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居心叵測
在面目猙獰的洛風達面前，如月有如一隻受驚的小白兔，低着頭，肩膀還在微微顫抖。她的手裏捧着給風宸的葯和點心，看樣子，她是來給風宸送葯的。
“對、對不起，二少爺。”如月戰戰兢兢地道，“奴婢一心着急給我家少爺送葯，沒有瞧見您……”
“你說什麼？！”洛風達揚手，粗暴地打翻了如月手裏的托盤，葯與點心掉落一地，如月亦嚇得渾身一哆嗦。而洛風達則咆哮着罵道：“你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敢頂嘴？！我看你分明剛剛就是故意撞本少爺！”
“我，我沒有……”
“沒有？”洛風達指着掉落在地上的一塊玉佩，冷笑，“這是城主送我的玉佩，把它撞壞，你這條賤命賠得起嗎？！”
“二少爺，我……”
“住口！”洛風達暴喝，“看來我三弟是沒教過你禮數，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
說罷，他揚手打向如月。
如月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而洛風達的手，卻並沒有落下來。
他被一個人攔住了。
出手替如月解圍的，正是洛風宸。
這個消瘦的少年，面色冰冷地站在洛風達的面前，目光如深夜一望無邊。
如月瑟瑟發抖地站在風宸的身後，蒼白的小臉上掛着淚痕，風宸憐惜地看了一眼如月，又轉頭望着洛風達，沉聲道：“二哥，如月再怎麼說也是我的丫鬟，有什麼事你應該跟我說，何必為難她一個丫鬟。”
洛風達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二哥不是看你有病在身，怕耽誤你休息嘛，這麼點小事，二哥順手就幫幫你。”
“哦？”風宸亦笑了起來，“那二哥還是為了我好？那我果真要謝謝二哥。不過，現在既然我知道了，那就不勞煩二哥了。”
說罷，他揚手，拂開了洛風達的手。
洛風達的臉色再度猙獰，他指着如月，語氣蠻橫地說道：“那不行，她把城主送我的玉佩都撞壞了，就是賠上她這條賤命也賠不起。這件事情三弟你就不用插手了，傷了我們兄弟之間的和氣，得不償失。”
得不償失？
風宸在心中冷笑，臉上卻毫無表情：“我要是非要管呢？”
“你非要管？”洛風達眼中閃過一抹精芒，他從鼻子裏哼出一聲，道：“這樣吧，如果如月能接我一拳，這事情就作罷。”
從洛風達出現在自己的小院內，風宸就懷疑他的用意，而此刻他說出讓如月接他一拳的時候，風宸已然明白了他的來意。
果然與自己先前所猜測的一般無二。
既然知道了洛風達的來意，風宸自然也不再擔憂，當即笑道：“她一個柔弱的女子，怎麼能接得了二哥的拳呢，這樣吧，二哥，我替如月接你一拳，你看如何？”
“不行！”如月何嘗不知風宸眼下的狀況？當即焦急地說道：“少爺，您現在身體都還沒恢復，如何能接二少爺的一拳？少爺，您放心，如月不會有事，如月接得下這一拳。”
洛風達也裝作關心的樣子，勸說道：“三弟，這件事我看你就別跟着摻和了，放心，二哥手上有準，我就是想教訓教訓你這個不懂規矩的丫鬟，不會真要了她命的。”
風宸整理衣襟，做出請招的架式，道：“我已經許久沒有跟二哥切磋，正好也想借這個機會見識一下二哥的功法。二哥，多說無益，請吧。”
洛風達目的達成，不免在心中獰笑，但表面卻裝作十分為難的樣子，道：“唉，既然三弟如此說，那二哥還能說什麼。罷了，那就由三弟替如月接這一拳吧！三弟，你準備好了，二哥就出拳了。”
風宸穩住了身形，運轉起“玄天心法”護住經脈，揚聲道：“二哥，來吧。”
洛風達嘴上說著“三弟，小心啦，二哥要出拳了”，暗中卻在不斷蓄力，心中暗想：“這大好的機會，我就算不把你打死，也要把你打殘，就算家主和大長老怪罪起來，我也可以說兄弟嬉鬧，一時失手。小子，莫怪我無情，只怪你太弱。”
就這樣，蓄力已久的洛風達，暴吼：“看拳，‘崩山拳’！”
話音未落，拳已揮出。
這“崩山拳”正是洛式一門中最基礎，卻是暴發力最強的拳法，只見風宸如斷了線的風箏似的，身體倒飛出去數十米之遠，他“砰”地一聲撞到院子裏的大樹，繼而痛苦地摔倒在地。
“少爺！”如月悲呼一聲，迅速沖了過去，她俯身，想要扶住了風宸。風宸勉強想要站起身來，不料卻牽動傷口，一個踉蹌險些沒有站穩，一口鮮血隨之噴出。
就在這時洛風白來到了院中，看到被如月扶着的風宸，洛風白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隨即便關心道：“三弟，這是怎麼回事啊？剛剛我經過你的庭院，聽到了一聲巨響，便進來看一眼，這是誰把你給傷成這樣的？”
“大哥。”
洛風達見狀，忙上前解釋道：“大哥，是這麼回事兒。我原想來探望三弟，誰想如月這賤婢撞壞了城主所增我的玉佩，我想讓她識得些規矩，誰想，反而傷了三弟……”
洛風白的臉頓時板了起來，厲聲喝斥道：“你明知道三弟身子弱，傷也沒好利索，下手不知道輕重嗎？”
洛風達低下了頭：“大哥責備的是。”
洛風白看向風宸，一臉關心地問道：“三弟，你可還好？”
看着二人在自己面前虛情假意的表演，風宸蒼白的臉色沒有一絲表情，只是淡然道：“大哥，這事不怪二哥，二哥已經是手下留情了，是我硬要接二哥一拳的。”
洛風白依舊板著臉，道：“你不用替你二哥說好話，不管怎樣也不該下這麼重的手。來，大哥幫你看看有沒有傷到經脈。”
說著，他便把手搭在了風宸的手腕上。
風宸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抱拳道：“多謝大哥關心，三弟沒有大礙，都是外傷，再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哦？”洛風白的臉上，閃過一抹陰鷙，不過，既然洛風宸已經收回手，他便再不好試探他的脈象，只好點頭道：“既然三弟覺得沒有大礙，那應該就沒什麼事，大哥也放心了。對了，三弟你是否還記得上次墮崖的事？”
風宸的目光，立刻深沉下去。他搖了搖頭，道：“我只記得當時咱們大家每人拿出一件東西做賭注，誰能碰到懸崖邊上的松柏，誰就得到全部獎勵。我本就好勝心強，再加上又有那麼多的獎勵，我就第一個出手了。沒想到懸崖會那麼陡峭，不小心便跌落了懸崖。再往後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
“是這樣啊……”洛風白注視着洛風宸，似乎是想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然而上一世所經歷的一切，早就讓風宸有着比旁人更加強大的心理素質，對於面部表情的管理，也超乎常人。洛風白觀察了半晌，也沒能從他的臉上解讀出半分表情，只得佯裝關切道，“我和你二哥，還有四弟都很為那天的事情內疚，明知道你武功已差不多全廢，還讓你去冒險……”
說到這，他像意識到自己戳中洛風宸痛處一般，急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的身子弱，更不適合冒險。”
洛風宸知道他是故意譏諷自己經脈受損，功力後退到幾乎全廢，卻並不計較，只是微微抿了抿嘴，說了聲“多謝兩位兄長和四弟掛心”，便不再說其他。
洛風白見狀，與洛風達對視一眼，便告辭道：“那三弟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就儘管告訴我，我跟風達就先走了。”
洛風宸微微點頭：“不送。”
不卑不亢的語氣，讓一直陰沉着臉觀察風宸的洛風達不禁微怔，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洛風宸，不再說話，便拾起玉佩，與洛風白離開了。
待二人走後，如月扶起風宸哭着說道：“少爺，咱們回屋吧。”
風宸點了點頭，如月小心翼翼地扶着風宸回到了房間。
她把風宸扶到了床上躺下，看着為了自己而受傷的風宸，如月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她哽咽着哭道：“少爺，都怪如月，害得您受了這麼重的傷。”
風宸看着這個一心為自己的小侍女，心中很是感動，便坐起身來，安慰道：“少爺我沒事，我剛剛只是在他們面前裝裝樣子的。”
此時的風宸臉色蒼白，唇邊還掛着血絲，哪裏像沒事的樣子？
如月聞言，哭得更加厲害了，自責地說道：“少爺，您別安慰我了，我親眼看見的，您剛才都吐一大口血，還說沒事？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怎麼就沒看到二少爺呢！”
“好了，你不要再哭了，”風宸耐着性子安慰道，“那是因為硬接了洛風達一掌，氣血翻湧，逆行於胸。那口血是少爺我自己逼出來的，這樣氣血才能通暢。”
如月的眼睛，頓時亮了。她圓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風宸，問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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