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男孩（1）

男孩愣了幾秒，隨即退後幾步，眼神銳利，這次說了四個字，“不準過來！”

明妍停下腳步，不解道：“我不過去，怎麼把果子給你？”

反正不是她過去，就是他過來。

男孩視線落在她懷裏，餘光看見樹上那群人爬了下來，正往這邊趕過來，眸底劃過不甘，惡狠狠瞪了明妍一眼，然後轉身跑進後山中。

明妍：“哎，你的果子還沒拿吶。”

男孩跑的太快，一轉眼就消失不見，明妍想追上去都不知道往哪追。

“明妍妹妹！”

明妍回頭一看，李安安帶着小朋友們過來了。

李安安一眼便看到她懷裏的野果，語氣詫異，“明妍妹妹，你從哪摘的？”

明妍想起剛剛那個奇怪的男孩，誠實道：“這是別人的。”

“誰的？”李安安繼續問。

他只是單純好奇，沒有別的意思。

忽然他瞪大眼睛，沒有再糾結這個話題，而是道：“我剛剛看見那個怪人跟你在一起，他沒打你吧。”

李迪迪也道：“沒受傷吧？”

明妍茫然的搖搖頭。

李安安鬆了口氣，“那就好，不然明爺爺得揍死我。”

頓了頓，接着道：“明妍妹妹，以後遇見那個怪人不要和他說話，要趕緊走，他可壞了，會打人的。”

“是啊是啊，他以前差點打死王叔叔家的王術。”

“聽我媽媽說，他從小沒人要，是被後山裏的野獸養大的。”

小朋友們一人一句說道。

明妍聽到沒人要的時候，表情怔然，垂眸看着懷裏鮮紅的野果子，突然有點難受。

她彷彿看見另一個似曾相識的場景。

也是一群小朋友們聚在一起，一雙雙眼睛盯着她，像是在看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們說話的聲音毫不掩飾。

“看見沒，那個人不會說話，是個啞巴。”

“對，我上次叫她，她都不回我，我還看見她爸爸拿棍子打她，她都不會喊人，只會啊啊啊像啞巴那樣叫。”

“好可憐啊，她爸爸媽媽都不想要她，經常見她一個人在外面撿垃圾。”

……

“夠了！”

明妍抬起一雙濕漉漉的雙眸，目光掃過他們每一張臉，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她選擇沉默的離開。

她走得很慢，能聽到身後李家兄弟和小朋友們詢問她怎麼了的聲音。

明妍沒有停下腳步，一步步往明家走去。

她想，那群小朋友們年紀還小，不懂自己說出來的話有多傷人，等他們長大了，就明白了。

可是……大人們真的能明白嗎？

小孩子能說童言無忌，但那些已經成年的人呢？

明妍眼中的淚水控制不住流下來，緊抿嘴角，不讓自己哭出聲。

其實很多人都沒有惡意，只是看別人在說，然後為了讓自己合群，也跟着討論。

有些人拿這些當生活的調味品，有些人帶着看熱鬧的眼光去看待一些有缺陷的人，進而附和大眾幾句。

她經歷過，都明白的。

言語這個東西，真的很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