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故園情深
難道是他的推測出了問題?
兩個時辰后,汝奴星吉一行人從靈谷寺平安返回,並無異常狀況發生。薛若涵帶捕快,暗中監視,也未發現行跡可疑之人。
施聰百思不得其解,再次回想失竊案的細節,重新審視案件,推想兇犯的真實企圖。
接下來的兩日,施聰命捕快在金陵城各處字畫古玩商鋪,打聽與尋找御畫的下落,並放出風聲,朝廷願高價贖買。
儘管一無所獲,兩日後,施聰依然帶眾捕快撤離楚布寺。
薛若涵後悔當初未與施聰打賭,要不然准贏他。施聰笑答,此時打賭也不遲。
施聰讓她耐心等待結果,他相信對方遲早要露出馬腳。
汝奴星吉可沒有如此樂觀,御畫下落不明,案件毫無進展,六扇門也似乎束手無措。
這讓他心緒不寧,吃過素食,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四個黑衣人,撥開窗子,悄悄地摸了進去。他們手持刀劍,對着床榻就是一頓砍殺。
見毫無反應,兩個殺手起了疑心,小心謹慎地挑開被褥,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不禁大驚失色。
四人正欲撤離,卻聽房樑上傳來一陣陣笑聲。
抬頭望去,飛鴻正坐在房梁對四人大笑:“哥幾個,是不是找人啊?大爺在此,還不快來參拜?”
他們知道中了埋伏,無心與飛鴻糾纏,徑直奔向後窗。
一個殺手剛跳出窗外,當即被六扇門捕快擒住。
其餘三人見屋外圍滿捕快,知道無法輕易脫身,他們放棄從後窗逃離的念頭,索性朝着飛鴻殺去,企圖將他拿住做要挾。
紫雲也從柜子中跳出,飛鴻從屋樑上跳下,兩人拔出寶劍,與三人對峙。
飛鴻笑道:“呵呵,放下屠刀,貧道度爾等成佛。”
見兩人年紀輕輕,口氣不小,三人不以為然,未將其放在眼裏,當即舉起刀劍向他兩人砍殺過來。
禪房內,人影晃動,刀劍相擊,鏘鏘作響,打鬥聲響成一片。
交手十幾招,三個黑衣人發覺他二人武功高強,甚是難纏。三人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應對。
一個手持西域彎刀的刺客,晃動鋒刃,四處亂砍一通。寒芒閃爍,令人眼花繚亂。看似無招,卻刀刀攻擊兩人要害。
紫雲避開刀鋒,他揮舞寶劍,接連抵擋住對方刁鑽古怪的刀法。再躲過背後流星錘的偷襲,他開始反擊彎刀刺客。
寒劍如飛舞盤旋的銀蟒,劍氣橫掃四方。時而劍鋒直指咽喉,逼得刀客連連後撤;時而左右斬殺,迫使對方轉攻為守,揮動彎刀,疲於防守。
紫雲凌厲的攻勢,使得對方漏洞百出,中門大開。他瞧準時機,瞬間發力彈開對方刀鋒,劍如流星,在對方面前左右橫掃,直逼他的咽喉。
彎刀刺客,接連後退,腦袋后傾,以躲避近在咫尺的鋒刃。尚未脫離險境,利劍驟然間洞穿他的肩膀,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只覺陣陣寒意。
紫雲快如閃電的招式,令刀客毫無招架之力。得手后,他快速拔劍而出,利刃眨眼間落在刀客的頸項上。
劇烈的疼痛,迫使刀客不得不放下兵器。他身子靠着牆壁,蹲坐下來。
他左手捂着流血的肩膀,嘴裏喊道:“別管我,你倆快逃!”
儘管聽不懂對方在喊什麼,兩人卻未給他們逃走的機會。當他們想要破門而出時,紫雲已臨至門前。
兩人前後夾擊,將他們困在中間。三五招過後,兩名刺客身負重傷,敗下陣來。
屋外的眾捕快,一涌而上,將三人拿住,綁回刑部大牢。
經過連夜提審,四名刺客不得不招供,他們一口咬定是受阿魯台大酋長指示,趁機攪亂帝國的後方,迫使聖上退兵。
他們打探到烏斯藏使者進京,想要藉機除掉使者,從而引發烏斯藏最大教派與朝廷的矛盾,企圖漁翁得利。
怎知使者繞道金陵,又有重兵護送,一時難以得手,他們只得一路尾隨。
當得知使者是來取寶畫時,在行刺失手后,當即決定盜走御畫。迫使使者難以達成所願,陷入兩難的境地。而後再尋機會,刺殺使者。
面對六扇門的盤問,他們聲稱是拿錢辦事,並不知曉幕後主使是何人,也不知道御畫在何處。對於其他問題,更是一問三不知。
他們的供詞真偽難辨,施聰料定他們事先早已想好應對之策,企圖矇混過關。
好在施聰另有部署,在他們緝拿刺客之時,已在寺院外圍布下眼線。
刺客的內應出寺傳遞消息,被薛若涵帶人一路跟蹤。
得知他們的落腳處后,施聰當即帶人支援薛若涵。
他知道此次圍捕不能有失,故而在部署行動前,一早持莫總管的令牌,前往留守金陵的北鎮撫司請求協助。
錦衣衛千戶知曉利害關係,念在莫總管的情面上,當即派出一隊人馬,協助六扇門辦案。
使者已被施聰安置在六扇門保護,飛鴻與紫雲跟着眾人,參與捉拿盜匪的行動。
當眾人趕到城南一座荒宅時,薛若涵迎上前來,稟報道:“那通風報信的沙彌,進入荒宅多時,一直未曾出來。卑職擔心打草驚蛇,不敢冒然派人進去。施兄,是否進去抓人?”
施聰望着眼前荒涼的深宅大院,沉思片刻,果斷地答覆道:“我等不能冒然行動,御畫還在他們手中,也不知道是否還在此處。為防止他們狗急跳牆,只有先拿到畫,才能展開抓捕。”
薛若涵擔憂道:“若他們得知事情敗露,從密道里趁機逃走,那可如何是好?”
這府邸曾是前朝“逆臣”的宅院,主人被抄家問罪后,院子也廢棄許久,誰也不清楚裏面是否有暗道通往城外。
施聰來不及多想,道:“事到如今,只能先派個輕功好的高手,進去打探消息。若是能搶到御畫,再動手也不遲。”
飛鴻正欲主動請纓,卻被紫雲搶先一步,攬下任務。
施聰叮囑一番,隨後命眾人四散開來,將院子團團圍住。
紫雲之所以接下任務,是由於眼前的大院似曾相識,讓他倍感親切。
冥冥之中,他似曾來過。
見到院子裏的佈局,他想起埋藏在心底的記憶,想起地宮試練時,他在虛境內看到的情景。
藉著月光與微弱的火光,他看到花園內,那個被藤蔓纏繞的鞦韆,曾多少次在他夢中回蕩。
雜草叢生,藤蔓密佈,池塘乾枯,假山怪石傾倒,掩沒在野草間,更顯凄涼。
他淚流滿面,無語凝噎,一幅幅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面,復又在眼前浮現。
他忍着悲痛,擦掉眼淚,極力平復下來,快速飛到后宅院子裏,躲在茂密的大樹上,觀察院內情形。
院門口,有兩個五大三粗的大漢把守着。左右四間廂房,約莫有二十餘人,正在飲酒吃飯。
正屋內,燈火通明,屋子正中,擺着一張圓桌,桌上擺滿了酒菜。
桌前圍坐八人,低聲交談着,聽不清楚他們在講些什麼。
紫雲趁人不備,飛出院牆,繞道落在正屋後窗下,悄悄地潛伏下來。
“大頭領,依兄弟之見,我等還是儘快離開是非之地。銀子既已到手,已不虛此行。刺殺行動失敗,我等已被官府盯上。再待下去,遲早要被他們一鍋端。”有人提議道。
又有人搭話道:“大頭領,五弟說話在理。他們讓我等殺害高僧禪師,離間烏斯藏諸教派與朝廷的關係,逼迫闡化王造反,純屬一廂情願,白日作夢。據兄弟所知,大皇帝陛下大加封賞各派教主高僧,又賞賜金銀以修建寺廟,還命人修通雅州通往烏斯藏各地的要道與驛站。中原的物資,源源不斷地販賣到烏斯藏。闡化王再傻,也不會輕易上當。若是此計可行,可汗早就這麼幹了!此舉不僅折壽,死後更會下金剛地獄。一群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為了爭權奪利,無所不用其極,我等絕不能做他們的替死鬼。”
又有人附和道:“不錯!兄弟也這麼以為!漢王殿下已經失寵,趙王殿下難成氣候,那群勛貴子弟更是驕奢淫逸,一肚子壞水。跟着他們,我們死傷多少弟兄了?我等兄弟提着腦袋辦事,所賺銀子還不及他們十之一二,跟着他們遲早壞事。阿魯台更非明主,實乃反覆無常之徒,窮困潦倒時,他就投靠朝廷,羽翼豐滿又造反作亂。我等不如也趁早投靠朝廷,總比提心弔膽過日子強許多。”
聽着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那頭領回復道:“諸位兄弟之意,我已明白。這些年,跟隨我東奔西跑,在刀尖上行走,不懼生死,着實委屈了兄弟們。我等是長生天的子孫,草原大漠才是我等的天地。這兩日,我總覺心神不寧,似乎是長生天給兄長的啟示。行動既已失敗,多待一日便多一份兇險,這筆買賣不做也罷。算了,不等他們了,明日一早離開,我帶兄弟們返回大漠。”
“那幅畫怎麼辦?”有人問道。
“隨身帶好!關鍵時刻,指不定還是一張護身符。即便是賣給朝廷,也能收不少銀子,哈哈!”那頭領大笑起來。
趁着眾人飲酒,紫雲悄悄地摸到內院一旁的書房,小心翼翼地在房間摸索着。
一炷香過後,兩名大漢提着燈籠,返回書房歇息,一道黑影從後窗飛出,消失在夜幕里。
紫雲將幾幅紙筒包裹的畫軸交給施聰,又將裏面的狀況,一一告知。
施聰查看過御畫,下令道:“抓人!勿放走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