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良心餵了狗
時間還早，可銀行大廳已經熱鬧起來。
進出的人們，大部分都是平頭百姓，但也有一些，一眼就能看出其大款身份。
楊衛成溜溜達達進來，先找到工作人員：“請問李經理在嗎？”
“哪個李經理？”
“信貸部的。”
“在那，李經理，有人找！”
李經理正和一名客戶聊天，隔着玻璃窗看一眼，發現是楊衛成，臉色就變了。
逆光，楊衛成沒看到他的表情變化。
“周老闆，稍等下。”李經理彬彬有禮沖客戶一笑，整理一下服裝，信步走出。
“喲，這不是楊老闆么？”
楊衛成正在看銀行印的廣告，突然李經理從他背後出現。
他回頭打算給對方留個笑臉，可一看李經理的眼神，這念頭頓時打消。
李經理的臉上雖然掛着笑，但豬都能看得出那是幸災樂禍的笑，不懷好意的笑。
楊衛成謹慎地打量着對方，暗自揣測發生了什麼事。
以他對這位老兄的了解，這傢伙誤會自己和雷震有什麼親戚關係，是恨不得跪下來當腳踏板的。
“喲，這不是李經理么！”楊衛成露出個比他更幸災樂禍、更不懷好意的笑容，並且熱情地握住他的手，還很親密地攬住他肩膀。
明顯感覺到這貨在抗拒。
好吧，再加把勁！
楊衛成乾脆轉身，咔吧，把他緊緊擁入懷中，使勁拍拍他的背，彷彿兩個是多年不見的老友。
旁邊的人都看呆了。
當然，最呆不過李經理。
他被這熱情的擁抱弄的又氣又驚，一口口水嗆到，咳嗽半天說不出話來。
“咳咳！楊老闆，你還是一如既往地熱情啊！”
李經理後退幾步，躲開這瘟神，陰陽怪氣地說。
“是啊，我來找雷震，順便關心關心你。怎麼樣，最近良心還好吧？”
“什麼？”
“我怕你被狗吃了。”
“你！”
李經理氣的又猛嗆一口口水，再度咳嗽半天。
“呵呵，少在這裏瞎得意了。”李經理收起偽善的笑容，冷笑道，“雷震下台，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你還有什麼資本在我這裏耀武揚威？”
楊衛成暗吃一驚，怎麼就弄到要下台？這才多久啊？
難不成，那位是個雷老虎？不像，一個知恩圖報的人，絕對是有原則的。
雖說南島商行是地方性商業銀行，並且在歷史上存活的時間也不久，但雷震卻屬於公職人員。按部就班地進行下去，將來前途不差。
他竭力掩飾自己的震驚，可李經理卻也是有一雙狐狸眼，從他的微表情上窺出門道。
“怎麼，你還不知道這件事么？我還以為你和雷震關係多親密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又或者，樹倒猢猻散，您壓根就不愛上他家門了？”
楊衛成咧嘴一笑：“瞧你說的，我哪有您那麼市儈。來這裏就是想問問，他家怎麼走啊？”
“呵呵！”李經理冷笑着報出一個門牌號碼，他可不相信楊衛成這會兒還會上雷震的門。
楊衛成記住這個地址，暫時懶得跟李經理計較，急匆匆走出去。
背後傳來李經理的喊聲：“記得多買點伴手禮，他病得不輕！”
病了？原來如此。
楊衛成心裏亂糟糟，出門深呼吸三次，平復下來。
他先去取了五千塊錢，又買了些水果等營養品，直奔雷震家。
雷震家住在原單位家屬樓內，和他的身份其實不太匹配。
敲響門，開門的是一個溫婉的女人。
她蘋果臉，齊耳短髮，穿着並不時髦，卻散發著一股知性美。
只是眉宇之間，愁容若隱若現。
“你找誰啊？”女人問。
“請問，這裏是雷震大哥家嗎？我叫楊衛成，是他的朋友。”楊衛成笑眯眯地問。
女人愣了一下：“你就是楊衛成？快請進吧！”
楊衛成跟着她進門，在客廳坐下，隨手將水果和麥乳精等放茶几上。
女人忙着幫他倒茶，回頭看到桌上的東西，很是歉意地說：“瞧你，來就來吧，還帶這些東西做什麼？”
“這些給哥哥嫂子們吃，橘子汁和椰子糖，給小朋友。”
楊衛成的笑容燦爛而真誠，讓女人莫名暖心。
她將茶水放下，也在一旁坐着：“我叫肖芳，是雷震的愛人。”
“原來是肖大姐。”楊衛成趕緊起身點點頭。
“坐坐，你可千萬別客氣。你救了我崽兒，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肖芳道。
楊衛成擺手：“那都是小意思，遇到了能救就救了，換誰都會這麼做的。”
“呵呵！”肖芳笑了笑，“你今天來是……”
“哦，我來看看雷大哥……”楊衛成道。
屋內傳來咳嗽聲：“小楊來啦！”
雷震拖着沉重的腳步，披着一件薄外套走出來。
他一看臉色就很不好，黑眼圈格外嚴重，臉看起來有些浮腫。
“雷大哥！”楊衛成改口，再次站起來。
雷震抬頭看了看他，勉強笑着：“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和別人不同。”
“嘿！”楊衛成居然臉紅，自己都吃驚，“也就有那麼一丟丟的獨特罷了。不過您這是怎麼了？”
肖芳終於忍不住開始抹眼淚。
“別哭啦，都是命！阿芳，你去幫我們做點菜，我和小楊好好聊聊，喝兩杯。”雷震吩咐道。
肖芳道：“少喝點好么？”
“好，我聽你的。”雷震柔聲道。
她這才起身去廚房，很快奏起鍋碗瓢盆交響曲。
“雷大哥，您這到底是怎麼了？”楊衛成迫不及待地問。
雷震饒有興緻地盯着他：“小楊，我看不透你。”
“額……畢竟也是那麼厚的血肉之驅嘛，嘿。”楊衛成打哈哈。
雷震搖頭：“不，你給我的感覺是很機靈，可是不夠圓滑。現在別人都躲着我，你卻找上門來。我問你，今年多大了？”
“轉過年就19了。”楊衛成道。
“這麼年輕么？”雷震十分吃驚。
他額頭冒汗，自己當初說了那麼句話，結果信貸部經理就直接放款350萬，整個銀行都震驚了。
現在得知楊衛成年紀，雷震禁不住后怕，那可是幾百萬啊，萬一這小夥子還不上……他不敢想像。
“嗯，我也很意外。”楊衛成苦笑，“不過您先別問我這些了，您是怎麼了？”
“糖尿病，酮症酸中毒昏倒，剛出院在家休養。”雷震道。
楊衛成愣了一下，暗中打量對方。
雷震孩子雖然小，可是年齡卻也40幾歲，再加上平時工作忙，得這個病也是有可能的。
“您是一型還是二型？”楊衛成問。
“怎麼，你也懂這些？”雷震很意外。
“朋友家的長輩得了這病，略了解一些。”楊衛成道。
前世，林溪的母親就有二型糖尿病，一度活的十分痛苦。
雷震道：“二型，好像是不治之症啊！”
“也沒那麼恐怖。”楊衛成笑道，“我給您開個方子您試試？”
“哦？可以啊！”雷震當個玩笑聽。
楊衛成沒說什麼。
沒多久，飯菜端上來，他和雷震兩夫妻一起吃飯，孩子據說在外婆家。
飯後，楊衛成告辭離去，和雷震約定第二天一早在家門口見面。
雷震搞不懂他的意圖，但還是答應下來。
早飯後，楊衛成準時準點來到雷震家樓下。
他隨身帶着幾樣東西，其中一樣就是籃球，昨天從雷震家離開時，特地去商店買的。
雷震也挺準時，他剛到沒多久，就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倆人一對眼，都樂了，異口同聲道：“這麼準時呢？”
“為什麼約在這個點？剛吃過早飯，身體乏力。”雷震打了個哈欠，問道。
“所以帶您出去溜達溜達，體育場走起！”楊衛成拍了拍籃球。
看到籃球，雷震的眼睛一亮，但馬上蒙上失落的光。
“以前讀書時，我也很愛打球的。現在怕是不行咯……”他嘆口氣，背着手緩緩向前走。
楊衛成笑道：“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忙跟上去。
兩人沿着馬路溜達，正值周末，大概很多人都在睡懶覺，瓊城的馬路上人車稀少。
從雷震家到體育場，差不多有一千米的距離，走了不到三分之一，雷震就直喊累。
楊衛成百般督促，甚至像哄孩子一樣哄他，才勉強走到體育場。
體育場內有幾個籃球架，此刻都被佔滿。楊衛成選了個人最少的，跑上前去打招呼，準備和他們一起玩。
可他剛跑過去，卻是愣住，眼前打籃球的，竟然是李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