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涿縣劉德然
寒風陣陣,白雪皚皚,偌大的北國一夜間變成了白色的世界……“咔噠”的一下,涿縣某處的房屋被積雪壓塌,伴隨着女人的哭泣和男人的咒罵,世界開始變得喧囂起來。
“似乎是老方那家子……”父親靠在火爐前搖了搖頭,“德然,在柴房拿點炭過去。”
“那麼冷的天,憑什麼?”劉韜嘟噥了句,不過還是起身走向柴房。百善孝為先,那麼冷的天,總不能讓老爹冒着寒風出去。
家裏不窮,也不太富裕。或許本身挺富裕的……但父親總會把小半的收入,資助給那個遊手好閒的族兄劉備。對,這是成為皇帝的傳奇人物,但這與他劉韜,劉德然何干?
劉備最發達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照顧過涿縣的同宗兄弟們。是否還記得,從小資助他的劉元起,記不記得自己這個和他一起拜入盧師門下的劉德然?
反正他在歷史書里,就沒有看到劉德然的後續記載,或許,早早就過世了吧?
“涿縣周圍有煤炭嗎?”劉德然緊了緊皮襖,“以前怎麼就沒做些準備呢?”
沒有棉花的時代,北方的冬天就離不開爐火。偌大的家裏居然連手爐都沒有,離開火爐之後,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身上這身羊皮襖。樣式和記憶里的不同,皮在內毛在外。到底是沒有棉花,羊皮在內羊毛在外,這樣防風保暖效果會更好。
推開柴房,在一大堆的木炭裏面拿了捆小一些的,瑟瑟發抖地朝正門走去。
方家就在自家附近,和劉家沒法比。住的那房子祖傳了三代,到底是‘老了’。就剛才那聲音,怕是大梁塌了。
“德然兄,你也過來了?”剛出門,遇到了鄰居盧琰,盧家原本這也是個寒門,但這一代開始卻是發達了,因為家族裏面,出了個盧植。
此人是盧植嫡長子,表字粲山。歷史上沒有記載,至少劉韜不記得有那麼個人,反而是去年出生的盧毓,還多少有些印象。或許,和劉德然一樣,也是個短命鬼吧?
“粲山?”看到來人,劉韜連忙上前,“聽到聲響,父親命我拿捆炭過去。”
“這大冬天的……”聽到劉韜的話,盧琰感嘆一下,也僅此而已。
大冬天什麼都不方便,若是普通地方塌了,大家合夥修一修,湊合一下還好。主梁斷了,還要花錢去木材商人那裏,買一條合用的木材回來才行。
“是啊……大冬天的……”劉韜也只是附和了一聲。
一刻鐘后,兩人也就從老方家那裏回來。他們家的情況不太好,的確是主梁斷了,壓塌的地方剛好把方老爺子給埋了,街坊一起出手,把老爺子挖出來,人早斷氣了。
關鍵是屋子大半崩塌,寒風蕭瑟的,要修都成問題,方家幼子被凍得臉色發紫……
“百姓的日子,不太好過。”回來的路上,盧琰感慨,“會造反,也就不奇怪了。”
“嗯?”劉韜的耳朵一抖,當即追問,“粲山,你剛才說什麼?誰造反了?!”
“哦,是這樣的……”盧琰聞言左右看了看,確認無人,才低聲說道,“父親來信,言太平教徒唐周,告發太平教密謀造反。朝廷下令全國抓捕太平教徒,似乎逼得張角提前造反了。父親告誡我們要小心點,畢竟太平教逆賊,可能會北上進入涿郡。”
劉韜聞言一臉震驚的樣子,皮襖下的手卻偷偷的攥緊起來。
一年前知道自己穿越到公元183年,害怕和不知所措足足一個多月,然後花費小半個月的時間冷靜下來。之後花費了整整十個月的時間,為未來做準備。
“朝廷打算怎麼應對?”為了進一步確認,劉韜還是試探着問了句。
“具體沒說,只說如今太平教徒在大漢各州蜂擁而起,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為號,以黃巾作為標識,人數逾百萬之數。以朝廷現有的部隊,怕未必能輕易剿滅。若拖延下去,怕是地方糜爛太久,就算剿滅這群黃巾賊,各州也要元氣大傷。”盧琰感慨。
“粲山,按照你所言,朝廷兵力不足,那麼會不會,允許地方州郡自發組建軍隊抵抗,甚至允許良家子組建民團來對抗黃巾賊?”劉韜壓制自己的激動,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個說不準……”盧琰想了想,“不如說,如果能這樣就好了!幽州的邊軍,距離涿郡太遠,若等黃巾賊進入涿郡,才上報請援,等邊軍過來,涿郡怕早已水深火熱。”
“既然如此!”劉韜開始慫恿,“為何不寫信給師尊,請他向朝廷提出這個建議。或者說,就算他不提出,也可以交給一個很有權勢的人來提出啊!”
“德然兄說得有道理,我回去就給父親寫信!只希望如今道路還算平穩,信函還能送去……”盧琰聞言,當即有了決斷。
劉韜也不阻止,聊了兩句兩人就此告別,各回各家。他很清楚,按照歷史,何進會這樣上書諫言,但事情到底沒有發生,所以他需要一個保險。
同時,就算何進已經上書,盧植看到盧琰這封信,也必然會加深對他的印象,這個對後續的計劃,非常重要。
“后廚有餅子,吃的時候稍微加熱一下。”剛回到家,劉元起的聲音就在大廳傳來。
“哦……我稍後去一下張家,可能今晚不回來吃飯了。”劉韜朝着那邊喊了一聲。
“知道了……”劉元起的聲音傳回,一副漫不關心的樣子。
后廚之中,盤子裏面放着幾塊全麥餅子,無發酵不說,還是直接用陶盆干烙出來的,一點油脂都沒有,餅子裏面鹽都沒有,不過好在還有一小碟鹹菜乾。
大冬天也沒什麼可以吃的,穿越到這裏已經一年,劉韜早就習慣,費了點力氣生火,用甑(zeng)炊熱了一下餅子,卷着鹹菜乾三口兩口吃下去,再灌進去一大碗暖水,這一頓就湊合了。
整理了一下衣裳,主要是正了正束髮冠。按說他這身份,一般就一根發簪,最多加一塊頭巾,比如張家家主張飛,便是這樣。
他之前拜入盧植門下,後者親自為他行冠禮,正是有這一層身份,才允許戴冠。戴冠的這一刻開始,他也有了一個新的稱呼‘寒士’!
出了門,走了大概一刻鐘左右,便來到一座宅院前。受限於家主的身份,所以並不奢華高大,但裏面住着的人,卻是涿郡最大的酒肉商人,幾乎是壟斷了涿郡的酒肉生意。
“是劉爺,請進,請進!”來到大門附近,門房一眼認出了劉韜,連忙笑着迎了過來,另外一人迅速跑了回去,想來是去向家主稟報。
“兄長來得正好!”劉韜剛進門,家主張飛就笑着過來,“來,進來陪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