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丙字二十三號

第六十五章 丙字二十三號

只見顧鄀站了出來,雙手合十,“下官看來,薛國公相信世子為人,嚴大人敬重律法,並未有什麼衝突。”

“哦?”陳情來了興趣,果然是顧大公子,這件事也只有靠他解決,“顧詹士此言何意?”

“既然這件事隸屬京兆府管轄,嚴大人也相信律法,何不等着等着秦大人的結果,到時候有什麼問題,咱們在討論也不遲不是?”

“還有薛國公,”顧鄀側身面向國公,“既然世子並沒有錯,想必府尹秦大人自會秉公辦理。”

薛佐點頭,拱手作揖,“顧詹士言之有理。”

嚴謹雖然有些怨氣,這顧家大公子沒有站在御史這邊,但是一想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雖然這些勛貴世家子弟有些討厭,但人家若真是做了好事,自己倒打了一耙,到還真的說不過去。

“嗯,有理。”

嚴謹是御史的里的二把手,如今御史中丞程康不在,大小御史為嚴謹馬首是瞻。

嚴謹可是御史里有名的上懟天,下懟地,中間還要懟良心。五十多歲,穿着簡樸,除了那身官服,也就幾套洗得發白的衣服。膝下五個兒女,三個夭折而亡。如今只剩下長女和幼子。

他家門前總是圍着不少的老百姓,為的就是向他遞摺子,述冤屈。

在百姓之中有着嚴青天的美稱,為他的俸祿大部分都被他用來接濟百姓。

嚴謹一派的御史,在三黨之中什麼也不站,只是秉着為民生而存於世,立於官場。

朝堂之上,見嚴謹鬆了口,其他御史也紛紛附和,反正跟着老大哥抄準備錯。天塌下來,大不了跟老大哥一起去跪金殿。

太后一黨和御史都同意,自然其他人也不能在說些什麼。

剛才皇帝的態度就很明顯,誰都不幫,但是這姜世子畢竟是人家嫡親的表哥,其父還在戰場上營救過先皇,不看僧面看佛面。

怎麼也不能讓姜階的遺孤身陷囹圄不是?

顧丞相也應和了一聲,便是贊同長子的做法。

那就剩下安平王一派,昨個世子專門說了此事,不在使絆子,自然也沒人說什麼反對意見。

反正,這棘手的事最後是落在了京兆府尹秦樞的頭上,與他們無甚關係。

就這樣朝堂之事散了,站的老遠還在打盹補覺的秦樞,看着好幾位上司給自己投來憐憫的眼神,一陣驚慌失措,咋了(⊙o⊙)?

這些上司平日裏不是眼高於頂,從來都不瞧瞧自己的嗎?這是怎麼回事?

秦樞一臉懵,然後就被留了下來。

到了御書房,秦樞那個緊張的呀。

自從中進士之後,等了大半年才得到一個淮南道布政司後補之缺,那也不知塞了多少銀兩打通關係。

後面上任后還幾經輾轉,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做了個京官。

雖然是京官裏面最不起眼,最左右為難的一個,但是好在是個京官不是,這不就有幸得見天顏。

“聖上長得真好看!”偷瞄了一眼的秦樞在心頭暗自讚歎,可是沒曾想他那個小眼神沒逃過大總管許諾的眼睛。

“大膽秦樞,還不跪下。”

秦樞知道自己被抓包了,臉漲個半紅。雖然平日裏他也要早朝,但是站的地方就是最最末微,更別說是聖顏,就是大臣們談論什麼也聽不到。

不過在打盹之前,依稀覺得,今天好像極為熱鬧。

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你就是秦樞?太建十一年二甲五十一名,祖籍巨鹿郡下曲陽縣,為家中長子,地下有妹妹二人。

為長者,已然出嫁,夫者為曲陽縣一楊姓中舉士子,家中殷實。夫妻恩愛有佳,育有兩兒兩女。

小的那個,出生尚晚,一直待着你的身邊,如今尚未婚配。

你的妻子顏氏,是曲陽一富商之女。”

聽着幼帝悠悠地如數家珍,秦樞背後大汗淋漓,面上也不好受,挽着袖子露出裏面的內襯,一直擦個沒完。

真是的,皇帝要想知道你什麼事情,就是你幾時上了個廁所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秦樞一隻搗蒜示的點頭,嘴巴這時是張不開了。

陳情見下面跪着,已然嚇得厲害的京兆府尹,不禁笑出了聲,很輕很輕,但是秦樞還是聽見了,正要抬頭,又聽到旁邊的許公公輕咳了幾聲,秦樞趕緊低頭,不敢放肆。

“朕還以這能二話不說將母后寵愛的表哥關進府牢的秦大人,是個有膽識的人,如今看了,也不過於此,傳言不可信,不可信。”

陳情搖了搖頭,起身吩咐道旁邊侍候的許諾,“母后那邊的傳召就算了吧,讓他回衙門吧,想着他定會給母后,給國公府一個交代。”

秦樞鬆了口氣,“謝陛下。”

出了御書房的秦樞,深深在殿門口叩了一個響頭,心頭感念聖上的恩情。

若是真的被太后召到朝雲殿,不似也脫層皮,聽說,今日是太后愛寵鬧鬧進宮的日子。

想想京中的傳聞,秦樞就覺得腿軟的不行。

難怪,今個兒早上,自己上司陳大人不光給了個自己安慰的眼神,還特意過來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樣。

還以為要見到大便宜了,如今看來,世子那件事真的是將自己架到火焰上烤。

到了宮門口,好不容易在小廝的攙扶下上了轎子。

秦樞又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什麼?鬧着換牢房?”

旁邊的衙差也很無語,世子住的那間可是招待勛貴的“上房”,就是前幾日剛進去的劉恆劉家公子也不知塞了多少銀兩,都沒混上了。

怎麼世子大人就嫌棄上了?

“是呀,牢裏面鬧得厲害,要不您快回去看看。”

秦樞趕緊坐上去,放下帘子,“還不趕快!”

轎夫馬不停蹄,外面的小廝和衙役腳下生風,一群人沖了起去。

“大人,要不先回后衙換身常服?”

秦樞搖頭,將官帽取了下來,交給旁邊的長隨岳安,自己撩起官服就往大牢裏面快步走去。

“鉞之那裏有什麼進展?”

岳安搖頭,“薛大富的戶籍沒有問題,是真的。劉師爺就去了馬仵作那裏,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

“那蔡捕頭那裏可有什麼發現?”

又走到盡頭,繞過一個彎,終於看到紛鬧的一群人。

“大人來了。”

外面圍着的衙差趕緊讓開,裏面都是身材壯碩的漢子,一個個散發著男性雄渾的氣息,抄着手擋在門口。

秦樞有些尷尬,幸好裏面傳來了解救的聲音。

“讓秦大人進來。”

是個宛如泉水的聲音,當那些壯漢讓開,秦樞才看清牢房裏的一切。

原本鋪着草的的地下被收拾規整,鋪上了厚厚的羊毛毯子,矮矮的床榻上那銀狐毛色發亮,是上等貨色。

世子儼然是換了一件淡黃色外衫,裏面的內襯還是米白色,頭髮上的發簪由白玉質地換成了一個不知道木質的木雕發簪。

世子正在下棋,而對面是位女子。

秦樞趕緊垂下眼眸,不敢多看,只是那幾眼,他便知道這位的身份。

衛國公府三房嫡出獨女,太后欽此的宸縣主。儘管縣主的頭銜在這兒富貴雲集的帝都並沒有那麼扎眼,但是“宸”的封號卻是將那些親王的郡主也給比了下去。

姜家三爺,天人之姿,帝都勛貴士族中第一絕色!其獨女衛國公府唯一的小姐,傳言得其貌六分,自小孤僻,天姿國色不落世俗,是帝都的一朵高嶺之花,無人敢攀。

“世子爺,宸縣主。”

“不必多禮,春茗給大人被座。”姜嵐笑着同秦樞打招呼,絲毫沒有因為被抓進來的事情同秦樞之間身份。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責任,各為其主罷了。

秦樞道謝,看了看那個矮凳子,果斷坐下。

期間那個宸縣主一個眼神都沒有搭理過自己,手上速度不減,果然,霜顏冷眸清絕美人。

秦樞不敢多看,他可是聽說世子爺很是寵愛其堂妹,就是方太師家的愛女都是打了的。

女孩子吵架能怎樣,打不了就是說些不得體的話,世子都忍不住動手,自己要是多看幾眼會不會被挖去眼珠?

這般想着,秦樞強烈地挪了挪凳子,讓視線全是姜嵐。

“聽說世子不是很滿意這個牢房,想換一間?”

姜嵐點頭,給了眼神,旁邊的西池從袖口中拿出一個鼓鼓綉着梨花的荷包遞到了秦樞面前。

“不是不滿意,只是感覺這裏陰氣有些重,不太喜歡。”

說著姜嵐還皺起了眉頭,一副很是苦惱的樣子。

秦樞本來還想解釋一下,這間真的是最大最舒適的一個,採光也好,可是他話還沒說出口,突然旁邊就飄來一陣陰風。

是那種幽幽的,帶着黑暗和恐懼,一點點就讓渾身的毛戰慄起來。

“好的,在下這就去安排。”

姜嵐搖搖頭,“不用特意安排,我想住丙字二十三號牢房。”

這下秦樞有些為難了,倒不是這個要求過分,只是這丙子號,一直關的是朝中要犯,那些基本都是無可見天日之人。

是整個大牢待遇最差的存在,很多大官大富之人因為忍受不了那裏病故的不少。

而且那裏都是大間,裏面關的人不少,旁邊幾個緊挨真的一樣。

看着秦樞如此模樣,姜嵐放下手中的棋子,“秦大人可有什麼為難?”

秦樞趕緊搖頭,“沒什麼,沒什麼,在下這就去打點,還麻煩世子暫居此地半日。”

姜嵐點頭,到了聲謝,示意西池將東西塞過去。

秦樞再三推辭,最後狠下心收下,下定決定要在丙子號再弄個豪華廂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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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世子有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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