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女冠 第一章 棄嬰
正文
呼～
一襲黑暗
伴隨着沉重的氣息撲面而來。
它喘着深邃的氣息，吹拂着他的富膚每一寸。
一瞬間～
寒毛凝結了冰霜，冰意直衝最敏感的神經。
一穿綾羅綢緞的白鬢老爺子，忽然圓睜雙目，死死盯着眼前與老身一同自由旋轉，直到星星點點的金銀星光在旋流中靜止。
老爺子富身華貴的衣衫，瞬間生了火焰，燃盡麗衣，變成了庶人模樣，寒意更加的入境。
一雙甚至多雙血目，在老人面前眨個不停，老人似乎在每一對兒血目內，都能看見他一輩子掙脫不開的過去，他能深深地感覺到渾身冷汗直冒，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來。
老爺子極力掙脫夢魘纏身，這刺骨冰寒的夢境，久久不能讓其平息恐懼。
“你們別纏着我——。”
老爺子驚醒起身～
～
一旁，起身的老麗嬌妻，唇上的那抹紅潤在深夜內凸顯性感。
起身道：“老爺怎麼——又做惡夢了？”
老爺子就着半開的窗戶射進來的微末月光，看了看身邊這老妻，震怒道：“你這沒用的老東西，我明天——明天就休了你。”
老妻臉色一變，炸哭道：“——你休——你休啊！你讓他們分光我們的財產啊，嗚嗚嗚……。”
老爺子長嘆粗氣，怨道：“日日即抱金山銀山，亦不能令吾睡意安其也。”
胡家上祖為燕，逃入秦內，發現賺錢的門路“絲綢”，從營經商，白髮萬金，累四十年一致金，已財聚巨萬。
胡家老爺仗義疏財，今歲已有六十有二，白髮協伴之妻也已有五十有八，二富卻無子嗣，所以他賺了錢，就從事各種公益事業。
他的行為使他獲得“富而行其德”的美名，成為這百年來商業的楷模典範之一。
胡家絲綢綾羅為富，家喻戶曉，萬金財富無人繼承，各大副管貪惦不已，認親拜父在所多有。
老爺因大夢不振，精神萎靡，因無子嗣，數年來，求醫拜神均不見起色。
一日
老妻子請來一位“醫道”，半道半醫的裝扮，骨子裏就有一種不被待見的芳香。
但是數年來被夢魘折磨的老爺子，見到這個半道也是有種計獲事足的寄託，因為他太想有孩子般的言語，在自己耳邊吖吖思語了。
滿足的想像，使得他蒼老的皺臉都顯得及其充盈，笑意滿滿。
不出所料，這醫道陰差陽錯的撞上了及佳的運氣，不久這老妻就有了身孕，終於在晚秋農曆十一月十一日誕生一對女兒。
藕花深處生之孿，凡人獸乳而雙生，謂之孿生也。
哇哇～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
……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這醫道真的有兩把刷子，卻又一次的胡亂蒙了對，告知這胡老爺子，夫人就在今天生女，這胡老兒也信，提前在自家大院宴擺酒席，以慶弄瓦之喜。
這胡老爺子也正好藉此契機，欲收回自己的一部分基業公益之金，因為自己的商業是錦繡絲綢和紡織業，一心盼望二女能勝任紅女，藉此女兒穩固基業。
“恭喜恭喜啊！老哥！恭喜您喜得千金，喜得千金那。”
“呵呵周老闆上請——上請～。”
……
“老爺老爺……。”
這急促的呼喚，喚的老爺子是一臉的不願，側臉怒道：“爾汝何呼也，不看我在迎賓帶客乎？”
哎呦！這老爺子又開了古言掛了。
管家急促而又緩聲低語：“老老爺夫人生了，是——是小姐。”
老爺怒臉變喜臉，朝着賓客叩手禮去道：“諸位先坐先坐，老朽先失陪先失陪矣。”
說完邁這急促的步伐轉身而去。
胡老爺子老腿兒急邁，欣喜問道：“李管家你說這對兒女兒叫什麼好呢？大的就叫綉萍，小的一定是個嬌小可愛的機靈娃兒，就叫綉珍吧！你看如何？！”
啞口無言的管家只在一旁沉低重頭。
老爺子卻也不在意，在一旁幻想美好。
……
“老爺來了。”
“老爺！”
老爺
～
……
“啊？————～”
一聲詫異之音又壓抑了滿屋陣陣冷清，似乎透過嬰兒的啼哭都能聽見前廳的熱鬧。
老爺正在盯着這對兒剛出生的女兒，本有喜色的接抱，但是打開裹布一看，讓其驚訝詫異的正是這手裏的嬰女。
這對女嬰雖為孿生，但大女潔白秀嫩，生的可愛，可小女半面淤青，醜陋而聚，似生下來就臉先着地一般。
“這這這這怎麼——青臉？”
胡老髮髻似掙了一下，當下暈頭熱肺，欲站不穩。
老夫人緩慢無力的從簾后撐起邁身道：“老——爺——，你說什麼？讓我看看我的女兒，剛才我沒有看清，在讓我——在看上一看。”
年歲大的邁妻，已經體力不支，無法動彈。
胡老兒，頭也不轉，死死盯着二娃，緩慢且又無力遲疑道：“夫人你身體虛弱，還是不要打開帘子，還是不要打開——這帘子的好也。”
……
窗戶紙早晚會破，二嬰已一歲有半，老妻日日夜夜都等二嬰睡着，在身旁哭泣這青臉丑嬰。
老夫人獨房之內，一青瘦老道人兒捻須淫道：“老夫人！貧道有一計，可在添子嗣又能解除，醜女之難也——。”
老婦人哭聲欲止，悄望四周的窗門，悶聲呵斥道：“汝等住口！吾這次可不能讓你為所欲為，我我……。”
噹噹當
噹噹當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嚇得醫道急忙看向熟睡的二嬰后，直往床下栽去，好生滑稽。
老婦人膽戰一問：“誰？誰呀？何人前來？”
“老夫人！老夫人！是我呀，現在城裏鬧動蕩了，我們要搬出這裏，逃命去，老夫人快走！老爺都已經備好了馬車。”
“我知道了，你先行，我隨後就到。”
二人偷情，嚇得膽戰醫道，連連擦汗，不敢做聲。
～
這時～
正乃春秋戰末，混亂之年。
秦軍佔領了燕國大半。
燕王退守遼東，欲殺太子丹以求和。
秦欲捉燕黨，因胡氏家族祖輩為燕國子民，也不知道是心虛而逃，還是另有隱情。
～
戰末狼煙消弭盡，
鐵骨錚錚亡屍骸。
戰火連天踏春秋，
胡入難場追兵意。
胡家以商旅十輛王青蓋車，避亂入燕都，數輛綢車跟隨，卻不雇“壓物”，乃老爺故意而為之。
胡家逃去燕都路程，也剛好迎頭撞見大批從燕都逃走的難民，一擁而至，肆意橫行。
駕——駕——～喻喻——～
難民灰頭土臉，哪還管這富貴車足，一擁而過，不躲不避，是晃晃蕩盪，真是氣煞胡家眾人。
管家側臉迎轎道：“老爺老爺！外面已經人災成群，我們暫時無法行進了。”
“嗯～”
被一擁而逗，只好先原地不動。
這些亡命的難民哪還顧得上什麼富貴達官，推轎而去，不故穩妥。
不遠處一聲可怖的笑聲傳來。
“哈哈哈～給我搶，哎呦！這下可算是搶對了財路嘍～。”
一粗壯的聲音，打破逃難的乏力擁靜之地。
在這晚夏之季寒風襲來，不由得又給這逆途之路添上了極寒之意。
“快逃啊土匪來啦～。”
緋紅漸漸退去，不遠處紅光點點的火把，顛簸而來。
原來是匪徒，正要打劫路難的逃民，也似有意襲商而來。
這着裝半官半匪的鬍子，剛好看對了貴轎在難民之間，急匆匆的肆虐狂殺而至。
胡家眾人驚慌之中，下人們大部分都一擁而去，不故胡家之危。
炸開了鍋一樣的難民吵吵嚷嚷。
胡老身感車震問道：“李管家，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外面卻無迴音，胡老爺子掀開車帘子，只見外面一片混亂，原來管家見狀早就撒丫子跑了，就連馬夫都跑了路。
咴咴～
難民非故意而為之，將胡夫人的馬轎擠翻到地，連同女兒摔出馬轎之外。
二娃的哭啼之音遠遠不及，難民的呼嘯。
人群一擁，夫人年邁只能扶轎痛哭，上不去前。
眼看就要被踐踏的女兒也是無能為力。
醫道一個竄步縱身躍前，似有疾風道家功底兒，以自身之軀遮蔽二嬰幼體不受群人的踩踏，極力護嬰，自己卻被踩踏沒了氣息。
孿生二丫老大啼哭不止。
娘～
爹爹～
逃散人群過後，黑臉匪徒，高馬踏屍而來。
二話不說上來就搶。
黑匪身穿混裝，一臉刀疤，如同蜿蚯數蚓，想必是受到過什麼殘酷的刑法所至，高舉武器凶道：“東西通通給老子拿走，人全部宰了。”
手下邪音怪氣兒道：“是～，老大，駕。”
一匪摸了摸醫道頸脈，朝着黑匪點了點頭，隨後又桶了兩刀。
哇哇二丫啼哭之聲惹得黑匪橫眉倒立。
“討厭的哭聲！”
另一土匪一手拎起一娃，怪氣而來：“老大撿到倆小孩，要不要？”
“要你娘的狗屁！通通給老子宰了，免得惹我心煩。”
“不是說好不取胡家人性命嗎！”
黑匪不答遠離而去～
“你們快放了我家二位小姐！我跟你拼了。”
原來李管家並沒有逃走，而是帶着沉重的老身，奔向二位小姐。
說完管家隨地撿起一根拐棍，迎了過來。
被一持刀匪徒一刀斃命。
“我去——你大爺的。”
“啊——～”
“你個老不死的，還敢跟本大爺凶！呸！”
～
“哎呦～你這丑娃子敢咬老子！！”
二女被重重的扔甩到一旁～
匪徒上前將要取二娃性命。
老爺也已經被難民擁擠的翻車揚馬，摔暈了過去。
老夫人，滾爬而來！
“你們快助手——。”
一匪徒急邁兩步上前看了一眼老夫人，用寬刀挑起老夫人的下巴！
“哎呦這老太太到有幾分的姿色呀！怪不得與那老醫道有苟且，可就是老了點！”
幾名土匪對視而笑！
哈哈哈……
老夫人一臉富貴的殘相哀求這匪徒：“求求你們了！別殺我的孩子，嗚嗚，讓我——讓我幹什麼都行……。”
土匪並無詫異，藉著火把又多看了幾眼老夫人的老臉！
“孩子——？你是她們的姥姥嗎？”
“我是他們的親娘。”
幾名匪徒放聲大笑。
哈哈哈……
一匪諷刺一問：“我還從來沒看過這樣地老娘！哈哈！哈哈。”
諷刺的惡言不停的在刺激這老妻，她在眾多匪徒的嘴裏聽到了少許的蹊蹺，然而她現在只能心裏念着保佑。
遠處黑匪怒吼道：“娘的！你們笑什麼？快吧孩子弄了，吵死了。”
嗷嗚～
幾聲狼吟傳遍了這片荒地兒四野。
黑匪在不遠處揮了揮火把喊到：“拿上金銀綢緞快快走人！這裏的狼群着實厲害，快撤！”
一個年輕的匪徒道：“可這孩子？……。”
話還沒說完的匪徒被另一名匪徒扯走。
邊扯着邊說：“快走吧！她們留着喂狼吧！這裏的野群厲害的很，前幾日吃了我們十幾名弟兄呢！”
“如如此厲害！？”
……
……土匪急匆匆逃離，漸漸遠了聲音，匪徒消失在黑夜。
老夫人在黑夜中望聲而去，抱起哭個不停的大女兒，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玩起石子兒的小女兒！
她被着驚險的一刻嚇壞了，她把所有的抱怨都撒在這半殘的姑娘身上。
伴着狼嚎急匆匆的離去。
“丟掉這晦氣，丟掉這晦氣。”
哎呦～
險些摔倒的老夫人，低頭看去，正是老爺。
“老爺——！老爺老爺快醒醒快醒醒！”
驚醒的胡老起身問道：“怎——怎麼了這是？”
胡老爺子藉著月光又問道：“綉綉珍呢？”
老夫人假哭欲哀道：“被匪徒們給搶奪去了！嗚嗚嗚。”
老爺胸懷一擔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既然已經這樣～！”
“老爺我們還是快走吧！這綾羅家當莫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