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她想見你
吳恙緩下心來：“你能夠理解就好，你知道我的脾氣，火氣上來了什麼話都說得出口，可也只是因為你我才願意和你分析這些，你明白嗎？”
柳喬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我知道，我耗不起。”
吳恙看着她淚眼朦朧，也在強忍痛苦，縱然有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只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做錯事，我能說的就這麼多了。”
送走柳喬葉，會場上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她找尋着寧衍身影，卻只看到了同樣在四處張望的顧西墨。
她正要轉頭離開，顧西墨卻已經看見了她。
“恙恙！”
眼下已經躲不過了，吳恙只得回過頭朝他尷尬的笑了笑：“西墨，你還沒走嗎？”
他直言不諱：“我在等你。”
“等我？”吳恙指着自己：“有什麼事嗎？”
顧西墨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帶你去個地方。”
吳恙思慮再三，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
許久沒有坐過顧西墨開的車了，他還是那樣的張揚，才剛發動汽車就已經將油門踩到了底。
要不是已經習慣了他的作風，吳恙還真有些害怕。
顧西墨打開了天窗，風立刻呼呼的灌了進來，車速太快，風也變得格外的猛烈，夾雜着頭髮絲撲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一瞬間兩人剛認識那一段時間的回憶鋪面而來，他總是喜歡捉弄吳恙，總會在拐彎的地方將剎車踩得又猛又急，看着她撞在車門上惱火的樣子，笑得像個做壞事後得逞的孩子。
後來他就捨不得了，小心翼翼的呵護着她，只怕他一個動作又惹她不開心。在美國的那段時間，是他們相處得最輕鬆最快樂的日子。
什麼都不想，只全心全意的對待着彼此。
再後來，他變得多疑，變得有些無理取鬧，兩個人都拚命的傷害着彼此，她終於還是從他的身邊離開了。
顧西墨吹着風，覺得分外的傷感。
車裏除了呼呼的風聲，什麼也不剩下，以前兩人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可現在即使就這麼平靜的在車裏坐着，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吳恙伸手打開了音響的按鈕，播放的是一首震耳欲聾的搖滾樂，她皺着眉頭又換了幾首，似乎沒有她滿意的，最後她索性關掉了音樂的開關鍵。
“怎麼了？”顧西墨偏着頭看她：“沒有你想聽的歌嗎？”
她點點頭：“不喜歡搖滾，太吵了。以前的那些老歌呢？”
“換了。”
只有這麼簡單的兩個字，換了。
吳恙忽然想起，夏琳琅在高中時期似乎喜歡過一陣子的搖滾樂，只是後來她從自己這裏得知，周子意對這些吵吵鬧鬧的音樂並不感冒，所以便不再聽這些搖滾。
所以當初周子意看到歌單里一長串搖滾樂時，想也沒想就認定那是吳恙下載的，畢竟在他眼裏，她活波好動，才像是會聽那種激烈甚至帶着些許瘋狂的音樂。
她對搖滾樂並沒有偏見，可現在因為夏琳琅，她對方才聽到的音樂，充滿了厭惡。
明知自己沒有質問他的權利，她還是不甘心的問道：“是因為夏琳琅才換的吧？”
顧西墨只顧着沉默的開車，吳恙猛的升起一股無名怒火，她別過臉冷笑一聲，又問：“我知道是為了她換的，她喜歡聽這種類型的音樂。”
他將天窗搖了上來，風聲瞬間被隔絕在玻璃窗外，只剩下兩人淡淡的呼吸聲。
“是，你猜得沒錯。”
“我就知道。”吳恙笑了笑，這笑聲卻顯得頗為諷刺，顧西墨忍住沒有做聲，只是將車速又提上來了些。
吳恙扶住車的把手：“我建議你開慢一些，你不能因為夏琳琅快死了，就要我一起陪葬吧。”
他猛的一個剎車，吳恙立刻從座椅上飛了起來，險些撞在擋風玻璃上。
“你瘋了？”吳恙沒好氣的怒吼道。
顧西墨將車停在邊上：“到了，下車吧。”
吳恙咬了咬嘴唇，賭氣打開車門走了下去，這個地方她有些熟悉，仔細一想，這裏的確是當初顧西墨在她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帶她來過的地方。
也許就是那個時候，顧西墨想要將所有的回憶都告知於她，卻被她的突然腹痛給打斷了一切。
如果那一次她沒有腹痛，顧西墨就在那天將事情全部告訴她，她自然也會將真相和盤托出，日後的種種是不是就會要簡單許多。
顧西墨拉住她的手往前走，吳恙本能的抗拒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只是她哪裏拗得過顧西墨，於是她只能出聲喊道：“西墨，你放開。”
他停下步子卻沒鬆開手：“這裏路不好走，我怕你摔倒。”
“我自己可以的。”她固執的將手抽了出來，顧西墨見狀，只得放棄與她爭論，任由她自己緩慢的前行着。
“這裏就是我第一次見到琳琅的地方。”
顧西墨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破舊的房子，雖然這裏年久失修，長滿了雜草，卻依舊保持着幾十年前的模樣，看樣子顧西墨肯定暗地裏派人將這一塊保護了起來。
她順着他的眼神看去，復而問道：“你帶我來這裏到底想要幹什麼？如果是要回憶你們二人的童年，那你應該帶她來才是。”
他臉色有些難看：“你明知道她現在卧病在床，根本就沒有幾天可活了，又怎麼能帶她過來。”
吳恙想出言譏諷，又想起顧西墨昔日對自己的點滴，就算夏琳琅對不起自己，顧西墨總歸沒有虧欠她。
“她的病，恢復得怎麼樣了？”
顧西墨眺望着遠方：“無力回天。”
她有些莫名的傷感，於是轉過頭去看着別處：“我知道你很難過，除了安慰你我也沒有別的可說了，夏琳琅對我做過的事情，我是不可能會原諒她的。”
顧西墨的眼眶竟然有些發紅，他的聲音沙啞，像是極為難過一般。
“你知道嗎，我當初被綁架的時候不過十歲，琳琅和我一般大的模樣，卻有勇氣從窗戶里爬進來解開了我的繩子。那時候我已經餓得奄奄一息了，如果不是她將自己身上帶的糖果分給我吃，我可能就已經死在這個地方了。”
吳恙自然明白他話里行間的意思，卻還佯裝着不懂。
“嗯，你應該感謝她。”
顧西墨將她的身子強行扳倒他的跟前：“恙恙，我想說的是，她在那麼小的時候，就那麼善良，可以看到她的本性是不壞的。長大后也許是做了些錯事，可是她已經受到懲罰了，現在她已經知道錯了，她想最後見你一面。”
“我不見！”吳恙推開他：“我不會再見她的。”
“你難道真的要這麼殘忍嗎？”顧西墨眼眶瞪得通紅，他用力的按住吳恙的肩膀：“你知道嗎，和她相處的這些日子，我真的不覺得她不是你口中那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她也喜歡小動物，也喜歡看洛杉磯的夕陽，她不止一次的和我說過你們的過往，說你是個多麼善良開朗的女孩。可是為什麼在你的口中，我就沒有聽過一次她的好呢？”
吳恙冷冷的看着她：“她以為她傷害別人之後，懺悔幾句就可以獲得別人的原諒嗎？西墨，那是不可能的。我說過不會恨她，但是也不會原諒她，你不用再勸我了，我死都不會再見她的。”
顧西墨的眼窩泛青，紅得可怕的眼睛像是一頭暴怒的狼。
他加大了手中的力度：“當初周子意不肯去見夏琳琅，你說他無情無義，你現在這樣和他又有什麼區別？”
吳恙的胳膊隱隱作痛，她一步一步的向後退着，邊怒吼道：“怎麼會沒有區別，周子意是她的丈夫，她沒有虧欠他，他自然要去見她。”
“可是夏琳琅對我的所作所為呢？你知不知道她毀了一個才十六歲，正值花季少女的容。如果不是因為她，那個女孩有着無比燦爛光明的人生，最後那個女孩子跳樓了，她死了！”
“如果不是因為夏琳琅，霜霜就不會死，這樣趙葭葭也不會恨我入骨，我弟弟就不會被陷害至死，一切都不會發生你知道嗎？”
“退一萬步講，當初如果硫酸潑中的是我，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滿目瘡痍，你還敢說你曾愛過我嗎？”
顧西墨怔怔的看着她，眼睛裏是濃得化不開的霧氣，他搖了搖頭：“吳恙，其實你還是沒有意識到，這一切的原因根本，其實是你。”
“我自己自然是有問題的，我從來沒有否認過我的錯誤。”吳恙喃喃道：“可是這就是別人可以任意來傷害我的理由嗎？”
顧西墨冷冷的看着她：“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確定你不要去見她最後一面？”
“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吳恙無力的看着他：“西墨，也許她在你面前確實表現得不錯，或者她真的已經改過自新了。可是她帶給我甚至帶給趙葭葭的傷害，是永遠都無法彌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