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一年，那個她
滴！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周文是在裝逼的時候，刷卡機終於顯示：密碼驗證成功。
“好的先生，繳費三十五萬完成。”
收費員板着的臉露出了笑容。
醫生和護士都驚呆了。
我去！
什麼情況？
卡里居然真有錢？
周文拿回卡，瞥了他們一眼，冷冷道：“是不是很失望？覺得我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卡里有錢？”
醫生和護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低着頭，臉色漲紅，羞愧。
周文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他們不知道，其實周文剛才緊張的要死。
銀行卡的密碼，原本就是自己設置的。
結果關鍵時刻一緊張，居然忘了。
好在，最後一次，周文總算想起來了。
密碼——是她的生日啊。
想到“她”，周文心情又變得惆悵起來。
他搖了搖頭，努力使自己忘掉這些。
畢竟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永遠，也不可能再有重來的機會。
病房內。
沈軍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攙扶着虛弱的沈月，往門口走去。
周文愣了愣，隨即有些憤怒道：“沈軍，你什麼意思？難道你真的打算放棄妹妹嗎？”
“當然不會！”沈軍嚴肅道，“任何時候，我都不可能放棄沈月！”
“那你現在？”
“我只是帶她去附近一家醫院。”
沈軍嘆了口氣，說：“這裏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們已經開始趕人了……這些只認錢的醫生，根本不給我籌錢的時間！”
周文拍了拍沈軍的肩膀，說道：“把東西放下吧，我已經交過醫藥費了。”
“什麼？”
沈軍愣了幾秒，隨即苦笑道：“行了周文，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開玩笑了。”
“我沒有開玩笑！”
周文有些無語。
難道自己給人的感覺就這麼屌絲吧？
自己曾經好歹也是周家第一大少，就算五年時間磨平了一些鋒芒，也不至於這麼不遭人信任吧？
沈軍依舊不相信，拉着妹妹就要往外走。
“你看，這是繳費單！”
周文從身上掏出一張單子，遞給了沈軍。
沈軍看了一眼，頓時露出震驚之色，顫抖道：“你……你真的繳清了費用？”
“白紙黑紙都給你看了……怎麼，還不信我啊？”周文笑着說道。
這時候，之前那個嘲諷周文的男醫生，從外面走了進來。
此刻他的臉上再無鄙夷之色，而是滿面春光，走到周文面前，帶着幾分笑容道：“先生，既然手術費已經交情，那麼現在就可以做手術了，畢竟病人的情況不容樂觀，能不拖還是不要拖。”
“這個……還是問我朋友吧。”周文看向沈軍。
沈軍此刻還在懵逼狀態。
他簡直不敢相信，在寢室窮的連泡麵都吃不起的周文，居然幫他結清了所有的醫藥費。
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先生，請問您妹妹的手術，需要現在做嗎？”男醫生問道。
“啊，現……現在嗎？”
沈軍激動地有些結巴了，他看向沈月，後者輕輕點了點頭。
“行，現在可以開始手術！”
“好的，麻煩您帶家屬去旁邊驗血，然後做一些身體檢查，沒有問題的話，手術立刻開始。”醫生說道。
沈軍點了點頭，神色複雜地看向周文。
“去吧。”周文笑了笑。
不得不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道理從古至今就很受用。
交了錢，醫生們辦事的效率也快了很多。
之前的奚落，嘲笑，鄙視，再也沒有從她們嘴巴里出現。
看起來，這就像是一個正常秩序的醫院。
只有周文，卻覺得不正常。
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這一筆錢痛痛快快地交出去，這些“和善”的醫生護士，馬上就會變成翻臉不認人的“魔鬼”。
所謂天使和惡魔，真的只是一念之間。
而主導他們的，就是錢。
……
手術室外。
啪嗒！
沈軍猛地跪在了周文面前，一下又一下，給他磕頭。
男兒膝下有黃金，但對於此刻的沈軍而言，能救妹妹性命的人，莫說磕頭，便是讓他做牛做馬，他也會毫不猶豫。
“靠，你這是做什麼？”
周文吃了一驚，連忙去攙扶沈軍，但後者依舊死死地跪在地上，怎麼勸都不肯起來。
旁邊路過的人都停下腳步，好奇地看着這一幕。
“周文，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這一跪，你當得起！”沈軍熱淚盈眶，聲音都開始顫抖。
周文沉默了。
他沒有再去阻止沈軍。
也許，這樣沈軍會好過一些吧。
他知道，這段時間沈軍的壓力大到難以想像，雖然這個少年看似表面平靜，實則心裏早已接近崩潰。
沒有什麼比看着親人一步步走向死亡，自己卻無能為力更絕望的事了。
以前衣食無憂的周大少不懂。
現在的周文終於懂了。
周文蹲下身，拍了拍沈軍的肩膀，慢慢將他扶起來，說道：“這一跪我受了，不過以後不要這樣了。”
“好。”
沈軍用手擦乾眼淚，那張比同齡人略顯滄桑的臉，此刻綻放出笑容。
他是為妹妹得救而笑。
他是為有這樣的兄弟而笑。
生平有這樣的兄弟，死亦何悲？
“老周，這錢我一定會儘快還你的，等我妹妹病好了，我立刻就去找兼職，每天打兩份工。”沈軍認真地說道。
周文笑了笑，說：“沒事，不用急的。”
“對了，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沈軍忍不住問道：“你平時，吃的穿的也不好，我以為……”
“你以為我肯定拿不出三十五是嗎？”周文笑道。
沈軍尷尬地點點頭。
“這錢，不是我的。”周文說。
“啊？”
沈軍嚇了一跳，有些緊張道：“那……那是怎麼來的？”
“放心，肯定不是偷的搶的。”周文看到沈軍表情有些好笑，說道，“這錢啊，是我找一個土豪朋友借的，他家可有錢了，根本不在乎這幾十萬……所以你慢慢還，沒事的。”
“原來是這樣。”沈軍鬆了口氣，“總之，這次真的謝謝你了周文，以後有什麼需要哥們的，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行啊。”周文咧嘴笑道。
……
沈月的手術要進行大概五六個小時，周文就先一步告辭了。
此時已是晚上11點多，周文走在回寢室的路上，淡淡的路燈光斜斜地照在街道，路邊的樹枝上還留着小雨後的露珠，公路上寥寥幾輛車，飛快行駛而過。
因為之前趕着去醫院，周文晚飯還沒吃，現在一閑下來，肚子就開始咕咕叫了。
他四處看了看，發現這一塊還挺偏僻，貌似沒有一些小推車之類的宵夜。
“不過就算有也沒用，現在錢都在卡里，小攤位又不能刷卡，想買也買不了啊。”
周文摸了摸肚皮，苦笑道。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
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
前方街道口之處，一個身材窈窕，繫着馬尾辮，臉蛋美到極致的少女，正站在那。
她實在太美了，配合那白嫩的皮膚，宛如剛沐浴過牛奶澡一般，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水中精靈，靚麗動人，在這黑夜中，綻放出異樣的光彩。
少女水汪汪的眸子眺望遠處，似乎正在等誰。
嗖——
一輛黑色的瑪莎拉蒂，從遠處駛來，慢慢停在了少女面前。
車門打開，走出來一位英俊不凡的男青年。
少女擁入了男青年懷中，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男青年伸出手，輕輕撫摸着她吹彈可破的臉蛋，撫摸着她的馬尾辮……
周文的心顫了一下。
是她！
真的是她！
周文臉色蒼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遭電擊。
五年前，他就是為了她，力排眾議，幫她從一個落魄的小鳥，一步步變成鳳凰。
他的舉動，惹怒了周家老祖宗，一怒之下，給他設置了四條限令。
他並不後悔。
哪怕，為她對抗全世界，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可是——周文萬萬沒想到，就在自己一無所有，從大少變成窮屌絲之後，她卻放棄了自己。
周文永遠不會忘記，她站在自己面前，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冰冷語氣對自己說“算了吧周文，你已經不是原來的你，而我也不是原來的我……我們，已經不可能了，與其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於江湖。”
然後，是決然的離開。
好一句相忘於江湖！
所謂的愛情，原來竟如此不堪一擊！
當自己失去一切的時候，什麼山盟海誓，什麼天長地久，不過都是一句話玩笑！
周文以為，這五年的生活，已經徹底從腦海中抹去了她。
可是，並沒有。
周文獃獃地站在原地，看着少女和那英俊青年一番親熱后，上了那輛瑪莎拉蒂。
車子緩緩開動，逐漸遠去。
“原來，至始至終，我就是一個傻逼。”
周文自嘲道。
這一刻，他彷彿變成了一個垂暮老人。
人未老，心先老，
……
夜色中。
瑪莎拉蒂駛離了這條偏僻街道。
就在車子拐彎的一瞬間，坐在副駕駛望着窗外少女，忽然身子一顫，捂着嘴驚訝道：
“是他？”
遠處，一個滄桑的背影，正逐漸遠去。
那個背影是如此的熟悉，卻又如此的陌生。
“怎麼了？”
正在開車的英俊青年問道。
她皺了皺眉，沒作聲。
半晌后，她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應該是我看錯了。”
她望着那個落寞的背影，輕聲嘀咕道：
“一定是我看錯了……”
“畢竟這樣一個桀驁不馴，睥睨天下的男人，怎麼會穿着一身廉價的衣服走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