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奇怪夫妻
楊衛成回頭瞧瞧，原來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穿着在這年代算是很時髦，還燙了捲髮。
她雙眼斜飛，波光流轉，笑盈盈朝兩人走過來。
“大姐，叫我們有事嗎？”楊衛成問。
時髦女人道：“聽說你們收國庫券啊？多少價格？”
“80，你有么？”李東聽后大喜，忙問。
楊衛成其實想攔住他的，不知何故，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很不好。
她長得挺好看，穿的很乾凈，但感覺就是不好，說不清。
“有啊，在我男人那裏，他現在外面跑業務，明天才回來。”女人道。
楊衛成點點頭：“哦，明天啊，我們說不定就走了。”
女人的眼睛往他身上飄，尤其是看他的兜和包，目光中隱隱透着一股貪婪。
“一天都不能等嗎？你們住哪？”女人問，她居然說普通話。
李東正要開口，楊衛成搶着說：“我們還沒定呢，紅旗旅社吧。”
這個旅店是他下火車時，在車站對面的巷子口看到的招牌。
“好啊，那明天我男人回來，就去那裏找你們，希望你們還沒走。”女人笑道。
楊衛成問：“你們是本地人啊？”
“是的。”女人回到，“我就在隔壁毛紡廠上班。”
昆北紡織業發達，一個小鎮就有兩家相關的工廠。
楊衛成點頭，短暫交談之後，他拉着李東離開。
去泰來旅館的路上，李東好奇地問：“衛成，咱不是說好住泰來了么？怎麼告訴人家住紅旗啊？”
“你懂啥，出門在外要都留個心眼兒，林子大了，啥鳥都有。”楊衛成道。
李東愕然：“衛成你變啦！以前沒見你這麼多心眼……”
“怎麼我大伯很憨么？”楊衛成脫口而出。
“啥大伯？”李東又問。
楊衛成笑笑：“沒什麼，走吧。”
他們先去旁邊的熟食店買了點熟食，又拎了瓶酒，而後來到泰來旅店，開了個雙人間。
在前台開房間時，楊衛成隨口問：“請問是不是有一位叫林青山的也住這裏？”
前台工作人員查了一下登記簿，點頭說：“對，就住你隔壁的隔壁，109，你們是105。”
“謝謝。”楊衛成微微一笑，道謝過後，和李東一起來到自己房間。
房間很復古，簡單幹凈。
水泥地板，牆壁刷着塗料，半截朱紅半截雪白，很有年代感。
兩張一米二的木床隔桌相對，門口有個木製臉盆架。
安頓下來以後，楊衛成便帶着李東，拿上熟食和酒，來敲109的門。
剛來帶門口，他們就聽到裏邊傳來談笑聲，門很快被打開，一個30多歲的男子看到他倆，臉色一愣。
“你們找誰？”他問，不斷打量兩人。
也是個外地口音。
楊衛成探頭往裏看了一眼，只見林青山正坐在一張床上，端着茶缸喝水。
“我找林青山林叔叔。”楊衛成道。
那男人回頭瞧一眼林青山，而林青山也聽出楊衛成的聲音，驚喜地迎上來。
“是衛成啊，快進來吧！”
楊衛成和李東走進房間，放下熟食和酒。
“買了點東西，來找林叔叔您喝一杯。”楊衛成笑道。
林青山哈哈一笑：“哈哈，你小子，和你爸一樣愛喝兩口！來來，正好和胡經理一起喝點。”
胡經理？就是剛才開門的男人么？
楊衛成暗中打量那人幾眼，穿着西裝，在這年頭倒是很少見。頭髮梳的油光滑亮，堪稱衣冠楚楚。
四個人坐下喝酒聊天，那個胡經理自稱是紫江貿易公司經理，叫胡云明，來昆北出差，恰好和林青山住一間房。
他挺健談，天南海北什麼都聊，在這年頭，算是有見識的人了。
由於身上有巨款，楊衛成始終處於警惕狀態，不讓李東多說話。
好在這小子是個吃貨，跟豬頭肉看對眼，也沒功夫說太多。
吃喝正香時，又有人敲門，這一次仍是胡云明跑去開門。
楊衛成多留意看一眼，門外是兩個女人，3、40歲的樣子，好像和胡云明認識。
林青山見他老看門口，便笑着低聲說：“胡經理可是干大事的人，那兩位是蜀州紡織廠的業務員，來這裏出差呢。人家剛認識，就開始談業務。唉，哪像我，笨嘴拙舌的。”
“不啊林叔叔，您這不叫笨嘴拙舌，叫踏實勤懇。”楊衛成更正道。
林青山敦厚一笑：“好小子，說話真好聽。”
他們在林青山房間裏待了一小時左右，便回到自己房中。
晚上去水房打水的時候，楊衛成恰好又遇到那兩個女人中的一個，便聊幾句。
原來兩個女人是姐妹，妹妹姚蘭是她們當地紡織廠的採購員，姐姐姚梅則是個體戶。
“你們大老遠的，咋從蜀州跑昆北來進貨呢？”楊衛成不解地問。
姚蘭笑了笑：“我們遇見好心人了唄，那個胡經理，可以幫我們進一批物美價廉的布料。這裏不是魚米之鄉嗎，人家工廠就在這裏。”
“哦。”楊衛成點點頭。
翌日，楊衛成一早起來，想去跟林青山打招呼，發現人家早就出門辦事了。
他感慨一番：“這年頭的人可真勤勞。”便拉着李東出門吃早飯，拍電報。
白天依舊在附近鄉鎮走街串巷，收購國庫券。
為此，楊衛成專門去買了個新人造革包。
至中午時分，不知不覺又回到昨天收國庫券的家屬區。
由於有昨天的經歷，這一次他們一到場就被一群大媽圍住，紛紛要賣國庫券給他們。
今天的價格，甚至可以比昨天更低。但暫時楊衛成還不想太昧良心，畢竟他的利潤已經很可觀，所以依舊以80的價格收購，又是1500元的國庫券到手。
到下午一點多，兩人肚子餓的咕嚕嚕叫，大媽們心滿意足回家，他們也打算去吃飯。
剛走出巷子，他們就被一人攔下來，是昨天那個女人。
時髦女人嗔怪道：“喲喲，你們兩個小夥子看起來精神利落，咋還騙人呢？”
眼神兒一直往楊衛成手裏的人造革包飄。
楊衛成嘻嘻一笑：“你去紅旗旅社啦？”
“可不，沒找到你們！”時髦女人道，“我男人白開心一場。”
“嘿，我們住別處了。”
楊衛成壓根就不想跟這個女人做買賣，心裏不踏實。
“那今天你得補償我。”時髦女人居然有點撒嬌的味道，李東和楊衛成渾身起雞皮疙瘩。
楊衛成一腦門黑線：“怎麼補償。”
“請我吃飯，另外得給我加一塊錢。我手裏可是有1200塊錢的國庫券呢……”
時髦女人的話，總算讓楊衛成略動心。
說實話，這年頭老百姓不算太富裕，家裏能有三五百元存款就不錯了。要是存款上千，簡直是頓頓吃肉的節奏。
這女人，居然連國庫券都有這麼多？
李東徹底動心，對楊衛成說：“走嘛，一頓飯而已。”
這小子，發財之後，有種揮金如土的感覺，楊衛成決定過後好好敲打敲打他。
“好吧，旁邊的蘇吳飯館走起。”楊衛成點頭。
時髦女人說：“好的呀，你等一下，我去給我男人掛個電話。”
她咚咚咚向廠門口保衛室跑去，十多分鐘后，一臉笑意地回來。
楊衛成、李東，帶着時髦女人一起去蘇吳飯館，點了幾個特色菜，邊吃邊等。
期間女人一直吹噓，她男人怎麼怎麼有本事，楊衛成很好奇，這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
飯吃到一半，飯館門口出現一個人，他進門之後東張西望。而時髦女人則激動地站起來打招呼：“老胡，這邊！”
進來的居然是胡云明！
“哎，那不是……”李東也很驚訝。
楊衛成輕輕碰碰他，示意他別做聲。
兩人的友情，在以前是以李東為主導。
可自從楊冠宇穿越重生之後，彼此的地位直接顛倒。
尤其是最近幾日，李東親眼見到楊衛成賺那麼多錢，早就變成他小迷弟，楊衛成說什麼是什麼。
李東閉了嘴。
楊衛成心裏則納悶：“胡云明不是說自己是外地人，來做生意嗎？怎麼那女人又說他兩口子都是本地的？難道說兩人本來就認識？還是說，雙胞胎？或者，根本就是騙子？”
他做無數種設想。
“來來來，給你們介紹，這就是我們家那口子，胡云明，昆北麻紡廠銷售科的經理。”女人拉着胡云明來到楊衛成跟前，熱情地介紹着。
霎那間，楊衛成心中的狐疑變成定論，這兩人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