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路安伯府母女

第十七章 路安伯府母女

天際剛蒙蒙亮,明染便被屋外的細小說話聲吵醒。

“進來。”她衝著屋外不悅喊道。

房門被推開,嵐靈一進屋便跪在屏風外,“小姐,馮姨娘與宋婆子,死了。”

明染赤足下地,飛快走到嵐靈面前,“昨夜不是讓你將宋婆子綁了?”

嵐靈磕頭道:“奴婢昨夜在宋婆子房頂守了一夜,她並未回屋。今日一早,蘇府的下人在池塘里發現了兩人的屍首。”

竹清進屋替明染披上大麾,看了一眼她雪白的雙足,“小姐,坐上軟榻吧,地上涼。”

嵐靈將頭抵在地面,不敢抬頭也不敢起身。

明染坐上軟榻,看向她,“起來吧,此事不怪你。”

嵐靈起身,躬着身子立到一旁。

“死因?”明染一雙美目輕垂,裹着雪狐大麾盤膝而坐。

嵐靈抬頭道:“雲荷說是溺水而亡,不過至於為何掉入池塘,她還在暗中察看。”

那日宮宴結束回府後,雲荷便再次去了蘇府。

“讓雲荷護好蘇小姐,此事應該是大長公主下的手。你先前追查宋婆子,可有被人察覺?”

嵐靈閉眼回想,隨即堅定地搖了搖頭。

明染一動不動坐在軟榻,垂首不語。

房中噤若寒蟬,屋子裏的碳盆偶爾啪嗒一聲炭火烘烤響。

大約一個時辰后,房外迴廊上傳入一陣急促的小跑聲。

明染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

拂月推門走進,大步走到軟榻前,道:“小姐,外面已將大長公主與蘇老爺的事傳開了。”

“如何傳的?”

“奴婢回府的路上,聽百姓議論大長公主為了與蘇老爺廝守,毒殺了駙馬,如今又毒殺了蘇夫人。”

明染冷笑一聲,“這些消息,是潤王府的人放出來的?”

“奴婢不清楚,在潤王府外守的這段時辰,昨日只見過潤王妃上了馬車,是去沈府的方向,而潤王昨夜天快黑時帶了兩人,似乎出了城。”

明染微微沉吟,看來此事是沈府刻意放的風聲,難怪大長公主會着急滅馮姨娘的口。

潤王妃定是回沈家將宮宴花園后的所見所聞告知了,那日潤王妃可是一直跟在大長公主後面,也許聽到了更多秘密。

如今大長公主與蘇老爺的事敗露,蘇夫人下葬不足一月,只需去開棺驗屍,就能發現蘇夫人死後的癥狀與沈行一致,只要查出蘇夫人的死因,就如同查出了沈行的死因。

如此說來,昨日潤王定是去察看蘇夫人的陵墓,只是不知他的人能否查出蘇夫人中的何毒。

無非先生能輕易識出此毒,是因他本就是先帝培養的能人,可潤王帶去的人,極可能分辨不了蘇夫人的毒。

可安栩喬那日聽到了無非的話,他知曉蘇夫人所中的毒,也清楚逝魂歸來自皇室。

聽到外面的傳聞后,他肯定就能猜出沈行的死與蘇夫人是所中同一種毒。

若安栩喬將知曉的事說出來,沈家人一旦知曉了逝魂歸的來路,就自然會想到真正要害死沈行的人

明染倏然起身坐到鏡前,揮手示意竹清梳妝。

此毒不管潤王能否查出,但絕不能由安栩喬說出口,那日是自己央求的安栩喬去開棺,若皇上知曉此事是由自己引來的開端,保不齊將這筆賬記在自己頭上。

這可不是小事,涉及了朝堂風雲,她還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吧。

她領着竹清剛走到府邸門口,身後一名丫鬟快步跟上來,“大小姐,夫人請您去海棠院。”

明染看了一眼雪花飄落的天際,微微嘆息,轉身進府。

走進海棠院,還在迴廊中便聽見了房中的談笑聲。

站在門檻前,她掀開厚重的帷幕向房中看去。

明夫人端坐在正上方,滿臉笑容。

下首靠椅上坐着一名婦人與一名女子。

婦人身子偏向上方,看不清面容,只見她在娓娓說道。

婦人下方的女子,遠山黛眉,一雙明亮杏眼,面容嬌艷動人,她的纖纖玉手輕掩着上揚的嘴角,發出不失優雅的笑聲。

明夫人向房門口掃了一眼,笑嗔道:“你這孩子,還不快進來見過你四姑母。”

明染按耐下心中的不情願,邁步走入房中。

明夫人起身,拉過明染的手到那婦人面前,道:“這是你四姑母,是你父親的四妹,早年嫁去南州路安伯府了,所以你未曾見過。”

路安伯夫人起身,含笑打量着明染,道:“本來在前兩日的宮宴上就該見面的,卻不想在路上耽擱,昨日才趕進京。”

她側首看了眼明夫人,又道:“這染兒出落的亭亭玉立,可真是令人見之忘俗啊。”

明染微微行了一禮,淺笑道:“多謝四姑母讚譽。”

“你還真不謙遜。”明夫人寵溺地睨了她一眼,隨即又走了兩步,看着已經起身的女子,“這是你四姑母長女,長你一歲,你該喚一聲玉溪姐姐。”

此女是路安伯府的嫡女,郭玉溪。

“玉溪姐姐。”

“明染妹妹。”

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相視一笑。

“路安伯府遷入京城了,你日後可多去找玉溪走動。”明夫人放開明染的手,走回上方落座。

“只要玉溪姐姐不嫌我鬧騰就好。”明染坐到路安伯夫人對面,端過熱茶飲下。

郭玉溪不禁笑道:“明染妹妹說笑了,我初來乍到,對京中的人和事一概不知,若明染妹妹多去府上熱鬧,我也好向你打探些趣事,又怎會嫌你鬧騰。”

“是啊,日後有染兒陪着溪兒,我也放心啊。”路安伯夫人跟着附和道。

明染咧嘴一笑,“那明染就卻之不恭了。”

房中漸漸響起孜孜不倦的說話聲,路安伯母女一直講述着南州的風貌與習俗。

雖然南州也屬天朝,但卻是天朝最偏遠的州城。

當年路安伯夫人遠嫁南州,一直未曾回過京城。

三年前新帝登基,對路安伯開始重用起來,年前便賜了京城的新宅,路安伯府舉家遷入京。

明染聽着房中的談話,目光時不時掃向窗外,心中渴望着路安伯府的母女儘快回去。

晌午時分,眾人起身前往正廳用飯。

一頓豐盛的午飯後,路安伯夫人因是從寧遠侯府嫁出去的人,多年未歸,對府中之物極為懷念,明染便領着她與郭玉溪在府上轉悠了一圈。

直到天際暗下來,路安伯夫人與郭玉溪才從侯府離去。

積雪覆蓋的道又濕又滑,逛了一下午園子,明染的雙腳早已累得不行。

一送走兩人,她便回到雪琉院了。

倚在軟榻上,竹清輕輕替她錘着雙腿。

明染一手撐着額頭,閉目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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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世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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