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安得廣廈千萬間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方文相公低着頭喃喃自語,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的一幕,他當初為官,不也正是為了這句話,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後來不也正是理想無望才退出官場歸隱田園,這麼多年他只能明白其中的意境,卻也不能口訴出來。
這兩句話,不正是他方文相公前半生的寫照?
這就是自己與大文豪的區別,方文相公立馬追問,道:“告訴你這句話的相公是誰?他現在在哪裏?”
能和這樣是高雅人士促膝長談,何嘗又不是方文相公的夢想。
張久壽道:“他叫杜老頭,晚輩也只是短短和他相處幾天,他說他喜歡浪跡天涯,隨行他的還有一個叫李老頭,那個李老頭身上背着劍,也喜歡喝酒,至於去了哪裏晚輩也不清楚。”
能說出這句話的大文豪,在張久壽嘴裏竟然成了老頭,要不是剛才張久壽的讓步,此刻的方文相公一定會跳起來敲破張久壽的腦袋。
至於賭博,梁縣令也不敢在過問,他也是讀書人,他明白讀書人的嘴也是最厲害的,他們一句貪官污吏,可比百姓來的更具有說服力,梁縣令雖然碌碌無為,卻也害怕得罪方文相公一群讀書人,這件事情,哪怕傻子也看得出來,湯家的紙就是不行,哪怕上好的宣紙,在人家面前也只有被秒殺的份。
湯二爺一臉求助的望着梁縣令,希望梁縣令盯着壓力為他做主,梁縣令越看兩人越冒火,越看越不順眼,心想兩個東西,一百兩銀子莫非還想要老子搭上仕途不成?氣的他吹眉瞪眼,道:“本官宣佈,此事與久壽堂無關,退堂!”
百姓們一陣歡呼,任誰都看的出來,梁縣令和湯二爺的詭計沒得逞。
久壽堂的招牌徹底在沿縣火了!
湯二爺吹眉瞪眼的發火,道:“小子,等着瞧,有你好看,我就不相信,你能一直狂妄,一本雪經你賣一兩銀子,你就等着破產吧,到時候別來求我!”
張久壽笑道:“得嘞!謝謝湯二爺關心,對了我宣佈一個重要的消息,以後但凡是湯家那種質量的紙張,我久壽堂定期售賣,供大家擦屁股,一百張三文錢。”
張久壽說完,湯二爺就瞧見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個狂妄的後生說的什麼狗屁話,用紙擦屁股,這種話也說的出來?
湯二爺只覺得胸口一陣火熱,他老臉火辣辣的疼,這他娘的純粹是來搗亂的,以後人家只要買湯家的紙,都會想到,這種質量的紙是用來擦屁股的。湯二爺再以沒忍住,一口鮮血從胸口一下子吐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暈還是假暈,反正眼睛閉着,不敢睜開。
白雪在一旁拉了拉張久壽的衣角,生怕這個“勤儉持家”的少爺敗光了整個久壽堂家產,道:“少爺剛才一定在說笑,做不得數的。”
張久壽一字一句認真道:“說什麼笑,我說真的。你們平時用帕子擦屁股了,洗乾淨再用來擦,洗不幹凈怎麼辦?”
白雪語塞不敢說話,然後眾人只聽見田猜兒紅着臉罵了一句無恥,頭也不回的離開的,方文相公原本還想請張久壽喝一杯小酒提攜後生,聽到張久壽的話,頓時又開始氣的吹眉瞪眼,大家都這麼用,心照不宣,你個混蛋小子說出來幹什麼?
方文相公再一次氣的甩袖子離開了,方文相公一走,在場的其他人也離開了。
有人道:“那後生又把方文相公氣跑了!”
白蘭低着頭生怕別人認出他和張久壽和一夥的,然後趕緊朝着馬車,一下子就躲了進去。
張久壽欲哭無淚,難道老子捅了馬蜂窩?怎麼全部人都躲着我。
等待張久壽的馬車緩緩離開。
沿縣第一美人田猜兒才把眸子從馬車上面轉到桌子上,桌子對面正是田家的東家田剛,田剛道:“女兒可是對他有意?要是喜歡,改日爹爹就派人拿着婚約去找那小子。”
田猜兒知道他爹是看上了張久壽的造紙手藝,今天田家、李家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久壽堂的白紙無論是哪方面就是比湯家的強,要說張久壽偷了湯家的手藝,決計不可能。
只是田剛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他們關注的窩囊廢,短短一月時間,似乎變了一個人,從當初的怯弱,變得波瀾不驚,從一個傻子,變得伶牙俐齒。
田猜兒明知道他心裏喜歡的是梁家的公子,可是不知道為何,最近腦海里總是浮現那人的身影,一定是自己太恨那人了,田猜兒心裏不斷安慰自己。
道:“爹爹胡說什麼,我的心思,你又不是不清楚。”
田剛點點頭,笑道:“女兒有這心思,為父甚欣慰,那張家小子雖然最近轉運,可是要是和梁家公子比起來,差了十萬八千里,女兒也清楚咱們的處境,田家雖然家大業大,可哪天要是爹爹不在了,田家的產業,靠你們兩姐妹又怎麼保得住。”
田猜兒嘆了一口氣,道:“只怪我與阿妹都是女兒身,無法為爹爹分擔!”
田剛命人照顧自家的小姐,便離開了,鳳兒在一旁不敢說話,她只顧低着頭,還是頭一次聽見自家的小姐嘆氣。
另外一邊,一個屠夫正在砍肉,迎面走過來一個小孩子朝着屠夫耳朵邊喃喃幾句,那屠夫立馬放下手裏的刀子,道:“此話當真!”
那小孩點點頭,道:“阿爹,我怎麼敢騙你!”
那屠夫皺着眉頭,道:“你幫阿爹看着,阿爹去找你駝背叔叔!今天不做生意了!”
那小孩望着阿爹遠去的身影,喊道:“阿爹不做生意,哪裏有銀子,待會阿娘又要罵你了!”
屠夫心亂如麻,十幾年過去了,他從來沒有忘記當初他是怎麼從那裏逃出來的,也沒有忘記手臂上面的印記。
駝背正在女人肚皮上快活,屠夫一腳一開門,罵道:“狗東西,那人進官府了,你還在快活!”
駝背揉了揉女人的肚子,不解道:“屠夫,你他娘的說什麼。”
“我他娘的說什麼!”
屠夫一巴掌拍在駝背的臉上,說道:“記起來沒有!”
駝背似乎本能的站直了身子,似乎想起了可怕的事情,他睜大眼睛道:“你是說!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