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交好

第一百七十一章:交好

午間白浣茹來了一趟,春庭乾脆就把她留下來一塊用午膳。今兒晨間春庭起的晚,吃完飯也沒覺得困,拉着白浣茹坐在那邊看着兩個孩子玩鬧邊說話,正說著,就瞧見酒釀神色複雜地端了一個錦盒進來。

盒子是紅木做的,盒身上雕了花紋,最上面那一面卻是用琉璃做的,透過那通透的蓋子直接就能瞧見裏面的物件。木盒裏面擺了兩個粉彩荷花吸杯,杯身做成了盛開的蓮花的模樣,上面畫出了層層疊疊的花瓣,旁邊伸出一支碧綠的花梗,東西做的精緻。

春庭向來喜歡這些精緻的小玩意,剛要伸手去打開那盒子,就聽酒釀說道:“夫人,這東西是嚴夫人從來的。”

嚴夫人是誰啊,嚴夫人是韓雅啊,春庭的指尖還沒碰到那盒子呢,就轉了個彎收了回來,“不要,退回去。”

嘴上的話是這麼說,可眼神還落在那兩個杯盞上面,顯然是稀罕的不行。酒釀捧着盒子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由看向白浣茹。

白浣茹輕笑了一聲,“不過就是兩個杯盞,這有什麼的,你要是喜歡就留下,趕明兒上庫房裏面挑件東西還回去,左右也不是什麼貴重的玩意。”

春庭正糾結着,盤哥兒卻不知要做什麼,朝着春庭這邊跑了過來。小孩子不知輕重,跑起來也不看路,一頭撞在了酒釀的腿上,酒釀一時不備,手裏的東西就飛了出去,幾聲脆響,春庭朝那邊望去,別說那盒子裏面的杯盞,就連盒子上面的琉璃蓋都摔得稀碎。

酒釀腿一軟就跪了下來,這東西在白浣茹眼裏不是什麼值錢的物件,可對於她來說,就是把自己買了也賠不起啊!

春庭很心痛,非常心痛,看着一地碎瓷,又看了看知曉自己犯了錯躲在一邊的盤哥兒,把盤哥兒拉過來輕輕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你便是個小惹禍精,沒有一日是能叫我消停的!”

白浣茹擺了擺手,示意酒釀起來,“又不是你的錯,在這跪着做什麼。這地上都是碎瓷,沒得再扎進膝蓋裏面,那可真是有的受了。”

酒釀舒了一口氣,起身麻利地把地上的碎瓷收拾乾淨。春庭卻還鬱悶着,白浣茹就覺得好笑,“這有什麼好心疼的,過會叫人去我那給你取一對更好看的來。我前些日子還得了個芙蓉石蟠螭耳蓋壺,也叫人一道給你送來。”

春庭這才舒心了些,叫人去開了庫房挑了件不輕不重的禮給韓雅回回去,不管韓雅給她送東西的目的是什麼,總之不能虧欠了她的,東西送過去就算兩清了,往後也少來往。

但春庭是這麼想的,大概韓雅卻是會意錯了,只當春庭給她回禮是願意與她交好的意思,轉頭又給春庭送了對瑪瑙梅花杯來。

春庭看着眼前的東西一陣無語,好在這次身邊沒有盤哥兒在,沒人搗亂,這東西就原封不動地給韓雅送了回去。

且不說韓雅跟白浣茹之間的那些過節,就但看韓雅這個人,春庭也是不喜歡的,不喜歡就不交好,見了面也就是禮節性的打聲招呼就是了,私下裏總送這些小玩意,搞得好像她們關係很好一樣。

不想理會韓雅,倒是收到了京城送來的信件,是羅御寫的。信裏面說,懷文帝這些日子有意叫林家入京。

春庭才看了一些就喜笑顏開,孫氏可是還沒見過盤哥兒和允墨呢,這次入京也好叫盤哥兒給孫氏磕個頭。算算日子,要是這消息確切的話,林家應當是能趕在年關之前入京的,春庭已經開始盤算着要在哪裏幫昌言提前相看一座宅邸了。

白浣茹知道了之後也很是替春庭高興,不出意外地話,春庭是要在京中生活一輩子的,等再過兩年出了孝期,總不能不和京城裏面的貴婦小姐打交道。這些人可是勢力的很,春庭光有丈夫的疼愛可不管用,要是沒有一個強大的娘家在背後撐腰,只怕會被人輕視。

如果林家進京,那就會好很多了,羅御也說若是林家真的要進京的話,他大概會親自去迎。

可正當春庭還幻想着往後能常見到母親和兄嫂的時候,易城的信也到了,直接給春庭來了一記當頭棒喝。

林老爺子沒了。

春庭反反覆復地看了好幾遍那封秦氏寫來的信件,明明上次來信的時候還說老爺子已經好了很多,可這次怎麼就沒了呢?春庭對父親的印象還停留於幼年時林老爺子抱着燕暖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堆到一起了,可面對他時就冷下臉來,叫她去洗衣裳,去劈柴,去燒飯,而燕暖只需要繫着好看的紅頭繩在一旁舔着糖塊笑話她。就連燕暖要替春庭出嫁被發現的時候,林老爺子來找春庭,說的卻也只是,燕暖是長姐,為何春庭就不能讓着燕暖些?

也許春庭對於林老爺子的感情就像羅御於慶安侯夫人一般,可慶安侯夫人卻只是愚笨了些,林老爺子......呵,不說也罷。

跟着寄給春庭的這封信一道來的,是昌言的摺子,只說因父親去世,並不願入京,當在易城為父守孝過後在提進京述職一事。

旁人聽到了這事哪個不說昌言傻,不趁着這個好機會入京,等到三年之後懷文帝哪還記得他這一號人?可摺子已經遞上去了,懷文帝也批了,事情已經無法更改,只能等到三年之後再說了。

春庭孝期沒過,卻又加上了一層孝,羅御也直接趕到了浣州來,生怕春庭受了打擊有什麼閃失。到了浣州之後,卻見春庭神色如常,浣州的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羅御道府上的時候,春庭正給盤哥兒喂粥。

粥裏面是加了肉沫的,盤哥兒是個無肉不歡的,飯菜裏面沒點葷腥都不願意吃。小孩子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又什麼都不懂,誰能因為這一兩口吃食為難一個話都說不利索的小娃娃啊,只要不往外說,誰知道你孝期裏面吃的是糠菜還是大魚大肉。

羅御看了眼沙漏,這會已經過了午膳的時辰了,往日這會春庭已經該去歇晌了,就上前去接過春庭手中的勺子,不管盤哥兒樂不樂意,很是生疏地喂起兒子來。

春庭也就順勢把東西遞了出去,拿過帕子擦了擦方才手指上沾上的湯水,說道:“不是說不用你過來嗎,怎麼還是來了。”

羅御舀了一大勺粥,塞進盤哥兒的嘴裏,回道:“不放心就過來看看,左右我在京中也沒什麼事做。”

盤哥兒被燙的眼淚汪汪地,勉強將嘴裏面的粥咽下去,喊道:“我不要爹爹,要娘親,要娘親喂!”

羅御瞪了盤哥兒一眼,“爹爹怎麼了,只有爹爹喂,吃不吃?!”

盤哥兒哪忍得了這委屈,張嘴閉眼仰頭,就開始哭嚎了起來,春庭見狀示意羅御把碗放下,“方才在鈺姐兒那吃了不少點心了,午膳的時候不好好用膳,只惦記着出去玩。他這會也吃了半碗了,餓不着,不用餵了。”

羅御就把碗放下,和盤哥兒面對面,看着盤哥兒哭的歡實。盤哥兒哭了一會不見有人來哄自己,就漸漸地收了聲,臉上還掛着淚,春庭招了乳娘過來,叫她領着盤哥兒出去,去找允墨也好還是去睡覺也好,總之別在着哭的她腦袋疼。

春庭面上不動神色,似乎是和以往沒什麼兩樣,羅御卻是知道此時她很是疲憊的,見盤哥兒被領了下去,就說道:“昨日夜裏趕了一夜的路,這會睏倦的很,陪我睡一會吧。”

“叫你不用過來你非要來,就該讓你困着,這會直接回京城去。”春庭嘟囔了兩句,卻還是褪了外裳和羅御躺在了床上,原本是說要陪羅御歇一會的,自己卻是先靠在羅御懷裏睡著了。

易城距京城最快也要近四個月的行程,春庭現在才收到易城的信,就說明早在剛開春的時候林老爺子就沒了的,她也沒辦法回去奔喪,給秦氏回的信裏面,說的最多的就是要穩定好孫氏的情緒。孫氏先是喪女,如今又是喪夫,春庭只怕她年紀大了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心裏已經盤算着要是這會去易城一趟會如何了。

就連睡夢裏還惦記着這事,羅御隱約聽見了春庭呢喃了幾句什麼,等到春庭醒了就提議道:“你若是實在放心不下,我們就去易城一趟,也費不了多少工夫。”

“怎麼就費不了多少工夫,一來一回要一年呢。”春庭想都不想就回絕了,她是想的,可她不能這麼做,“我們去了易城,京城這邊誰來管?我如今身在浣州想要管侯府的事情都已經有些困難了,更別說這一去便是這麼久。況且盤哥兒和允墨還小,也不宜走那麼遠的地方,要是讓兩個孩子留在京里我更不放心。”

所以春庭也只是想想罷了,她只能盼望着母親兄嫂平安些,送去易城的書信走的快些,其餘的她什麼都做不到。因為她不只是林家的女兒,更是羅御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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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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