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無垢
明明已經觸碰到那種暴戾的感覺，卻在那最後一刻被這道神秘的炁流所制止了。
“難道它不想看到我被暴戾之炁控制？”
穆寧想到這裏，便將炁源內的白色炁流調了出來。
白色炁流縈繞在穆寧的手指之上，穆寧能從這道白色炁流中感受到一種安詳、純粹、自然、無暇的氣息。
一陣沙沙的腳步聲打斷了穆寧，穆寧連忙將白色炁流收回，回身向著發出腳步聲的地方警惕的看去。
一個青年男子從一簇簇灌木中走了出來。
青年看似很狼狽，一頭烏髮上沾滿了雜草與碎屑，一身衣襟更是髒亂不堪！
穆寧看到來人微微一愣，青年看到穆寧更是楞了一下。
“怎麼又是你！”
青年是凌夕，他對着穆寧說完這句話，便一個人自顧自的走向了溪邊。
穆寧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從未與陌生人有過交談，現下更是不知該如何回答凌夕。
“你是怎麼逃到這裏的？”
凌夕走到溪邊，一邊脫着衣服，一邊向穆寧問道。
“我..”穆寧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沒撒過謊，也不想將自己的事告訴凌夕。
“算了！你不是我的手下，也無需向我回稟！”
“哦！”穆寧低下頭，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可是自己就這麼一身衣服，又不能脫下。
“不對！”
突然凌夕的聲音在穆寧耳邊響起。
穆寧抬頭的瞬間，便看到了凌夕那一雙凌厲的雙眸。
“說，你是如何在那群人的追殺之下，逃過一劫的！”
凌夕的聲音透着質疑與陰冷，凌夕的目光更是咄咄逼人。
穆寧在凌夕的質問下，開始慌亂了起來，他本能的調動了炁源內的炁流。
凌夕感受到來自穆寧炁源內炁流的波動，再加上看到穆寧一身的傷痕，眼中出現了釋然。
“原來如此！”
凌夕退了回去，開始繼續解起了身上的衣帶。
對於凌夕來說，穆寧在他眼中不過一枚塵埃而已，當初沒殺穆寧，只是因為他在穆寧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所以他才放了穆寧一馬，僅此而已！
至於穆寧恢不恢復炁源，凌夕根本就不會在意。
褪去衣衫，凌夕便跳進了溪水中。
兩個人再也無話！
穆寧眼見着凌夕跳入溪水中，他也想如凌夕一般，好好的洗上一番，可是望着眼前的溪水，穆寧便連忙收回了這個心思。
他不會水，他落水時的那一幕幕慘痛的經歷，讓穆寧對溪水升出了抵觸與畏懼。
凌夕從溪水中走了出來，他未看穆寧一眼。
穿上衣衫，便邁步離去。
走到灌木旁，凌夕停下了步子，轉身，凌夕向著穆寧看去。
他不知道他為何要轉身，為何要去看穆寧！
陽光下，穆寧坐在溪邊，他一身衣服被血漬侵染的已經分不出顏色，濕衣粘身，在陽光的照射下，凌夕能夠看到穆寧身上的每一道傷口，每一道傷口都那麼猙獰。
“喂！”
凌夕朝着穆寧喊了一聲，穆寧回身看向凌夕。
凌夕在陽光下，將自己身上的長衫解下。
穆寧疑惑的看着凌夕，他不知道凌夕要做什麼。
解下長衫，從襯衣的衣襟中掏出一個木盒，凌夕將木盒裹進長衫里，丟向了穆寧。
“衣服送你了，盒子裏有外傷葯！”
凌夕說完這句話便沒入了灌木叢中。
穆寧怔怔的看着凌夕所立的位置，直到長衫落在面前，穆寧也沒有收回目光！
耳邊回蕩着凌夕最後的那句話，穆寧久久不能平靜！
這是除父親叔伯以外，穆寧在這世上，第一次感受到溫暖。
也許凌夕的贈予只是處於他的一時興起，可對於穆寧來說卻不是。
撿起地上的長衫與藥盒，穆寧脫下衣衫，擰開藥盒，開始塗抹着傷口。
青色的藥膏塗在傷口上，沒有想像中的疼痛，反而感覺到絲絲的清涼，不消片刻，穆寧便驚訝的發現，他身上的那些傷口，竟然奇迹般的癒合了。
“好神奇的藥膏！”
穆寧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穿上凌夕贈予的長衫，穆寧站了起來，他感覺到一陣的精神氣爽。
“我一定要殺了那個人，為我三叔報仇！”
穆寧緊握雙拳，沒入了灌木叢中。
穆寧要殺莫晟，而此刻的莫晟也正在大青山中尋找着穆寧。
一道消瘦的身影在大青山的山林里不停的穿梭，這道消瘦的身影便是穆寧。
穆寧在尋找，尋找一處僻靜不容易被找到的藏身之地，他想要嘗試突破了。
終於，在日光傾灑的一處絕壁，穆寧發現了絕壁上有着一個一人多高的山洞。
穆寧運足力氣縱身一躍，便躍進了山洞之中。
這個山洞並不深，大概兩米左右，穆寧環顧了一圈山洞，便盤膝坐了下來。
離濁之後便是無垢，無垢是聚體內之炁，凝出屬於自己的炁來。
凝炁之後，炁可化為某種屬性，或可幻化成某種姿態。
無論是任何一種，都是根據修炁者自身而定的。
穆寧閉上重眸，將心神凝聚於炁源之中，他開始嘗試突破了！
感受着炁源內那一黑一白兩種不同氣息的炁流，穆寧屏氣凝神將兩道炁流緩緩送出了體外。
黑白二色的炁流，開始在穆寧的周身縈繞，它們各自與穆寧為中心拉開一條橢圓形的弧線，兩線對接，形成一副陰陽圖的圖案。
穆寧盤膝坐在陰陽圖中，感受着從兩種炁流內所散發出的氣息。
穆寧感受到了，他並未從兩種炁流中感受到除本質以外其他的氣息。
也就是說，穆寧的兩種炁流內，並不能凝聚出任何的屬性。
穆寧深吸一氣，並將黑白二炁撤回到了炁源內！
想要從離濁突破至無垢，第一步便是調出炁流，感受炁流內有無屬性之力。
天炁大陸，修炁者無數，每一位修炁者在修炁之初，炁源孕育出第一道炁流之時，便已經決定了他以後的道路。
這便是炁最神秘的地方！
有些修炁者，在突破至無垢境時，能感受到其炁流內蘊藏着一種屬性之力，便會將這道屬性之力提煉成自己踏入無垢境所使用之炁。
例如：北寒、史洪。
有些修炁者，在突破至無垢境時，炁源孕育出的第一道炁流並無任何屬性之力時，便會在突破無垢境時將炁源之炁，凝聚成某一種或兩種形態。
例如與穆寧交手的莫晟。
此刻穆寧將兩道炁流收回到炁源之中，便是要凝結炁之形態了。
屏氣凝神，穆寧開始嘗試凝聚。
兩種炁流在穆寧炁源內開始隨着穆寧心中所想的形態而凝聚。
穆寧將心神沉入炁源內，一開始，炁源內的黑白二炁在穆寧的指引之下，確實幻化成了他心中想要的形態。
可是這兩種形態方一出現，穆寧正要凝聚之時，卻又突然的消散了。
穆寧心中訝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他只以為是自己的精神不夠集中，所以才會失敗。
於是穆寧開始了第二次的凝聚，白色的炁流在炁源內開始漸漸幻化成了一桿長槍，長槍栩栩如生，黑色炁流在炁源內開始漸漸幻化成了一柄長劍，長劍亦是栩栩如生。
只是這一槍一劍的形態依然並未持續多久，便在穆寧想要凝聚之時再一次崩散了。
黑白之炁，化為炁流沉入炁源之內。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穆寧不解，便開始第三次的嘗試！
第三次依然失敗，穆寧不甘心，開始第四次的凝聚，第四次還是失敗。
“難道我連無垢境都無法突破嗎？不突破到無垢境何談報仇！”
日夜交替，穆寧在山洞內，開始了一次又一次的凝聚。
可是每一次穆寧都失敗了！
月色當空，穆寧頹廢的坐在地上，明月皎潔的蒼穹與穆寧臉上的失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再試一次！”
穆寧咬緊牙關。
“我能在十歲之時達到離濁境九段，我就不信區區一個無垢境就能難倒我穆寧！”
收拾好心情，穆寧一改頹姿，他的臉上顯出了剛毅與自信，不屈與狂妄。
將心神沉入炁源，穆寧開始再次凝聚。
白色長槍栩栩如生，黑色長劍亦是栩栩如生，兩柄武器的形態並未持續多久，便再一次崩散開來。
這一次穆寧沒有氣餒，更沒有怨天尤人，他開始陷入了沉思，在沉思之中，穆寧依然在重複着失敗。
突然穆寧腦中靈光一閃，他有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
“改變？”
“我為什麼要改變？”
“我為什麼非要按着他們的路走？”
心之所動，便要行動。
這一次，穆寧不再凝聚形態，而是將全部的心神放在了兩種炁流之上。
“既然你們不想改變，那就不要改變！”
穆寧向著兩種炁流傳達出了自己心中最真摯的想法。
“最初的形態有什麼不好？”
“保持初衷又有什麼不好？”
彷彿是感受到穆寧的心聲一般，兩種炁流在炁源內開始沸騰了起來。
穆寧心意已定，開始凝聚。
這一次穆寧再也沒有將它們凝聚成其他的形態，而是在它們本來的形態之上開始了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