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今夜註定不會平靜,所有人都知道靈泉峰有大事發生,但卻不明真相,包括靈泉峰的弟子,也是迷迷糊糊。
開玩笑,十幾位金丹期長老都來了,連掌門都親臨現場,他們小小築基修士,哪敢上去湊這個熱鬧。
但遠遠地,靈泉峰的人都看到那驚人的萬劍來朝的是去往陸溪所在的院落。
眾人聚在一起,議論紛紛,有人說陸溪小師弟修為恢復了,也有人猜測陸溪根本就沒有被擊碎金丹,只是故意演了一齣戲。
各種千奇百怪的言論都擋不住他們的好奇心,但當有人試圖靠近那裏時,卻被陸婆婆隨手一揮直接卷出老遠,更是神識散向每一個人,厲聲道。
“各自回去各自洞府,當沒看見,沒聽見。”
這麼大的事情,且是萬眾睹目,瞞得過一時,豈能瞞得過一世,眾人心裏也都一清二楚,但短期內,至少在陸溪築基前,必須封鎖住消息。
不然一旦被玉落華三劍派得知消息,有前車之鑒,怕是又會生出不少事端。
“你們各自回去,告訴門下弟子,不許聲張外傳此事,違者廢去修為,逐出門派。”
白髮老者見陸溪已然開始緩緩收劍,知道他有所悟,怕是已經結束,便大袖一揮,對着身後眾人說道。
掌門領頭的眾多金丹期長老紛紛抱拳一揖,齊聲道:“謹遵白師叔法旨。”
說完眾人一語不發,各自快步離去,根本不敢離地飛行,路上就算與私交甚好的老友結伴,也不曾議論一絲一毫。
片刻后,除了那依舊緊盯着陸溪,如看待一塊上佳璞玉的王天修,便只剩下掌門與陸婆婆。
“你們說說陸溪這一個多月的在山上的情況如何?”白髮老者撫須問道。
一聽此問,掌門臉色就有些不自然了,就連陸婆婆都頗為尷尬,但兩人還是一五一十的說了這一個多月,陸溪在主峰,在靈泉峰的所作所為。
就連他與外門弟子插科打諢,終日廝混的荒唐事都說的巨細無比。
果不其然,聽到一半,白髮老者的臉色就徹底僵住了,連那不苟言笑的王天修也抽了抽嘴角。
“來自白申魁的噁心值+35”
“來自王天修的噁心值+18”
這都什麼玩意,兩人聽着那些事迹,都被小小的噁心了一下。
若非有今天這檔子事,以他們的脾氣,絕對會一巴掌將這個自甘墮落的廢物給拍死。
白髮老者實在聽不下去了,輕咳了兩聲,揮手說道。
“咳咳……這些瑣事就不說了,說說陸溪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掌門搖了搖頭,雖說陸溪每天來主峰,他都有安排人觀察,但卻是沒什麼特別的事,其實別說特別的事,就他娘的連正事都沒幹過一件。
當時聽到弟子彙報時,掌門也被氣了個不輕,心裏還想着等過段時間,就跟陸婆婆商量一下,把陸溪與簡清虹的婚約給取消了。
此刻回過神來,他還暗自慶幸了一番,幸好自己對陸溪還有些情分,沒有取消婚約,也沒有強行收回大拙古劍。
不然,怕是也沒有今晚這件事了。
陸婆婆想了想,將半個月前,陸溪“走火入魔”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對於這個關門弟子,陸婆婆極為看重,所以即便陸溪成了廢人,她還是每天都會以神識察看幾次,不然那天她也肯定發現不了陸溪的狀況。
白髮老者皺着眉頭,仔細觀察了片刻,徐徐道。“走火入魔?應該不是,老夫觀他體內靈氣流動順暢,丹田內靈力溫和有序,絕對不是走火入魔后的狀況。”
“這個……恕師侄眼拙。”陸婆婆也有些奇怪,但又不明真相。
“七竅流血,靈力暴動不安,不受控制湧入四肢百骸,的確是走火入魔的表現,但看陸溪的樣子,根本沒有半點影響,奇了怪哉。”
白髮老者輕聲自語道,他能看出陸婆婆沒有說謊,也沒有必要說謊,那這事又如何解釋。
始終沉默傾聽的王天修突然開口道:“修行界人人皆有秘密,各有機緣,何必去深究他人,只要陸溪無礙,便是好事,你們多慮了。”
說完此話,他邁步上前,從夜色中現出身形,出現在剛剛收劍站立,似在回味所悟的陸溪身前。
一語不發,面容肅然,根本不容陸溪反應過來,其背後長劍驀然出鞘,便向著他當頭劈下。
這突然出現的背劍男子,陸溪根本不認識,心中大驚,什麼時候玄劍派潛入了這麼一個人來暗殺自己。
我都已經變成廢物了,還要趕盡殺絕,狗日的,你們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躲又躲不過,陸溪只能下意識的抬劍去擋。
老子跟你拼了!
下一刻,畫風突變,只見陸溪舉着劍,嘶聲裂肺的大聲喊道。
“師父,救命啊!有人要殺我!”
那聲音,凄厲的似挨了一刀的家豬。
王天修臉皮一抽,不是說這陸溪年少成名,極為驕傲嗎?
再說這一劍也沒劈到身上啊,你叫個屁,還這麼凄厲。
“來自王天修的噁心值+69”
身為玄劍派最年輕的元嬰劍修,王天修當然不會以大欺小,只是以鍊氣期的修為劈出這一劍,可以說根本就沒用力。
可陸溪卻是感知到眼前這個陌生男子,極為可怕,擋下那一劍,他身形被餘力震退,毫不猶豫掉頭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凄厲的叫喊着救命,哪有半點年少劍仙的風采。
天王修有些怒其不爭,但也沒繼續出劍,怕真把這小子的膽子給嚇破了,到時候玄劍派可就鬧出了大笑話,出了一個嚇破膽的劍仙。
隨着白髮老者一起走出,陸婆婆實在看不下去了,連忙將陸溪拽回來,說道。
“溪兒,別跑了,這位是咱們玄劍派的王老祖,還有這位是白老祖。”
陸溪見到陸婆婆,這才鎮定下來,他倒不是真的怕了,只是一見面就知道打不過,當然認慫逃命要緊。
學那小說裏面的江湖大俠,明知不可力敵還要硬往上沖,那不是腦瓜子有問題嗎?
在老家,那就叫鐵憨憨,愣頭青,活該撞個滿頭包。
陸溪連忙向著兩位老祖彎腰行禮,也向掌門問了聲好。
有些奇怪,今天晚上月亮是打西邊出來的?怎麼三位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佬都來了。
融合了記憶,陸溪就只見過掌門,兩位老祖他也只是聽說過,從未見過,就算是陸溪舉辦結丹大典時,也沒有一位老祖現身。
“師弟,你跟他聊,老夫就先請祖宗佩劍回去了。”
白髮老者只是含笑點了點頭,混了個臉熟,便大袖一揮,帶着此地近萬柄飛劍升空而去。
掌門一臉欣慰與鼓勵的看了一眼陸溪,同樣跟着離去。
好戲看完了,後面的爛攤子還要他來收拾,近萬柄劍,一一物歸原主,有的忙了。
剛剛看到這裏還有這麼多劍的時候,陸溪感覺一陣頭皮發麻,那場景,猶如蝗蟲過境,幸好是在深夜,不然怕是更加震撼人心。
陸溪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回頭一看,果然,自己那山清水秀的院子,早就被不知道多少把劍捅成了篩子。
他眨了眨頗為無辜的清澈眸子,看了看那個面容酷酷的王老祖,又看了看陸婆婆。
“今天就回你的溪劍峰去。”王天修淡淡道。
陸婆婆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陸溪毫不猶豫的給拒絕了。
“別啊,溪劍峰就我一個人,多無聊啊,我覺得靈泉峰挺好的,離主峰還近。”
王天修根本懶得理會這種瑣事,沒有回話,只是自顧自的走向一處還算完整的亭子,坐在石凳之上,腰背挺直如一把沖霄之劍,從頭到腳都透着兩個字。
規矩。
他眼神示意陸溪坐下,也未言語,陸婆婆便自覺離去了,走之前還鄭重的拍了拍陸溪肩頭,叮囑他好好說話。
兩人相對而坐,王天修不主動開口,陸溪也不敢嬉皮笑臉,使勁繃著臉,學他那酷酷的樣子。
寂靜的夜,兩個大男人坐在外面,面對面,眼對眼,一語不發,氣氛有些怪異,但王天修一身凜然正氣,就使得陸溪越來越壓抑。
壓抑到最後,連陸溪背後的大拙古劍都顫動起來,他渾身大汗淋漓,如被丟入火爐炙烤,但又手腳冰涼,似被冰水浸透。
陸溪強撐着一口氣,咧嘴一笑,打破寂靜道:“老祖,你別這樣看着我啊,我……我性取向很正常的。”
王天修微微一愣,不太懂他的意思,卻見陸溪繼續說道。
“簡師妹,簡清虹你知道的吧,掌門的親閨女,我和她早就有婚約了。”
此話一出,王天修臉皮抽搐,差點沒忍住要給他一劍。
“來自王天修的噁心值+99”
深呼一口大氣,王天修平和下心境,語不驚人死不休道:“你是誰?”
陸溪瞪大眼睛,有那麼一瞬間,他都覺得自己被人看穿了底細,但很快就恢復過來,茫然道:“老祖什麼意思?”
開玩笑,老子還沒在小說上看過,有人眼睛毒到能一眼看穿穿越者身份的。
王天修面無表情,只是眼神有些冷冽了起來,緩緩道。
“陸溪,齊國都城流芳街陸家嫡系二十九代嫡子之次子,長兄早夭,年僅三歲,便被陸家家主發現有修鍊資質,聯繫陸氏宗祖陸元蝶后,被鑒定天資優異,五歲便被帶來玄劍派修行……”
陸溪心知不妙,這是被人給查了個底朝天,萬一真有紕漏,今天怕是走不出這個大門了。
因此他趕忙一笑,搶過話頭說道:“沒想到老祖對我這麼關心,不過好像有點不對,我們陸家原來是在都城流芳街,但現在主脈已經遷徙到清河城,我父母也在,離咱們玄劍派挺近的,還有我好像是三歲生日那天被檢測出來有資質的,這事還是我娘後來跟我說的,也是五歲生日那天,師父來到家族把我帶上山的。”
王天修面無表情聽完,眼神冷意更多,但心底卻是有些猶疑。
剛剛那番話,自然是他的試探之語,言語中不全對,但也不全錯,還故意留了一個陷阱。
陸溪,齊國都城流芳街陸家嫡系二十八代嫡子之次子,陷阱很明顯,若是陸溪一口指出二十九代是錯的,那王天修便有八成可以確定陸溪已被人奪舍。
但他沒有指出,且還挑選了幾個對的信息略作補充,外加解釋,這就說明了陸溪並沒有詳細調查自己的身世,只是將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陸溪當然不知道王天修挖了一個天大的坑等着他跳。
在前身的記憶中,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是陸家多少代的子孫。
五歲就離家了,陸溪怎麼可能看過族譜。
而且陸溪少時離家,對俗世家族感情太淡,這些年就回去看望過一次父母,也就是那一次,他娘親說了一些兒時的事。
所以說王天修挖好了坑,但陸溪根本就不知道坑在哪兒,完美避開。
隨後王天修又說了陸溪少年時修鍊的事迹與一些問題,陸溪一一回答,將記憶中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不露絲毫痕迹,這才漸漸打消了王天修的懷疑。
沒辦法,事關重大,陸溪前後性格變化如此之大,難免讓人懷疑,但王天修以修為查探不出半點端倪,只能以這種言語試探,來分辨一個人真假。
這個世界上,想要奪舍一個鍊氣修士不難,但能讓一個元嬰修士看不出來,至少也要擁有元嬰大圓滿的修為,而有這種修為,又何必去奪舍一個根基損壞的廢人。
若真有萬一,那也不可能完全融合被奪舍者的生前記憶,除非事後去調查,但只要調查,則必有跡可循,落入王天修的言語陷阱中。
一番試探,算是打消了那個“萬一”,如此王天修的眼神才有了看待自家晚輩的溫和,臉上也有了一絲笑意。
只是這笑意,馬上就被陸溪的一番言語撕了個粉碎。
“老祖,你怎麼知道我這麼多事,該不會……該不會真的對我有什麼想法吧?”
“來自王天修的噁心值+99,+99,+99”
王天修壓抑怒氣,背後劍鳴不止,沉聲道:“好好說話。”
陸溪渾身一個激靈,心道這噁心值賺的不輕鬆啊,我這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但內心怎麼覺得有點小赤激,還想躍躍欲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