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幻境裏的顧暖
鳶千漓掃完地，從教室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白曉筱從圖書館方向急匆匆跑了，她一邊跑一邊用手擦去眼淚，看着好是傷情。
鳶千漓提着污水去樓下，在樓底撞上左南，她想往右，他也往右，她往左他也跟着往左，兩個來回，鳶千漓白了他一眼，直接把水桶放到他手中。
“鳶千漓！”左南突然開口。
鳶千漓身子一頓，假裝沒聽到，往圖書館方向走了。
左南提高聲音，對她喊道：“你被校長抓現的事是我告的密，你恨我好了。”
“哦”。
“……”
鳶千漓不冷不熱地應了一句，便從圖書館的窗口一躍，利落地爬上芙蓉樹，盯着那條礙眼的棉被良久，伸手去摸了摸。
這一觸摸，鳶千漓就跨進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眼前雖是一片漆黑，但鳶千漓還是能看到房間的大致輪廓。她驚奇地環視四周，心跳隨着詭異的事情不斷加快。
這是…
鳶千漓還來不及思考，就聽到腳步聲從遠處走來，她快速躲進柜子裏，緊接着有人按了開關，房間的燈就亮了。
“暖暖小姐…”
低柔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和畏懼。
鳶千漓聽到熟悉的聲音，目光一震，伸手撩起床腳被單，看到一雙深黑色的布鞋，白色的襪子包裹着褲腿。
那聲音，鳶千漓再熟悉不過了。
顧暖發出輕蔑的冷哼聲：“鳶千漓划傷了我的臉，你說，這筆賬，該怎麼算！”
顧暖的聲音尖銳凌厲，右臉留下一道長長傷疤，從顴骨流向嘴角，憤怒的幾乎要撐破傷口。
“暖暖小姐，千漓她，她不是有意要傷你的…她，她…”
女人的聲音是害怕顫抖膽怯惶恐的，就跟被父親毒打后，蜷縮在角落裏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
鳶千漓握緊了拳，在她下跪的時候衝過去，將她拉起來！
“起來！你給我起來！”
鳶千漓去拉她的時候，兩手直接從她身體裏穿過。她微微一震，不可思議地注視着雙手。
良久才反應過來：幻境。
她和顧暖打架已經過去了一周，怎麼會看到一周前的畫面？
不等鳶千漓沉思，顧暖已經找來了牛鞭，她命令她脫下外套，將鞭子狠狠抽在女人身上，眼光里閃爍着兩抹興奮快意。
女人跪在地上，忍受着一下一下的皮鞭之痛，直到顧暖打累了，把牛鞭收起來，這才挑眉，露出輕蔑的嘴臉。
“過來，給我揉揉肩，酸死我了。”
“用點力啊！沒吃飯？哎，用那麼大的力幹什麼！想掐死我？”
“你女兒和你一樣，犯J！”
顧暖揪住女人的耳朵，轉了一百八十度，女人疼的眼淚直掉，快哭出了聲。嘴唇顫抖着，面部肌肉也隨着疼痛而顫抖…
“顧小姐…求求你，放過我吧…”
顧暖鬆開她，把鞋子脫下來，踢到她眼前，嘴角上揚，“我鞋子髒了，幫我舔乾淨，說不定我心情好了，鳶千漓的事就不與計較了。”
不管是鳶偉的毒打，還是在學校受委屈，鳶千漓從未哭過，當她親眼目睹自己的母親遭遇如此虐待，親眼目睹顧暖暴戾恣睢的一面，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她衝過去把顧暖狠狠打一頓，結果自己從芙蓉樹上，八米高的樹枝上，直直墜落！
路過歇腳的幾隻麻雀受到驚嚇，改道飛行。
背部狠狠砸在地面，騰起一地花葉，她清晰地感受到全身上下根根骨頭震碎一般，無法動彈無法呼吸。
緩了片刻，心臟終於有了跳動，鳶千漓試圖呼吸兩下，立刻引發強烈咳嗽。她咳紅了臉，捂着胸腔坐起來，順着芙蓉樹往上看。
黃昏下，芙蓉花度上一層暖色。
再仔細一看，那些開得盛艷的芙蓉花，一點點地吐納着花香，花香飄蕩縈繞着樹枝，緩慢游向她常睡的粗枝幹上。香氣凝結逆流，逐漸形成一道漩渦…
鳶千漓在這顆樹上呆過了無數個日夜，從未發現芙蓉樹會有異常情況，她也不管身體受傷嚴不嚴重，拚命往上爬。
不過，她沒爬上去，在三米高的地方再次摔了下來。
她咬牙，從圖書館翻進去，爬到枝頭時，那道光已經消失了。不管她怎麼觸碰，也不會像剛才那樣，進入顧家，看到顧暖施暴的場景。
鳶千漓抬頭，看向最頂端，她沉了沉目光，繼續往上爬，爬到最頂端的位置。
越往上，枝丫越細，越細就越難承受重量，鳶千漓踩在幾株枝丫上，雙手拽着四周密葉，樹枝晃動的厲害，她也跟着搖擺不定，直到，徹底保持平衡，她從芙蓉花堆里探出一顆腦袋，俯瞰整個錦城雖雲。
芙蓉花散發著幽香，吸引不少蝴蝶蜜蜂，鳶千漓看了很久，沒發現異常，於是把腦袋縮下去，就在她低頭的瞬間，發現芙蓉蕊吐納的香氣又開始凝聚，順着空氣流動。
夕陽落下帷幕，收走最後一抹金光，烏雲隨風捲來，天色漸漸暗淡，將那抹花香隱藏進了錦城雖雲。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鳶千漓也不會相信，一顆稍微與眾不同的芙蓉樹，竟會有詭異的一面。
她在幻境裏看到的畫面，到底是真是假她還不清楚。
鳶千漓等了半夜，吹了半夜的冷風，她打了一個噴嚏，樹枝晃蕩的更加厲害，險些把她搖下去。
她想了片刻，還是從樹枝上下來，摸黑進入錦城雖雲。
雖說這裏籠罩着一股濃濃的花臭味，但鳶千漓還是能準確地嗅到與眾不同的香味，她跟着香氣不知不覺來到顧家。
大火已經把顧家燒的只剩黑漆漆的鋼筋水泥，鳶千漓發現那抹香氣從地下室里飄出來，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進去。
顧家失火那晚，鳶千漓趕去救母親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倒在地下室門口。
她在地下室里走了一圈，除了磕磕碰碰，偶爾有兩隻老鼠發出吱吱聲，並未發現別的東西。
連熟悉的香氣也沒有了。
滿腦子的疑惑，從昨晚停留到今天。
鳶千漓一早就在派出所等候了。
警察叔叔考慮到她年紀小，身世可憐，就准許她多探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