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瘋掉
完顏歡跌跌撞撞跑到房間，淚水沾濕她整個臉。
那些聲音縈繞在她的耳邊，揮之不去，一遍一遍重複着。
她將門反鎖，手指猶猶豫豫開了燈，她抬起手臂用力擦了擦眼睛，坐到梳妝枱前看着自己那張臉。
鏡子中她蒼白的臉逐漸模糊了，幾秒后出現一張濃妝艷抹，嫵媚妖嬈的臉蛋。
唇瓣鮮紅，兩頰薄紅，眼尾處桃紅色更深。
完顏歡捏緊了手指，怔怔地摸上鏡子。
她快要忘記自己也有這樣魔魘的一面了。
……
“歡歡……歡歡……”
“今天阿墨那小子要來提親了！你不要好好打扮一下，嗯？師姐幫你！哦對了，咱們去找師父，師父有好多好多好看的衣服嘿嘿……”
“唔，歡歡怎麼可以這樣好看！啊啊啊愛死小歡歡了！”
淺紅色薄紗衣裙罩住少女曼妙的身姿，少女羞澀地走向翩翩少年，抬起柔軟白嫩的手，即將放入少年白皙的掌心……
“歡歡，這次只是納采，終有一日，我會娶你做我的娘子。”
他意氣風發地勾着唇角，將她圈在懷裏，眉眼間是止不住的快活與得意。他眸中深情，俊美面龐，乾淨溫柔的氣質令她怦然心跳。
他動作輕柔地扣住她光滑的下巴，看了她幾秒，輕笑出聲，垂眸吻住她。那吻，卻是幾乎要將她吞入腹中。
……
大紅輕紗微微揚起，金色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艷紅色床鋪撒着嬌嫩的玫瑰花瓣，床邊坐着一個女人，頭戴鳳冠，大紅色蓋頭遮住她美艷逼人的容顏，層層薄紗、錦布揚開，鋪了三米之長。
身形高大同穿一身紅的男人英氣逼人，他緩緩走近了女人，沒有掀開紅蓋頭。
他緩緩俯身，摁着女人纖瘦的肩頭，隔着紅蓋頭，動作極慢地印上她的紅唇。
“阿歡……”
“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了……”
男人眸中閃着奇異的光芒，鮮紅的唇角輕輕勾起一側。
紅蓋頭內，女人薄如蟬翼的睫毛顫動兩下，眼尾掃下一滴淚。
……
完顏歡眼眶裏的淚水砸落到玻璃台上，鏡子中她面容乾淨清新，不似原本濃妝艷抹。
她扶額嗤笑一聲，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力道之大，左臉頰立即出現淡紅的指印。
“完顏歡，你掉眼淚有什麼用？這麼恨，就證明給所有人看你的能力！讓他們對你咬牙切齒又不得不對你陪笑！”
完顏歡渾身一僵，身材頎長的男人走近，撩開她的髮絲，扳起她的下巴逼她看向鏡子，傅君墨面容嚴厲，口氣嚴肅至極，她臉上的指印刺痛了他，但他強忍着沒有表露出一分一毫的心疼。
“你這一巴掌，將自己扇醒了沒有？！”
他拿着鑰匙，動作很輕地開門，一入眼就看到她在給自己扇巴掌。
那一瞬間他心痛得都要死了，但他忍着，他知道他不好好和她談談這件事，她會永遠困陷在這個漩渦里。
完顏歡扣緊了手指，她淡金色的瞳孔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讓傅君墨心驚。
“我恨他們。”
她紅唇輕動，四個字幾乎是從她齒貝里擠出來的。
“無與倫比得恨。”
傅君墨沉默了一瞬，半晌扯唇極輕地笑了聲，勾人的桃花眼上挑了幾分。他鬆開完顏歡的下巴，白皙修長的手指放在她的腰上，微微附身，親吻她白嫩纖長的脖頸，往下，語氣很輕：“歡歡，恨得想殺了他們？”
完顏歡扣緊的手指更用力地掐到肉里，她好像看到自己的瞳孔暈染開一抹血色，整個人魔魘妖嬈。身後的傅君墨好似也換了個狀態，變得邪肆，狷狂。
他櫻粉色的薄唇流連在她的肩窩處，完顏歡忍不住顫抖，動了下身子，心思再也無法集中，恨意也因為她的三心二意平息了不少。
“阿墨……你，你冷靜一下……”
傅君墨深深吸了口氣，直起身子看向鏡子裏的完顏歡，微涼的指尖在她的鎖骨處摩娑着。
“回答我。是不是想殺了他們？”
完顏歡恍惚了下。
“……是。”
是他們逼她的，是他們把她變成了這樣的完顏歡！
“如果他們，在北朝被人殺死了呢？你心裏還有沒有這樣瘋狂的恨和怨？”
他勾起她一縷頭髮纏在手指上把玩，看似漫不經心地問。
完顏歡笑了一聲，重新坐到梳妝椅上，她頭髮長，坐下來也沒有被扯到。
“他們有林月白，怎麼可能會死？”
傅君墨意味不明地抬起頭，與鏡子中的完顏歡對視。
完顏歡渾身一僵，瞳孔微縮，幾秒后抿了抿唇，眼神閃爍了一下。
傅君墨心口緊了緊，攥住完顏歡肩膀，聲音大了些，有幾分急切和慌張：“歡歡——你不會是害怕我了？！”
完顏歡咬了下嬌嫩的唇瓣，軟軟地靠在椅子上，抬起冷白色的手臂，傅君墨先一步抬手用適度的力道給她按揉太陽穴，帶着一抹小心翼翼的討好以及忐忑。
完顏歡不自覺好笑，也對她的阿墨感到心疼。
阿墨明明是為她，給她出氣。現在還在擔心她會不會對他產生恐懼心理。
完顏歡牽起唇瓣，看向鏡子，臉上露出好看的笑容：“怎麼可能啊，阿墨你好傻。”
“……對。”傅君墨微微咬牙，目光突然炙熱，“跟你有關的事情我都會忐忑擔心！”
“做這些事情，都是為了讓你開心……如果你因為這些事情害怕我……”
“我會瘋掉。”
他認真深沉地盯着完顏歡的眸子，完顏歡呼吸緊了一下，別了別臉，有扭回來，抬起下巴左右轉了轉自己的臉，有些苦惱：“嗚……早知道不打自己了……好疼！”
一提到這個，傅君墨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狠聲威脅：“下次再敢這樣我就讓你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
“哇唔不要！”
傅君墨鬆開完顏歡，起身朝門口走去，完顏歡喊住他。
“誒……你去哪啊？”
“去樓下客廳拿葯！”
“噢……”
完顏歡放下心來，目光與鏡子裏的自己對視。。
半晌，她垂眸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