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她要等他醒來
“寧衍，求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吳恙從一開始的發懵，到現在的崩潰，彷彿經歷了一個輪迴。
眼淚夾着雨水和鮮血佈滿了她的臉頰，她除了張嘴哀嚎，幾乎什麼事情都無法思考。
是吳安叫來了救護車，她有好幾次都差點昏厥過去，僅靠着殘存的意識支撐着她。救護車開得飛快，大概是因為懷孕的原因，她頭暈得厲害。
如果可以，她寧願現在躺在這裏的人是她自己。但是冥冥中好像是註定了一般，如果不是他的出現，她和孩子都有可能從此和他陰陽相隔。
在這樣的一瞬間，她忽然把一切都想清楚了，既然兩人彼此深愛着，為什麼要這樣互相折磨。
做錯事的從來不是寧衍，也不是她，為什麼承擔痛苦的要是他們。
她無法想像，如果寧衍不能醒來，她會是多麼的絕望。所以只要他醒過來，她便將一切都放下，她已經有了孩子，他們會過得非常幸福。
會的，他們會過得非常幸福的！
救護車一抵達醫院，寧衍就被推去了手術室，孟卿懷着孕，她不敢打擾，於是通知了舒伯讓他趕緊過來。
衣服濕噠噠的粘在身上，被醫院裏的冷空調一吹，冰涼的刺骨。
可她好像已經麻木了一般，只等着手術室的門打開，只等着寧衍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身邊不斷有人走動，舒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趕了過來，他將身上的外套脫下，披在了吳恙的身上。
吳恙木然的抬頭看了看舒伯，想道謝才發現嗓子已經啞了，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個多小時過去以後，醫生終於推着寧衍走了出來，她瞪着眼睛看他，什麼聲音也聽不到。只看到舒伯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像是在和醫生道謝。
看到舒伯的表情她便知道寧衍安全了，小腹處卻開始隱隱作痛，她伸出手在自己的肚子上輕輕的揉了揉，在心裏溫柔的說道。
“寶寶你要聽話，等爸爸醒過來媽媽就帶你回家，現在不要鬧了好不好。”
“吳小姐，你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守着。”
她回過頭看着舒伯，原來可以聽到聲音了：“舒伯，我想在這裏守着他，不親眼看着他醒來，我總是不安心。”
舒伯看着她：“你也受了驚嚇，渾身都濕透了，感冒的話少總不是更要擔心嗎？”
“舒伯，麻煩你安排人給我送套衣服過來，我真的不能離開他，拜託了。”
在她的再三請求下，舒伯終於鬆了口。
她打開房門攝手攝腳的坐到他的身邊，然後將他的手放到自己的手中，輕輕的握住。
感受着他溫熱的體溫，吳恙靠在病床邊就這麼睡了一夜。
終於熬到天亮，舒伯站在門邊示意她出來，吳恙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從病房裏走了出來。
“吳小姐，衣服已經給你帶來了，你先去洗手間換上吧。”
吳恙接過衣服：“好，謝謝舒伯。”
她回過看了一眼熟睡的寧衍，依依不捨的往外走去。現在的她，幾乎一刻都不願離開他的身邊。
從洗手間裏換了乾淨的衣服，整個人都舒服輕鬆了不少，她又湊在水龍頭前洗了一把臉，才往寧衍的病房走去。
來到病房門口前，她卻停下了步子。
寧衍已經醒了，孟卿提着保溫杯在旁邊坐着，她隔着門，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孟卿將湯盛了出來，遞到寧衍的手邊，還不忘叮囑：“湯很燙，你慢慢喝。”
“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到處亂跑嗎？”寧衍嘴上雖是責備，語氣卻是溫柔。
“我怎麼放心，舒伯也不肯告訴我你的情況，我和他軟磨硬泡的說了好久，他才同意帶我過來。”孟卿低着頭，眼裏的擔憂不溢於言表。
寧衍伸出手在她的頭上輕輕拍了拍：“我沒事，看你這黑眼圈，一晚上沒睡？”
“嗯，睡不着。”
他笑了笑：“你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又怎麼照顧即將出生的寶寶。”
“那你就小瞧我了，我可是看了很多育嬰的書，放心，我一定會是最優秀的單親媽媽。”
孟卿說著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寧衍也笑着：“有我在，你怎麼會是單親媽媽。”
吳恙站在門邊，連身子都僵了。
過了許久，房間裏的二人才發現門外她的存在，孟卿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不過瞬間又恢復了原樣。
孟卿反應過來，她慢慢走上前將門打開，對吳恙說：“我先去外面吃早餐，你陪阿衍吧。”
“好。”吳恙沒有拒絕，目送着孟卿離開后，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卻突然安靜下來，兩人四目相對，卻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吳恙想了半天才開口：“昨天，謝謝你。”
“嗯。”寧衍淡淡的回答：“你沒受傷吧？”
她趕緊回答：“沒有沒有，我什麼事都沒有。”
說完這些，兩人又陷入沉默之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着，吳恙終於鼓足了勇氣開口：“寧衍，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真巧，我也有事要告訴你。”寧衍斜靠着枕頭，懶懶的說。
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難道他要在自己開口之前表明心意嗎，她想，他果然還是深愛着自己。
“你先說吧。”
寧衍嗯了一聲，然後開口：“我和孟卿準備下個月結婚。”
結婚？
吳恙像是處在爆炸的中心點，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劃過耳膜，只留下一片嗡嗡的迴響。又像是整個人都被扔在了海里，海水慢慢涌了上來，將一切都吞噬。她胸悶得厲害，想大口大口的呼吸，一張嘴卻漫進了苦澀的海水。
吳恙愣了許久，才慢慢的問他：“什麼時候做的決定？”
“就這幾天吧。”寧衍的聲音很輕，卻重重的打在她的心上。
寧衍繼續說：“她的肚子很大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傳出去還不知道要怎麼說她。”
“噢。”她麻木的應了一聲，證明自己在聽，忽然間她抬起頭看着他，有些唐突的問：“你喜歡她嗎？”
“嗯？”寧衍沒有反應過來，意外的回望着她，她又重複了一遍：“你喜歡孟卿嗎？”
寧衍淡淡的笑了笑：“現在說這些有點太抽象了，只是我答應過你，會試着忘記你愛上別人，我就要做到。或許我現在已經成功一半了，孟卿是個很好的人，她肚子裏的孩子我會當成自己的一樣看待，我想我們會過得幸福，這樣就夠了。”
“你說的成功一半了，是已經忘記了我，還是愛上了別人？”她不死心的追問着，心裏的絞痛傳到小腹處，讓她差點落下淚來。
寧衍搖搖頭：“現在說這些沒有什麼意義了，吳恙你應該感到開心和輕鬆，因為我終於決定放下你了，也放過我自己。”
她說：“要是我不想呢？我不想你就這樣放手呢？你會回頭嗎？”
寧衍愣了愣：“別鬧了，也別再犯傻了，我已經答應孟卿了。”
不要再犯傻，他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用力的在她的心頭剜了一刀，留下了不可癒合的傷口。
可是這一切都怨不得別人，都是她自找的。寧衍捨不得孟卿當單親媽媽，就捨得她嗎？
這一切他都不會知道了，因為她永遠都不會再說，孩子她要生下來，卻也不會再打擾他的幸福。
今天她鼓足了勇氣，想和他拋開一切重新再一起，他卻不願再給她機會了。他說會忘記她，會接受別人，所以他就真的做到了。
寧衍問：“你不是有事要告訴我嗎？什麼事？”
吳恙咬緊嘴唇僵硬的笑了笑：“已經沒事了，祝你們幸福，我先走了。”
她艱難的站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寧衍看着她，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隨後他立刻皺了皺眉：“手怎麼這麼涼？”
昨天穿着濕透的衣服，在他床前坐了一夜，要不是擔心着他的安危，她早就撐不下去了。
“我沒事。”吳恙抽出自己的手，邁着沉重的步子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吳恙走出去不到十分鐘，孟卿便回來了，她的眼睛紅紅的似乎哭過。
“怎麼了？”寧衍問她。
孟卿的聲音弱弱的：“我覺得我好自私，明明知道你愛的人是吳恙，卻因為顧慮着孩子，拉着你和我結婚。”
他想了很久：“不怪你，和你結婚是我自願的，你捨得你肚子裏的寶寶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
“你要是後悔了，我沒關係的，我可以去找她……”
寧衍沉下臉冷冷的打斷她：“不用，我的字典里沒有後悔兩個字，以後不要再提她了。”
他甚少對她這樣嚴肅的語氣，孟卿愕然，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
從醫院走出來的吳恙，像是一具沒了靈魂的木偶，只剩下軀殼在街上遊走着。
車來車往，她也沒有避讓的意思，隨着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她差點被疾馳而來的汽車撞倒在地。
恍惚中有人打開車門走了下來，吳恙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一動也不動。
“恙恙？”
她回過頭，站在她面前的居然是半年不見的周子意。
他看上去更加成熟了一下，下巴處有着青色的鬍渣，摘下了他常戴的眼睛，整個人平添了幾分久經商場的老成和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