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程尋再見到霍燦的時候是出發去廣西的車隊裏，一早吃過飯後，她就跟着老A坐到了靠近尾巴的那輛車內。
這幾天的相處多多少少的都對彼此有了一些了解，程尋終於知道為什麼當時在劉三那裏霍燦毫無根據的出現，因為和劉三的接觸的那個人就是易容的老A，程尋還知道了在西安那個酒吧里扶着自己的人也是老A，他隱藏的太好了，藉著源覺的身份在這個世界裏神不知鬼不覺的。
“你別看了，霍燦還得等一會出來。”
彼時，老A看了看靠在車窗邊不知道看着外面在想什麼的程尋，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個說著自己沒有贏，卻遲遲不肯再靠近一步，一個自以為再沒有關係了，就這樣的徹底的沉寂了，可心裏還是巴巴的等着什麼，他想不明白了，這怎麼他們的感情就如此的複雜和多變，而與他逢場作戲的那些女人反而最好哄了，這兩者之間到底有着什麼不同，老A看不懂了，也懶得去搞清楚。
不多時，霍燦走了出來，程尋清楚的看着他上了第三輛車，別開眼叫着自己不要再想什麼了，可心口的地方仍舊止不住冒出其他的想法來。
到這一步了，有些事情一經坦白后就沒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了，他們**裸的相對着，拿着尖刀都對準了對方，然後互相傷害，兩個人皆是渾身傷痕纍纍的，心累的程度大過情感的理智。
他們之間有沒有以後了程尋現在無法言說，因為她依舊是摸不透那個男人的一顆心，也算不到還有什麼可能性和未知的。
只不過眼下，她心裏一團亂麻，有些事情不是可以靠理智就能幹乾脆脆的忘記，那些情感都真實的存在，她知道難過，下意識的紅了眼眶，難掩着悲傷的情緒，可眼淚已經不會自己輕易流下，因為那個男人不在自己的身邊，留給其他人看並沒有什麼作用。
“哎……”
老A目光所到之處輕輕的嘆息了一下，身旁的那個女人，有着一種悲戚的感覺，這種感情太過強烈，讓他難以忽略掉。
“這一趟出行，這樣大的陣勢我還是第一次在霍燦這見到，以前他太低調如今就有多高調啊。”
老A撇撇嘴，試圖開口來打斷程尋的悲傷氛圍，看着前面一輛輛車子開始啟動，猶如一道長龍一般，浩浩蕩蕩，陣勢強大，令人咂舌。
程尋始終是沉默的，不過她順着老A的目光一同看了過去，的確是聲勢浩大，霍家家主的威名這一刻全然體現了。
可是很多人都明白着，這看似風光的背後隱藏着多少危機，在這條路上每一個人心裏的弦都是綳得緊緊的，無一敢鬆懈着。
“東家，傳來消息了，西藏那邊動了。”
彼時間，東子坐在副駕駛轉過來遞給霍燦一封密函，神情頗為嚴肅。
“本家依舊毫無動靜，但是霍二叔和三叔都已經在廣西了，還有其餘本家幾位叔伯也在路上。”
霍燦低頭看着密函，神情之中不容過多猜測，隱隱之中帶着一種靜等的樣子，好似這副局只要再等等就可以好戲開鑼了。
“還有多久到休息站？”
霍燦隨意的敲了敲手指，漫不經心的問道。
一時間東子沒能搞明白霍燦到底有沒有在認真的聽他適才說的那些話，有幾秒鐘的愣住了。
“今晚的休息站，未必是安全的。”
霍燦抬眼掃了過去，口裏的話已經表達的十分明確了，後者隨即反應了過來，點點頭。
“繼續叫他們盯着，我要看得更清楚一點。”
霍燦忽地一笑，眸色很深，潛藏在其中的是一種黑潤的精光，也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是。”
東子點點頭迅速的做出了反應，低着頭專心盯着手機屏幕打着字。
這一路之中他們走的緩慢，中途休息的時候更是停留時間過長，好似一點都不趕的樣子，有了一種令程尋很是迷茫的樣子，她越發看不懂霍燦究竟在打着什麼牌了，這般悠閑肆意的樣子，根本不像是一場大戰在即的樣子。
“到了休息站哪也不要去。”
老A看了一眼車窗外面暗下去的天，眼裏有些複雜的說道。
“這個旅館你們以前住過嗎？”
程尋有些不明所以，卻也是明白一切都不是表面看起來的悠閑自得，反而山雨欲來的一種寧靜。
“沒有啊。”
老A看着前面的車停了下來，似乎有人走了過來，敲着駕駛位的車窗。
“東家說了，今晚就住這裏，你們自行休息一下，等着一會分發房間號。”
來人快速的說完，司機點了點頭。
“今晚會有什麼變動嗎？”
程尋看着外面走動着的人，眼裏有些隱含着擔憂的樣子，老A看了她一眼，雖然沒有回答着什麼，也明白了程尋的意思，他是知道一點霍燦要做什麼的人，可他沒有任何說出來的可能，正因為山雨很快就來，所以每一個人都不能有一絲的懈怠，他們都不知道那個結果到底是什麼。
也可以說這就是一場豪賭，賭注的都是他們各自的命和未來，在那個男人手裏牢牢掌握着，所有人都聽命行事。
夜半十分，程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着卻怎麼也睡不着，內心惴惴不安聯動着整個人的弦都緊繃著，她現在不敢有一絲的妄動和猜測，一個不好也許要面對的就是這個男人所有的一切全部崩塌，他的王國將不復存在，如果到了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如今霍燦哪怕是看了她一眼，勝的過萬里山河，星光閃耀。
“可是沒有如果。”
黑夜裏，程尋睜開了雙眼，望着天花板的地方，慢慢的念出聲音來。
這一切令她深陷不能自拔着，細細的品着自己用算計換來了一顆真心，何嘗不是一種懲罰呢。
老天對她的懲罰原來如此的簡單和刻骨銘心，這是在這個深夜裏，程尋唯一想通了一個問題，她靜靜的想着心裏所有的疑問，化解了自己所有的糾結和不甘心，這一刻里她把所有的心事攤在眼前，把所有潛藏的秘密公開着讓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廂霍燦他們並沒有安然入睡着，白熾燈點亮了整個房間，東子在後面一封一封的拆開信件，而霍燦伏案在前，專心的寫着什麼。
燈光之下，把他的臉龐印刻在窗戶之中，他顰着眉頭，雖是不言不語着，可周身那股強烈的壓迫感，依舊震在這裏，叫人下意識屏住呼吸，放輕腳步。
走到這一刻里，霍燦慢慢的停下了筆，心裏忽然想到了一句話。
“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那麼現在的他，身處在這個漩渦里，又能有怎樣攪動棋局的力量，他無法下結論，這不是運籌帷幄就可以說準的事情，百密一疏，哪怕他有一半的勝率霍燦也輕易不敢鬆懈一分，何況這一路上勢必會有各方的力量來搗亂，他要看的不是有多少人來要他的命，他賭的是一個本家要怎麼做，或者來殺他，或者來保他，或者袖手旁觀，什麼也不做，或者看着他與其他人斗的兩敗俱傷，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唉……”
深夜裏，一聲輕輕的嘆息，劃開了時間的影子，再慢慢的散去，叫人聽見的時候已經遲到了，徒留着虛無，什麼也沒有了。
“東家，樓下有異動，他們來了。”
不多時，黑面小哥跑了進來，神情凝重的看着霍燦，而那個男人此刻背對着他，靜靜的望着落地窗外的黑夜，不知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的下一步打算是什麼，沒有人可以真正的了解霍燦，也沒有敢貼近他一步去問問他。
“按照之前的計劃行動。”
東子站在霍燦的書桌旁，看着黑面小哥滿臉的緊迫感，只得再次的出聲提醒着他。
“啊，對對對，好的，我現在就去看着！”
黑面小哥使勁的點點頭，他緊張的都忘記了之前東家吩咐好的事情。
“東家，您要不要先避開騷擾？”
東子看了一眼跑出去的黑面小哥，隨即對霍燦道。
“沒有必要。”
霍燦整個人隱在黑夜之中，似乎要與這黑夜化為一起，旁人根本瞧不到他臉上究竟是什麼樣的神情，他的計劃也步步在走，剩下的人都只有遵循，無論他要走一條什麼樣的路，這些人都會誓死追隨。
“世人皆不明白的一個事實，就是失望往往來自奢望，貪心必定要自毀前程。”
霍燦淡淡的開口，這話說的沒有任何的由頭，就連東子也聽的微微發愣，不過他沒有跟上任何一句，這或許就是東家的有感而發，他始終都相信着，霍燦這一次一定會贏。
生命之中一定會有一次不顧一切，傾其所有，萬死不辭的下賭，他們這群人，從生來就是屬於家主的影子，為著這個誓言和身負的責任，這條路無論無何都會走下去。
無論此後多麼的艱難，無論世界是否山崩海嘯，無論危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