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蜚語

第一百六十九章:蜚語

托鑫寶閣的福,如今滿京城都知道慶安侯世子與世子夫人不和,這羅夫人跑到浣州的宅子去住,沒準就是因為羅御外頭有人了給氣的。

可慶安侯夫人沒了才多久啊?才一年半呢,這孝期還沒過,羅御就敢搞了個外室出來?任誰參上他一本都夠他受的。況且春庭才剛生完孩子多久啊,一時間京城裏的貴婦們都紛紛同情起春庭來。

身在京中的馮兮兮不知內情,特意寫了信給春庭和白浣茹,先是問了事情是不是真的,又說要儘快把這事壓下來,要是羅御在外面真的有人了,那就趕快給那外室一筆銀子叫她走的越遠越好,事情拖不得,如今京城裏面已經是流言滿天飛了,一定要快刀斬亂麻,先把事情解決了在耍小性子。

其實誰家爺們在孝期裏面能真是半點葷腥都不沾啊,不過就是避子湯熬得勤一點,別搞出大動靜來,旁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看不見就是了。只是誰家也沒能像羅御這般,身邊連個通房丫鬟也無,要說羅御在外面養了個外室,那還真是件稀罕事了。

春庭收到馮兮兮的信後有些好笑,當即就寫了一封回信把事情解釋清楚了。她只不過是叫酥雀放出話說她和羅御抄了一架而已,至於為什麼外面會傳成那副樣子,那就不關她的事情了。兩口子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啊,誰家還能一點矛盾都沒有,她不過是和羅御拌了幾句嘴,外面傳的卻成了羅御在外面有人了,果真是人言可畏啊。

事情鬧得大,就連身在宮裏的懷文帝也知道了,一日午膳時與皇后提起了這事,“朕聽說羅家那小子在外面養了人,皇后可是也聽說了?”

皇后在一旁給懷文帝布菜,聞言只是笑了笑,“臣妾也聽旁人念叨了幾句,不過外面傳的話能有幾分是真的呢,皇上只當聽了個笑話便是了。羅家小子當年為了娶媳婦費了好大的力氣,如今兒子都有兩個了,可見是個羅夫人情誼深厚的。”

話是這麼說,可男人能有幾個不偷腥的,如今懷文帝后宮裏面還有幾個新進的嬪妃呢,就算是分位不高,也沒有子嗣,但就單是人在宮裏面就夠找人膈應的了。

懷文帝不置可否,話題忽然又轉到別的地方去了,“成王妃如今還在宮裏?”

“是呢。”皇后聲音柔婉,已經是年逾四十的人了,聲音卻還是年輕的,說氣話來如清風拂面,叫人很是受用,“成王妃身子不大好,世子是早產,也有些體弱,在宮裏面住着,也方便些。”

懷文帝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前兩日成王還遞了摺子進來,說要把王妃和世子接回去,若是朕准了他,他是不是就要跟朕要封地了?”

前朝的事,皇后並不願意過多插手,免得懷文帝生疑。懷文帝還是梁王的時候的確是事事都願與她說上兩句,可如今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是帝王了,帝王的心思,又有誰能猜得准呢,有些事情,說多錯多,還是少說幾句的好。

“皇上與成王兄弟情深......”皇后瞥了一眼懷文帝的神色,這才接著說道,“便是成王留京,也沒什麼不妥當的。若是實在不行,皇上也可效仿太祖,在京城附近尋一塊封地就是了。”

皇后一番話說的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建議,況且懷文帝也不會真的傻到在京城附近劃出一塊封地來給成王。這個話題就此結束,兩人都不在說話,沉默地用完了午膳,懷文帝就去了御書房,皇后則往東宮去了。

皇后已經許久都沒有到東宮來過了,自從懷文帝登基封了她的長子為太子之後,她的孩子,似乎一下就忙了起來,就像是一個還沒有學會走路的孩子,卻要逼着他跑起來。皇後有的時候會後悔,後悔為什麼沒能早一些逼着太子去學習那些治國之道,可她又不能這麼做。懷文帝正值壯年,太子卻早早就準備起來,居心何在?

太子,不過只是表面上看着榮光罷了,他不能夠太出色,也不能夠不出色,要謹慎的對待自己的父親,還要時時刻刻防備着自己的兄弟。太子並不是懷文帝最喜歡的孩子,或者說懷文帝並沒有對那一個孩子有過偏愛,封太子只不過是因為他是他的長子而已。

憑心而論,懷文帝已經做的足夠好了,他不沉迷美色,不偏寵那一個皇子誤導朝中臣子,勤政愛民,登基一來並沒有出什麼大的過錯,且還平定了南唐內亂。可這樣一個堪稱優秀的帝王,有的時候未免叫皇后覺得有些不踏實。

成王與懷文帝一母同胞,哀帝在位時,尚還是梁王的懷文帝為了出京到自己的封地去,甚至叫成王留在京城作為質子,就憑藉這份情誼,難道懷文帝登基之後不應該心存感激,儘早將成王放出京去嗎?

皇後走到東宮,並未讓人通傳,站在窗前看着太子在殿中勤學苦讀,愣愣地看了一會,沒叫人驚動太子,便轉身離去了。

羅御養了外室的傳言似乎一下就蓋過了之前關於商討成王到底該不該出京的事情,這幾日朝中遞上去的摺子都是彈劾羅御的。懷文帝看了之後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趁着某日得了空閑將羅御傳進了宮裏去。

羅御被懷文帝找去談話,春庭這邊也被白浣茹找來談話。白浣茹來之前特意叫孩子們出去玩耍,自己和春庭坐在一處,先是說道:“這幾日京中的傳聞,你可都聽到了?”

春庭有些疑惑,點了點頭道:“自然是聽到了。”消息還是她自己放出去的呢,怎麼可能聽不到呢。

白浣茹接著說:“昨日你姐夫給我來信,說是這些日子彈劾逸安的人不在少數,順着這條線,找出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春庭又點了點頭,朝中的事情她並不是太在意,這件事也是和羅御商議過了之後才這麼做的,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也有春庭在後面推波助瀾的意思。

白浣茹嘆了口氣,“我原是不願意插手別人的家事的人,可你我二人相識多年,如今也是姐妹相稱,我就多嘴一次,便是討人嫌也罷了。”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春庭就嚴肅了起來,“姐姐你說就是,我不聰明,你也是知道的,難免有的地方會有些疏漏,你要是看出來了,只管說出來便是。”

白浣茹拍了拍春庭的手,笑道:“你也不用這麼嚴肅,我只問你一句,這些年來,逸安對你可好?”

春庭不知道白浣茹為何會這樣問,但還是很老實地說道:“逸安對我自然是極好的。”

白浣茹頷首,“其實當年我並不看好你們兩個的婚事,我原想着,等你到了年歲,我就找個穩重些的管事把你嫁了,可是逸安求着我,要我同意這門親事。老夫人那邊,是他自己去說的,我沒插手半分,我以為他說不通,就會退縮了,誰知道還叫他給說通了。”

這些事,羅御都沒和春庭提過,春庭只知道在自己退縮了的時候,羅御往前邁了一大步,走到了她的身邊,把她拉進了他的生活裏面。

春庭沒說話,白浣茹就接著說道:“這些年來,逸安對你當真是不能夠再用心了,若說唯一有虧待你的地方,就是懷着盤哥兒的時候沒能在你身邊陪着,叫你一個人把孩子生了下來,可當時還有我在你身邊。你瞧瞧如今京城裏哪家爺們身邊沒有幾個妾室的,逸安是什麼性子,往前的時候那就是個混世魔王,他若娶的不是你,身邊怎麼可能像今日這般乾乾淨淨的。”

見春庭還是不語,白浣茹嘆了一聲,“你自己想想你此番的作為,你換做逸安的角度想一想,難道這件事不會變成扎在他心裏的一根刺嗎?難道你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旁的法子,也不是沒有,可春庭只是隨意想出了要這麼做,就吩咐涓池和酥雀去做了,甚至這段時間羅御一直都在京城,並沒有往浣州來。自春庭來了浣州之後,羅御都是隔上兩三日就要來一次,這陣子因為要配合春庭的這齣戲,羅御都沒往浣州來過。

春庭覺得白浣茹說的有道理,不由陷入了沉思,這件事錯在她自己,錯在她沒能去考慮羅御的感受,所以就該由她來彌補才是。

羅御被懷文帝叫去宮中被念叨了近一個時辰,出了宮之後就去了莊子上,昨兒個莊子上派人來說出了點問題,得羅御親自走一趟,等到回到侯府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進了院子之後發現屋裏的燈亮着,羅御沒在意,只當是下人備了晚膳等他回來,只是他在莊子上已經吃過了。進了屋之後果真見桌子上備了飯菜,還是熱的,剛要喚人進來把這飯菜撤下去,就忽覺身後有人抱住了自己。

羅御沒有回身,單聞着身後這人身上熟悉的熏香味,就已經知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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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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