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常規打臉
楊衛成的笑容，在李健君看來近乎討好，甚至有點傻乎乎的。
連謝東強都有點意外，暗道：“昨晚見到的，不是這樣子啊，難道說我看錯了？”
他揉揉眼睛，再看楊衛成，那張臉孔依舊是傻乎乎的笑着，但眼睛深處，卻埋藏着難以掩飾的靈氣。
謝東強沒說什麼，只是暗暗打量這個在清水鎮，乃至整個舟市都很出名的年輕人。
楊衛成聞名全市的機關單位，自己卻不自知。這件事，也是好久之後，他才從謝東強口中得知的。
他的手，仍舊懸在桌子上方，等待對方‘惠顧’。
“你好！”李健君點點頭，伸手象徵性地點了點。
他的樣子很紳士，但在楊衛成看來，卻是十足的裝X。
李健君給人的感覺，和謝東強完全不同，根本就是那五十萬給他撐起門面，之後在商海沉浮，歷練出來的。
楊衛成笑着縮回手：“五十萬，好多錢。”
李健君眉頭緊鎖：“多麼？這是我三舅公給我的遺產，他在隱國經商，去世之後，我繼承了點遺產，也不多，50萬左右吧。”
“哦，原來如此。”楊衛成點頭。
他知道這個李健君的一些情況，這人和謝東強應該是同事，80年代末期辭職下海。
原本籍籍無名的他，藉助一家工廠起步，在之後的30年飛速發展，之後成為本縣化工企業的龍頭人物，實力直追許三旺。
當然了，人品么，差得遠了。
“我聽東強說，你能投資？”李健君就差拿出國王的架勢了。
相比之下，謝東強就讓人舒服多了，始終彬彬有禮，不卑不亢。
“嗯，應該是可以的。”楊衛成說，“不過開辦工廠，應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是的，開辦工廠不是投機倒把，要實力的。”李健君道。
對於他那麼明顯的暗諷，楊衛成絲毫不介意。
“哈，是的，要實力的。”楊衛成點點頭。
“我就直說了吧，今天我是要找合伙人，不是要尋開心。你要是有錢，我們把事兒聊開，一起投資辦廠，下海經商，賺大錢。”李健君道，“但你要是耍我們，我請你現在就離開。”
謝東強一腦門黑線，心裏埋怨：“這個老李，怎麼還把話往死里說呢？”
“哈哈，您別介意啊，老李就是喜歡開玩笑。”他忙斟茶遞水，緩解尷尬氣氛。
楊衛成咧嘴一笑，彷彿毫不在意，實際上，心裏那座火山已經噴發，幻想中，把李健君給搓扁揉圓再燒成灰。
“嗯，這玩笑效果太逼真了，我差點以為李先生瞧不上我兜里的錢呢。”楊衛成笑道。
至此，李健君基本相信，之前單位的傳言都是假的。
這個傳言，首先是從一個剛剛分配來的大學生口中得知。
那大學生是蜀州人，家裏也有人在工商局工作。
他跟大家說了一個事：“你們舟市出了個了不起的人物，一個叫楊衛成的小夥子，靠倒賣國庫券，賺了大錢。”
這言論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傳到謝東強耳朵里，這才去找的楊衛成。
李健君只相信真金白銀，而且他非常瞧不起小鎮居民以及村民。
這些人，大概一輩子都沒見過千元以上的錢吧？
“我倒不是看不起，只是我已經投資了，這是一場認真的球賽，如果你不會玩，請你現在就退場。”李健君冷冷地說。
楊衛成道：“你是說這個嗎？”他沖對方嘻嘻一笑，從兜里摸出一沓存單。
存單面額不一，有五百元，有一千元，有定期有活期，最大面額是20萬。
謝東強粗略估算，這麼厚一摞，至少有五六十萬。
他心裏半喜半憂，自己找對了人，可卻被李健君給得罪了，該怎麼挽回呢？
李健君愣住，他眼睛眨了眨，好像斗敗的公雞，原本高傲的雞冠子耷拉下來。
他感覺臉龐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狠狠抽了幾十耳光。
原來傳言竟然是真的？
楊衛成把桌上的存單都攤開，給他們一一展示，再一把收起來。
“行啦，今兒這茶不錯，謝大哥，謝謝招待咯。不過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那個，您這就走了？那我們合作的事……”謝東強忙起身問。
“等我回來再說吧。”
楊衛成起身走向門口，瀟洒地打開門離去。
包間內，李健君呆若木雞，謝東強嘆着氣，坐下喝口茶。
李健君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一個這麼年輕的鄉巴佬，沒身家背景，怎麼賺到這麼多錢的？
自從繼承了這五十多萬的遺產，李健君簡直是要飛上天了。
首先是辭職，準備下海經商。之所以有這個底氣，是因為他和謝東強交情不錯，而這個朋友，頭腦機敏人緣很好。
他出錢，謝東強出力，倆人打算合作經商。經過一番考察，謝東強發現本地化工行業隱隱有崛起的勢頭，而且已經有人偷偷辦起了小規模工廠。
他們決定走這條路，可光那幾十萬不夠，謝東強四處拉投資。
而李健君，則是拿出20萬，先買了一台桑塔納。作為大老闆，沒車怎麼行？
此舉快把謝東強氣死，本來就差錢，你還這麼揮霍，到底想不想合作了？
好在謝東強之前拉了一筆投資，剛好填補了這20萬的虧空。轉來轉去，他們還是只有五十萬。
於是，謝東強找到楊衛成頭上。
原本以為好事將成，誰知道李健君會把人給氣跑？
“老李，不是我說你……”謝東強準備勸說李健君去給人道歉。
李健君手一擺：“那就別說了，我知道該怎麼辦。”
謝東強暗自搖頭。
卻說楊衛成拿一沓存單，狠狠扇了李健君一耳光，心情爽極了。
他哼着小曲，踏上公交車往家趕。明天要去南島省，那可是一場長途旅行，他得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才能在那一場浪潮中，攫取一把金子。
至於謝東強這邊，他一點都不擔心。
君陽這隻肥豬跑不掉，這年頭，五十萬的資金哪那麼好找？
果不其然，下午謝東強就追來了。好說歹說，賠禮道歉，勸說楊衛成回心轉意。
楊衛成道：“是這樣，我得出一趟遠門，這件事，等我回來再說好么？”
謝東強鬆口氣：“有您這句話，我就放下半顆心了。”
出發的日子到了，楊衛成安頓好家裏，叮囑李東工作要按部就班，不要急功近利。叮囑弟弟妹妹，好好學習，按時作息。
自從買了那台彩電，楊衛成發現，老爸就有點耐不住性子，有事沒事往客廳跑，已經為看電視的事，被楊衛成打了好幾次手板心。
“不能因為看電視，耽誤學習！”楊衛成一本正經地吼小爸爸和小姑姑。
一再叮囑之後，楊衛成搭着火車，晃晃悠悠來到南島省。
這裏是和江南省、蜀州等地，截然不同的新氣象。
街上汽車多了些，到處都有在建樓盤，街上時不時能聽到港味普通話。
甚至有一棟辦公大樓里，上百家企業全部都是房地產公司。
楊衛成在街上溜達一圈，吃了老爸茶，找一家賓館住下。
南島的氣候十分宜人，這個時節，街上到處都是穿短褲和拖鞋的男人。
楊衛成忙七忙八，竟然忘記這件事。安頓好住處，他便出門給自己購買衣物。
看似悠閑的逛街，實際上他一路都在思考接下來的步驟。
接下來，他要收購一家空殼房地產公司，參加土地競拍。
南島的房地產剛剛起步，之後將會如火如荼。囤地也罷賣樓也好，他都將兩手肥油。
楊衛成越想越美滋滋，在一家商店挑選衣服時，禁不住哼起《雙節棍》。
“你唱的什麼歌？挺怪，但是挺好聽的。”
一個女聲好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