盪九州 十八章：晚宴風波
然而已近開席，葉楓和章大川卻依然孤零零站在閣樓上，並沒有要下去吃席的意思。
“葉楓，姓戰的那兄妹倆不會真沒準備咱倆的位置吧？”
章大川齜牙咧嘴的看着葉楓。
“應該不會吧...”
葉楓凝眉搖了搖頭，側頭看了眼院落里那一張張人頭攢動的餐桌，心裏也是有些沒底。
“嘿！我就知道那姓戰的小娘們沒憋好屁，等了這麼久，感情是在這等着咱們呢！”
章大川咬牙切齒的道了一句，心中已然對戰凡凡生了怨氣。
“小聲點...”
葉楓出言提醒。
“葉楓！大川兄弟！”
戰天虎滿面歡喜，氣喘吁吁的爬上閣樓，一邊撫着胸口捋着呼吸，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對二人道：“快.....快隨我來....我爺爺讓你們倆和我坐一桌，都在主堂吃飯！”
“嗯？”
葉楓和章大川對視一眼，心中疑竇叢生。
戰世武過壽，能坐進主堂的不是鉞戈族的長者和直系親屬，就是相州的頂尖兒人物，怎麼會輪到自己兩個毛頭小子身上？難不成九洲島的面子如此之大？
“哎呀！快走吧！”
戰天虎伸出雙手，分別抓住葉楓二人的胳膊，不由分說的將他們拖下了閣樓。
主堂里一共擺了三張桌子，戰世武、戰復生等鉞戈族直系一桌，相州較有地位的父母官們坐了一桌，再就是戰天虎、戰凡凡的這些至親小輩一桌。
在戰天虎的引領下，葉楓和章大川順暢無阻的進了主堂，落座在了小輩一桌。
剛坐下身子，葉楓忽然發現那個相州州牧的兒子韓臨，正好就坐在自己的對面，在其身旁還坐了個面色陰沉的中年男人，觀其修為是在璇照三境，想來是韓臨的門客或者護衛。
而在韓臨的另一側，確是到了戰府再未謀面的戰凡凡。
此時的戰凡凡和韓臨正眉開眼笑交頭接耳的嘀咕着，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葉楓二人的到來。
“喂，葉楓！”
章大川瞥了眼坐在對面的戰凡凡和韓臨，歪着身子湊到了葉楓跟前，不動聲色的小聲道：
“來之前他囑咐了，如果韓臨來了，就讓你幫忙教訓一下那小子，出了事他會給你解決，不過你得辦的漂亮...”
“為什麼？”
葉楓自顧的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若無其事的回了一句。
章大川將雙手拄在桌上，低頭搓了搓臉，蚊鳴道：“我也不知道，應該是看他看那韓臨不順眼吧，你照做就是了，反正有人善後...”
葉楓聞言不再答話，他不動聲色的側頭看了眼主桌首位的戰世武，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堂堂大宋太子，因為看州牧的兒子不順眼，卻讓自己一個九洲島的外門弟子來幫忙出氣，這理由根本說不過去。
而且看戰凡凡對待韓臨的態度，他二人必然早已相識，且私交不錯。
如此看來，身為鉞戈族領袖的戰家和相州的韓家，之間來往定然也是非常密切。
所以葉楓認為，趙晨睿的這一舉動十有八九是想看看戰世武的態度，或是想敲打一下這戰、韓兩家，而非什麼順不順眼的這種荒誕理由。
推斷出事情緣由，葉楓開始不動聲色的在心中盤算起了計劃，對屋子裏其他人的嬉笑聲和寒暄話已是充耳不聞。
正當他凝眉沉思的時候，憋在幻星珠里許久沒有動靜的蛤蟆元寶忽然間開了腔，瓮聲瓮氣的說了個“壞點子”，引得葉楓笑出了聲，“呵呵～”。
“怎麼了？你笑什麼？”
坐在一旁的章大川悄聲狐疑問道。
“沒笑什麼...”
葉楓尷尬的回了一句，偷偷掃了眼周圍，見其他人都在相互寒暄閑聊，並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稍稍鬆了口氣，頓了頓，又側頭對章大川小聲道：
“大川，讓我出手教訓一下那小子倒是可以，不過挑事兒的活還是得由你來做，我不太行...”
“嘿！沒問題啊！我擅長啊！”
章大川絲毫沒有猶豫，頗有些義不容辭的架勢。
葉楓見狀淡淡一笑，悄悄在桌子底下沖其比了個大拇指，自顧自的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剛剛葉楓二人進門之前，戰世武就已經講過話了，此時更是早已開席，那些人喜歡客套不動筷子，葉楓可不想和他們一樣乾瞪眼。
才吃兩口，章大川忽然抬手，把葉楓的瓷碗推到了地上。
啪嚓～
瓷器碎裂的聲音，在這滿是歡聲笑語的主堂里，顯得尤為刺耳。
屋內眾人皆是一怔，紛紛停下手中動作，將目光落在了葉楓身上，一時間再沒人開口，氣氛也隨之變得尷尬。
片刻之後，主桌中央的戰世武，哈哈一笑，打破了沉悶，“哈哈哈～碎的好！碎的好！歲歲平安！”
“對！歲歲平安！”
“歲歲平安！”
“祝戰老爺子歲歲平安！”
“祝在座的各位歲歲平安！”
坐在戰世武身旁的幾個親信和鄰桌那些父母官們紛紛出言附和，更有甚者竟藉此機會離開座位，跑去了戰世武跟前敬起了酒。
見葉楓把碗打了，一直坐在葉楓另一側的戰天虎也是很給面子，抬手攔住丫鬟，親自起身為葉楓換了副碗筷。
同一桌的其他人見此情形自然也是哈哈一笑，再沒人去追究這件事。
雖然有戰世武和戰天虎為葉楓解了圍，可坐在對面，一直沒有吭聲的戰凡凡卻不願意了。
其實從葉楓二人進屋之後，戰凡凡就已經很不願意了，之所以一直沒有發難，是因為有她的情郎韓臨在場。
因家世原因，這兩人自小就定了娃娃親，而且戰凡凡還非常喜歡韓臨。
她覺得韓臨雖然武藝不精，但是非常的有文采，詩詞歌賦什麼的，皆是信手拈來，比那些只會打打殺殺的大老粗強多了。
面對身邊那些說韓臨不好，說他愛逛江邊畫舫的人，戰凡凡永遠都是一個白眼頂回去，朋友直接斷交，下人立馬趕走。
可是此時她眼中的那兩個土老帽竟然在爺爺的壽宴上把碗給打碎了，這真的是觸碰到了她的底線。
可惜的是還沒等戰凡凡開口，她對面的章大川已經先出招了。
“哎呦，戰大小姐，老盯着我一個胖子幹嘛啊？莫不是覺得我很俊俏？”
章大川嬉皮笑臉的沖戰凡凡嚷道。
此話一出，主桌上座的戰世武的耳朵動了動，悄悄對身旁的戰復生使了個眼色。
後者見狀急忙一陣乾咳，給主桌的其他人提了個醒，與其同桌的一眾鉞戈族嫡系面面相覷一眼，反應過來皆是裝作沒聽到一般，繼續吃喝。
“死胖子！你把嘴巴放乾淨點兒！”
戰凡凡橫眉對章大川斥罵道。
一向護妹妹護的戰天虎，聽到章大川的話也很是惱火，他剛要起身把章大川拽出去，卻見主桌那邊的自己父親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便又一臉茫然的坐回了椅子。
面對戰凡凡的怒罵，章大川心裏毫無波瀾，依舊嬉皮笑臉回道：“哎呦？戰大小姐連我的嘴巴干不幹凈都知道？這...這作何解釋啊？”
“厲害！高手！”
葉楓和元寶同時感嘆。
“你！”
戰凡凡頓時氣急，指着章大川吭哧半天，確是抱着肩膀靠着椅背，將頭別向了一邊，算是承認自己敗下了陣。
見此情形，葉楓不由得轉頭看了眼一臉賤笑的章大川，用口型道：“你這也不行啊！”
章大川高深一笑，同樣用口型回道：“欲擒故縱，等着瞧！”
果不其然，看到戰凡凡英氣的小臉兒滿是委屈的模樣，在其身旁坐着的那位，言談舉止都很文質彬彬的大才子韓臨，終於忍不住了。
“咳咳...”
一襲華服的韓臨清咳了兩聲。
他掃了眼同桌的其他人，又瞥了眼主桌上的戰世武等人，心中已然斷定這是戰家為了試探自己的態度，故意設下的局。
若不是這個原因，他們怎麼可能看着戰凡凡在戰府被個猥瑣胖子欺負成這樣都無人說話？
完全不符合常理嘛！
暗自的誇了自己一句才智雙全，這位身份地位堪比藩王世子的韓大公子終於開了尊口。
“哼！滿嘴噴糞！真是有辱斯文！”
韓臨拂了拂衣袖，看也沒看章大川一眼，陰陽怪氣的鄙夷道。
“哎呦！你又是哪塊地里的大蔥？”
章大川面不改色。
聞聽此言，屋內的眾人真是沒法在裝聾了，紛紛將目光落在了葉楓和章大川的身上，暗自揣測起兩人目的。
能坐在這間屋子裏，除了那一桌小輩，其他的都是人精，很明顯，葉楓和章大川就是故意在找事，可是屋子裏輩分最大的戰世武卻一直隱忍不發，其中必有貓膩。
不過既然主人都沒開口，他們這些外人更是樂意看個熱鬧，求之不得。
含着金鑰匙長大的韓臨被章大川懟了一句，也是有些發矇，他反應過來忽的拍了下桌子，對後者怒道：“我乃相州州牧之子韓臨，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你奶？”
章大川假裝沒聽懂，頓了頓，大袖一揮，不耐煩的回懟道：“別和我扯這扯那的，比背景啊？爺爺我是太上九洲島的秀衣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