結果青蛙還完整地在台上子,然後差點倒下的卻是她。對自己也是恨鐵不成鋼,加上張圓這兩天在她耳邊嘀嘀咕咕,就乾脆把票給她了,有人替自己去,總好過浪費這張門票吧。
慢慢晃到校門口,果然,看到一身白色襯衣配西褲皮鞋的楊晨,手臂上還搭着件西裝,獨自倚在路燈下,顯得有些孤寂。他今天應該做過髮型,特意換的衣服吧,畢竟這樣的表演,穿着確實很重要。
看着梁蕾緩緩走來,站直了,立在原地:“身體好些了嗎?”
“嗯?”一時沒反應過來。“嗯,好多了,老毛病。”忍不住嘆口氣,沒想到自己年紀輕輕,居然就已經有‘老毛病’了。
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說:“要不去我那裏吃個宵夜吧,你那‘老毛病’一犯,肯定就沒辦法好好吃飯了。”
他懂她的‘老毛病’,縱有千言萬語,看到她路燈下顯得格外白晰的臉蛋,也不想再說什麼了。
“有什麼吃的?”梁蕾頭一歪,無比認真地問道。
楊晨又愣住了,低頭看着她如同小鹿一般的無辜大眼,‘撲哧’笑出來。“你想要吃什麼,我都能變出來。”
“嗯,那還等什麼,快走吧。”再次無比認真的先行出發了……
去到他的出租小屋的路程並不遠,他騎着自行車,她在後面坐着,已學會拉扯住他的衣角。還記得第一次坐上他的自行車,那時候是充滿激動和興奮的。也難怪,因為從小爸爸不讓她學騎車,一是覺得不安全,二是絕大部分的上下課時間都是爸爸或媽媽接送,完全沒有必要。也不允許她去坐摩托車或電瓶車,爸爸說那是‘肉包鐵’,最不安全的交通工具了。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任憑晚風吹過發梢,輕撫臉頰。梁蕾是非常享受當下的,想着一會有美食,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尤其這晚上,一路都很安靜,除了偶爾身邊忽閃而過的一兩輛汽車。
他騎的很慢,她坐得很穩,竟吟唱起了歌:
只有在夜深
我和你才能
敞開靈魂
去釋放天真
把溫柔的吻
在夜半時分
化成歌聲
依偎你心門
我祈求星辰
月兒來作證
用盡一生
也願意去等
總會有一天
把心愿去完全
帶着你飛奔找永恆
男生感受着背脊後傳來的溫度,聽着有如天籟的歌聲,只有一個念頭:歲月如此靜好,情願一生留於此時……
這不是第一次來楊晨的小屋了,梁蕾已經是這裏的常客,一進門照舊是倒進楊晨專門為她準備的‘龍貓’款懶人沙發里,依偎在龍貓懷裏,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舒服!
這裏沒有房間,只有一個廳一個廚房和一個衛生間,楊晨也從不在這裏過夜。
這半年梁蕾才知道,原來楊晨居然是個隱藏的富二代呀,他那個‘倒霉’爸爸在這幾年,居然一躍成為一個暴發戶了,沒辦法給兒子照顧,又想彌補。在他看來,那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給錢,給很多很多的錢。
有一次,兩人在吃飯的時候,梁蕾說覺得自己總吃他的會不好意思,楊晨聽了則擺擺手說隨便吃吧,吃不了幾個錢。再多扯了幾句,梁蕾更是發現,他每月的生活費居然是自己至少十倍以上。驚嘆過後,真的就不太客氣了,反正他那麼有錢,不吃白不吃。但除了吃他的喝他的,卻也沒在其他地方花過他的錢。
再後來,她發現楊晨居然還會理財,他爸爸給他的巨額生活費,居然在他的手下不僅沒少,還慢慢生出錢來。若不是相處這兩年下來,真的是打死她也不會相信,一個搞藝術的男生,竟然還有這樣的頭腦和想法。
相比之下,自己在這方面就要弱很多了。雖然從小衣食無憂也從不缺錢,但爸爸媽媽對自己的金錢掌控還是比較嚴格,生怕女孩子學會揮霍,更別說給她灌輸關於金錢的概念了。
看了一眼半躺在沙發里的女生眯着眼睛正在享受的樣子,楊晨的嘴角不禁往上咧起,搖搖頭,捲起袖子走進廚房:“夜宵吃海鮮面可好?”
“嗯,要放很多蝦仁。”頭也不抬,悶聲回復。
“好!給你放很多蝦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