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誤導

第十三章:誤導

佟姨娘是那種嬌嬌弱弱的美人,叫人一見了便心生憐惜,春庭也不由感慨:“佟姨娘長得可真好看啊,怪不得國公爺會這麼憐惜寵愛。”

“你可別學這些個狐媚子。”秋枝撇了撇嘴,“我娘說了,像咱們夫人姑娘那樣的才是我們該學習的,別學那些個只知道爬床的,寧可給窮人家做正頭娘子,也不要做富貴人家的妾室。”

“我曉得的。”春庭點了點頭,“我不學她們。”

秋枝想要笑,可又礙於院子裏的人在,只好死命忍着,肩頭一聳一聳的。

兩人在牆頭趴了半晌,終於見院裏的人有了動作。佟姨娘把斗篷脫下來,遞給身後的一個婆子,只穿了一身單衣,獨坐在瑟瑟寒風裏。

春庭目瞪口呆,“這是要做什麼?她不冷嗎?”

秋枝也搓了搓手臂,“這誰又知道,且等一等看看吧。”

這一等,就足足等了快一個時辰。

佟姨娘輕咳了兩聲,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在寒風裏凍得蒼白,起身的時候還搖晃了幾下,看的春庭和秋枝心都揪起來了。

等佟姨娘進了屋子,兩個小姑娘又趴了一會不見院裏有什麼動靜,小小的腦袋充滿了大大的疑惑。

“這就完事了?”春庭問。

“應該就完事了吧。”秋枝答。

春庭忍了半晌,才沒有把秋枝從石頭上踹下去。誰知秋枝淡定的拍了拍袖子上沾的雪,“走吧,在這也聽不到什麼了。”

可憐的春庭小半天過去什麼都沒懂,反而腦子都要被凍木了,只能麻木的跟着秋枝跳下石頭,從不知那條路上繞到廚房去。

廚房正是開伙的時候,平日裏本該熱熱鬧鬧的廚房今日顯得有些壓抑。秋枝熟門熟路的找到成媽媽,人未開口禮先到,柳青色打底的荷包上頭綉了荷葉樣式的花紋,一瞧便不是秋枝的手藝。

成媽媽原本收下那荷包臉色稍霽,結果卻被秋枝一句話打回了原型。

“還真是要恭喜媽媽呢,素衣姐姐被二少爺收了去,這可是天大的體面。到了那浩然居可就是一等丫鬟,素衣姐姐還真是好福氣。”

成媽媽冷哼了一聲,“秋枝姑娘這嘴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也不知這福氣給秋枝姑娘你能把不能受得起。”

秋枝依舊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瞧成媽媽這話說的,我自然是受不起這福氣的,再說啊,這福氣它也沒落到我頭上不是。”

“秋枝姑娘牙尖嘴利,老婆子是說不過你的。”成媽媽一甩頭,留了個油膩的背影給兩個女孩。

許是這屋裏太暖和了些,春庭那被凍僵的腦子終於緩了過來,上前兩步攔住成媽媽,“成媽媽這是做什麼,誰不知道我們秋枝最是心直口快的,若是說錯了什麼話,媽媽還是別放在心上的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剛才還收了人家的東西,成媽媽別彆扭扭的轉過身來,拿鼻孔瞧着秋枝,“那秋枝姑娘來是有何貴幹?”

“先前不是說了,是來給成媽媽道喜的啊。”秋枝依舊笑嘻嘻的,嘴裏說出的話卻讓成媽媽火冒三丈,恨不得端盆開水潑到她臉上。

春庭皺着眉拽了下秋枝,“哪有你這樣講話的,快給成媽媽賠個罪。”

秋枝一挑眉,活脫脫就是一小潑婦,“難道我還說錯了不成,二少爺那般玉樹臨風的一個人,那還不是素衣姐姐的福氣?哎呀,莫不是成媽媽看不上二少爺吧?”

兩人一唱一和,把成媽媽的臉色說的跟那鍋底一般。她哪敢說白池清半句不是,就算那位不是從夫人肚子裏爬出來的,那也是個主子,哪是她一個成日裏在廚房與炊具打交道的婆子能在背後妄議的。

“兩位姑娘若是沒別的事,老婆子就不留二位了。”成媽媽的笑僵在臉上,若是仔細瞧,就能發現她臉上松垮的皮肉都在抽動。

秋枝給春庭使了個眼色,春庭會意,不動聲色的從後面攔住成媽媽的去路。秋枝挽住成媽媽的胳膊,扯出一個極燦爛的笑容,“成媽媽~我們這不也是關心你不是?往前我在夫人院裏就知道素衣姐姐是再穩妥,再賢淑不過的人,就是夫人提起也是要誇上幾句的。我猜啊,素衣定是叫人蠱惑的,若不然,依素衣姐姐的性子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成媽媽聽了若有所思,秋枝一看有戲,就趁熱打鐵道:“您想啊,那二少爺平日裏都在外院的,若不是有人從中牽線搭橋,素衣姐姐上哪去見二少爺啊?”

“說的有理,你接著說。”成媽媽一反剛才要把秋枝攆出去的樣子,開始認真聽她說話。

“是吧,那二少爺平日跟誰走得最近啊?那肯定是大姑娘對不對。所以啊,素衣姐姐要是能接觸到二少爺,肯定是不能在夫人院子裏啊,棠香院裏規矩那麼嚴,那就是在旁處。這內院裏也就是大姑娘芷尚還有佟姨娘的遙山居,成媽媽您仔細想想,素衣姐姐跟這兩個院子裏的可有走的近的?”

成媽媽沉思了一會,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前陣子素衣跟芷尚居紅苕那蹄子走的近!”

秋枝笑而不語,退後幾步看着成媽媽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團團轉,趁着廚房還亂着,領着春庭趕緊回了沐元居。

冬繭給她們留了飯,秋枝隨便糊弄了兩口,就急匆匆的往外去了,走之前還問了春庭有沒有多餘的綉好的荷包。

“這我上哪裏有多出來的,你當這東西是廚房裏的蘿蔔不成,你自己不做就算了還要來搜刮我們的,你給成媽媽的那個可是從冬繭姐姐那拿來的?”

“你怎麼知道的?”秋枝詫異道。

“那綉工一瞧就是冬繭姐姐做的,反正不是出自你手就是了。”春庭把桌上收拾好,“你若是要的話,這幾天我給你做幾個就是了。”

“那就勞煩春庭姑娘啦!”秋枝還不等說完話人就已經跑遠了,聲音遠遠的傳過來。

冬日裏天亮的晚,棠香院那邊早就免了白浣茹的晨昏定行,白浣茹卻是只要有時間就往棠香院去的。可這日白浣茹回來臉色卻不大好,不光是白浣茹,跟着去的環佩環晴臉色也是差到了極點。

春庭雖然好奇,但也忍着沒有發問,直到回了自己的屋子才把秋枝拽過來仔細問了問。

秋枝灌了杯冷茶,隨手拽了個杌子坐下,“我跟你講,我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到底是怎麼了?我見環晴姐姐都被氣成那樣。”春庭換了壺熱茶給秋枝,“你緩口氣,別那麼急。”

“你還記得我領你看見佟姨娘在院子裏脫了衣裳不?她就是欺負咱們夫人好性,明明就是她自己在院子裏凍出了風寒,她偏要說是夫人剋扣了她的份例,給遙山居的炭火分量不夠。夫人掌家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虧待過她?她也不摸良心想一想!”秋枝氣得只拍桌子,“偏老爺還就信她這一套!”

安國公夫人陳氏出身勇安侯府,真真正正的大家閨秀,說起話來也是溫溫柔柔的,嫁到安國公府二十餘年,把安國公府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條。安國公白義對陳氏也算是相敬如賓,只是陳氏到底是規矩刻在骨子裏的女人,比不得佟姨娘只會使小手段的,她管得住這偌大一個家,卻管不住白義那顆心往哪放。

“佟姨娘往前也這麼鬧嗎?”春庭疑惑。

“自然不是,這麼膚淺的手段用個一次兩次就差不多了,老爺也不是傻的。我看她這次是狗急跳牆了,連這樣的手段都使出來了。”

“這又怎麼說?”

“二少爺因為這事被老爺禁了足,每天只能呆在書房裏溫書,要到明年春閨過去才能解禁呢。”秋枝語氣里戴了絲幸災樂禍,“哪像大少爺,不僅人是極正直的,學問做得也好。”

“您說的是,別忘了錢媽媽叫你過會去找她。”春庭不再糾結這個話題,隨口扯了幾句。

秋枝一激靈,“錢媽媽什麼時候說的?我怎麼不記得?”

“早上你走的時候啊。”春庭一笑,“可能是你走的太快了,沒聽到吧。”

秋枝一個打小在安國公府長大的性子比春庭還要野,可秋枝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獨害怕錢媽媽。錢媽媽一個眼神過來就能把秋枝腿都嚇軟了,更別說單獨找她了。

“那她有沒有說找我有什麼事情?”秋枝可憐巴巴的看着春庭,希望能從這位錢媽媽眼中的乖娃娃口中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春庭笑得比剛才又燦爛了幾分,“你不是慣會打探消息的?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上哪知道去。”

無視秋枝的絕望,春庭套了件比甲,“環晴姐姐叫我替她去棠香院走一趟,你可別忘了晌午去取姑娘的午膳。”

“自然是不能忘的。”

兩人一同出門,各做各的事情去,一時間沐元居里竟顯得有些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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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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