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盡教飛舞出宮牆
楚白葦聽到他對外稱作白序，心中暖暖的，對皇甫敬的怨恨稍稍少了一分。至少，總沒有讓這孩子忘了他娘是誰。
有了欣慰，便想起了這麼多年的煎熬。從分開的那一刻，煎熬就開始了，而且是無止境的煎熬。很多事不能問，也不能說，就一個人承受着。女人的眼淚，總是說來就來，更何況是煎熬了這麼多年的女人。
珠淚在滴，端木序慌了神，想上去幫忙擦拭，一下子又有些不知所措。
楚白葦帶着哭腔，說了聲，“小序。”然後將端木序抱着，抱得很緊。
端木序無措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說了聲，“不要哭。”
突然，端木序聽到了不遠處房門打開的聲音，楚白葦微微抽泣的聲音也戛然而止，然後用眼睛示意讓端木序往牆壁邊站一下，接着就是輕輕念起經來。
有腳步聲靠近，在房門外停了下來，“夫人”
“小蘭，我無事。”
“好的，夫人。”
等那腳步聲慢慢離去之後，楚白葦便對端木序說，“小序，你趕緊走，這裏非久留之地。”
縱然不舍，萬般的不舍，楚白葦還是急着要讓端木序趕緊走。
端木序說道，“不急，在天亮前出去就行。”此次皇宮之行，把心中的疑惑解除，但此時的端木序想的是，如何讓母親離開這皇宮。一旦那趙建成真謀反成功，那麼對皇宮裏必定是一番清洗。
但如何能讓兩個人都離開皇宮，甚至離開憲京城呢
這次入宮，端木序並未做這方面的準備，而且要帶一個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事先得做多番的準備。
“你有準備就好。”端木序能多留一會，楚白葦自然是高興的。
“如今這皇宮很危險，我在外面安排一下，便來接你出去。”端木序說道。
“我一個前朝的罪人，不管這大憲誰做主，應該都不會難為我吧。”楚白葦明知道有危險，一旦那趙建成謀反，自己首當其衝可能就會被抓來立威，或許就是趙天印不配當皇帝的鐵證之一。但她不想讓端木序擔心，為自己冒險。
“不管怎樣，先離開這是非之地再說。明晚我來的時候，你這邊準備一下。”雖然端木序還沒有全盤的計劃，但他想着不管怎樣，都不能讓母親在這裏多待。出去之後，他不管怎樣，即使欠那真夫人天大的人情，再難還的人情，都要求助好讓母親離開這裏。
“那落葭呢”楚白葦這一生已經沒有其它任何的希望。唯一的想法，便是子女平安，如果再能一起生活一段時日，得享天倫之樂，那麼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到時候，我會找機會通知她的。”
隨後，楚白葦事無巨細地問起了端木序這些年的生活。而端木序也將自己在中書令府的日子，還有懷朔軍鎮的生涯，甚至自己在國子監里的所見所聞，粗粗地講給她聽。
在聽到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一起承靈，雙雙都是下境修士時，楚白葦原本止住的淚水又流了下來，不過這次是欣慰的淚水。
如果能修行，總比尋常人要強上一些，也更能自保一些，她為娘的也更放心一些。
時間就在這些言談中慢慢流逝。即使不舍，端木序不得不先行離開。
離開了樂壽堂，再順着之前的甬道，兜兜轉轉，他終於趕回到了之前到的御膳房的地方。而之前交給他衣衫之人，早在那裏焦急地等着，生怕這次鬧出什麼事情來。
端木序換回了那身菜農的衣衫，然後就在那間屋子中等着。等了一會之後，在那人的安排下，又跟着另一批菜農出了皇宮。
在途中，端木序借故離開之後，很快便來到了真夫人的小院。
這次，真夫人就在院中，還有簡家姐妹。
見到端木序，簡家姐妹倒是欣喜的，至少這次的皇宮之行算是完成了。
不過端木序接下來的請求卻讓他們犯了難。
端木序要從皇宮帶一個人出來。
他們不知道端木序要帶誰出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必定不簡單，到時候皇宮內必定會大亂，那麼在皇宮內多年的努力很可能就這麼化為泡影。
簡小宛說道，“白公子，那皇宮不是尋常地方，進出都極為森嚴，這次我等算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如果這麼頻繁的進出，而且還要帶人出來，恐怕會引起飛羽衛的注意，到時候皇宮宮門一關，就很難出來了。”
“如果此次能助白某，以後便是赴湯蹈火，白某也在所不辭。”端木序知道其中的危險，但他等不了。
“白公子言重了。既然白公子一定要如此，我們必定儘力安排。什麼時候”簡小宛說道。
“今晚。”
“啊”簡小宛想着進皇宮又不是去坊間買菜，隨時進出。
“我知道這有些急，但目前這皇宮中的形勢恐怕說變就變。時間長了，我怕生出更多事情來。”端木序有些歉意地解釋道。
“白公子此話也在理。小宛，你們就趕緊去安排。”真夫人接過話來，
下令道。
端木序朝着真夫人，感激地點了點頭。
簡小宛姐妹離開了，忙着去安排再進皇宮的事情。端木序也在這小院中暫時歇了下來，等着他們的消息。
不過，有道消息比他要等的消息來得更早，也更驚天動地。
有消息傳來，當今皇帝在去岱山的途中，突染惡疾，不治身亡。
這消息來得突然，只在少數人中間傳來傳去。
但卻讓端木序一下子坐不住了。
趙天印一死，那麼這大憲都到了趙建成的手裏，這憲京也成了石家的天下。要皇宮裏面必定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雖然作為金帳人，真夫人是不管大憲誰做主，但此時如果那趙建成真的順利登基，以和石家的積怨，她們在憲京城中可待不下去了。
當前，要做的就是證實消息是否真實，另外就是最後幫這白序一次，皇宮裏的眼線說不定以後也用不上了。
入夜時分，端木序再次換上了菜農的衣衫，跟着玉泉農莊的人，再次來到了崇天門。
一番檢查后，還是順利地進了這皇宮北側的宮門。緊接着，還是一如既往，來到了御膳房區域。
趁着夜色，端木序在換上了內侍服飾后，同時帶上一套宮女的服飾，又照着上次走過的路，來到了那樂壽堂。
楚白葦早早地在那裏等着，更是早早地將宮女小蘭打發回屋。
端木序如約而至，看到了楚白葦收拾好的一個小小包裹，很是高興。只要出了這個皇宮，出了這憲京城，他端木序就能給母親一個安全的家。
根據真夫人的安排，他們這次還是扮成菜農出去，不過從樂壽堂到那御膳房附近時，還得讓楚白葦換上宮女的服飾。
但大半夜的，在外行走的宮女不多，所以到時候如果碰到巡邏的飛羽衛，得想好個借口。宮女要在這深夜中行走，必定是給主子辦事。
端木序和楚白葦說了下，楚白葦笑着說道，“到時候真碰到，我就說去御藥房給樂壽堂的夫人的取葯。”
“這樣就可以嗎”端木序有些不信。
“之前有幾次我半夜身體不適，都是讓小蘭去御藥房拿葯的。只是這御藥房和御膳房路線有些不同，到時候注意一下便是。”楚白葦解釋道。
端木序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想着臨出發之前，真夫人曾說過，會盡全力幫助自己，那麼除了御膳房那邊的安排，想必還有其它的手段。
不管怎樣，端木序想着即使是拼盡全力，都要把母親送出皇宮的。
算算時辰，該是出發的時候了。
楚白葦正要吹滅燈火，端木序聽到了不遠處的那間廂房內又傳來腳步聲，必定是宮女小蘭又要過來察看一下主子了。
在將宮女小蘭打發回去之後，端木序皺起眉來，如果此時出去，那宮女小蘭必定會聽到動靜，畢竟母親不像自己可以腳下無聲地走。那怎麼辦呢
楚白葦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而且考慮的還更多，她一旦不見，這宮女小蘭必死無疑。自己照顧的主子不見了，後果都不堪設想。
“哎呀，我這一走，小蘭就難逃一死。她畢竟也算服侍我好些年。”楚白葦有些於心不忍。
這也一下子難住了端木序，他原本想着在出發前，將那小蘭敲暈即可，如此看來，怎麼樣小蘭都沒有活路。自己不殺人滅口，她也會被事後責罰。
“要不帶上她出宮”楚白葦說道。
本來帶着母親出去就有些難，再帶上個宮女端木序更沒有把握。他想着的是，被飛羽衛發現后，自己至多能護住一人，再加上個宮女，就太難了。
看到端木序的神情，楚白葦也知道這樣太冒險了。
端木序想了想，也沒有想出個好辦法來。多帶一人添加的危險，他心中委實不想如此，但讓他就這麼見死不救，又不是他能心安理得的。
“要不，還是帶上她吧。到時候，有什麼動靜，或許她還可以為我們掩護。她好歹也算是和一些內侍熟悉的。”楚白葦說道。
“這樣那就試試，如果不行，我們也沒有辦法。”端木序也是個心軟之人。
就這樣，兩個心軟之人，就這麼決定要將出宮這麼大的事情告訴一個宮女。
楚白葦打開房門，在門口，呼喚了兩聲，“小蘭，小蘭。”
那小蘭很快地應道，然後很快就來到了楚白葦的正房內，不過當她看到了夫人房間中多了個年輕男子時，一臉的震驚。
那小蘭擔心着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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