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華仁銀行門口大排長龍，一個燙着捲髮的女主播正在現場報道。
“肈英地產半山聚居區大火案現在進入調查中，據知情人士透露，此案很有可能是有人蓄意所為。因為受到半山聚居區大火的影響，肈英地產股價已經經歷兩日跌停，這兩日都是一開盤就直線下跌。同時傳出肈英地產內部資金鏈有斷裂的可能。肈英地產背後最大的貸款銀行華仁銀行也被傳出有大規模壞賬，各大群眾因為害怕，開始接連前往華仁銀行取出存款，如果事情繼續發酵，華仁銀行有可能面臨擠兌風潮。截止到目前為止，華仁集團還沒有發表任何聲明。”
排隊領錢的百姓看着媒體來來去去，也不禁開始議論起來。
“聽說華仁銀行已經沒錢了，再不取出來，我這輩子的血汗錢都打水漂了。”
這時，站在後面穿着白色T恤的禿頭男子煽風點火道：“可不是，聽說肈英地產的貸款全部都是從華仁銀行來的，沒有幾千億，也有幾百億啊，現在肈英地產快要破產了，聽說根本還不上華仁銀行的錢，你想銀行哪有那麼多現金，我們還是先把錢取出來再說！”
眾人聽了連忙附和道：“對，對！”
這時，只見一個穿着花襯衫，梳着大背頭的男子從華仁銀行跑出來，一邊跑一邊驚慌失措地大喊。
“華仁銀行沒錢了，不給我取存款，說今天結束了！”
前面排隊的大叔一聽，急了，大叫道：“這怎麼行，我的錢是要給我兒子娶媳婦的。”
禿頭男子見機連忙鼓動道：“不能讓他們關門，關了門，我們就什麼都沒有了！”
眾人一聽，群情激昂了起來，大叫道：“對，不能讓他們關門。”
禿頭男子趁機大臂一揮道：“大傢伙，一起沖啊，絕對不能讓他們現在關門！”
眾人受了鼓動，瞬間亂了起來，齊齊向銀行大門擠去。
原本排着隊的群眾也突然亂了，被後面的人擠着也向大門裏面跑去。
保安一見眾人蜂擁而至，為了維持秩序，開始揮舞着手中的電棒趕人。
這樣一來更是給了禿頭男子和花襯衫男子借口，兩人鼓噪道：“保安趕人了，大家往裏面沖啊！”
大堂經理剛從櫃枱里衝出來，就和一樣驚慌失措的保安撞在了一起。
大堂經理不禁抓住保安，大怒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一下這麼多人！”
保安慌道：“外面的人要衝進來搶錢了！”
“什麼！”大堂經理一聽，立刻慌了，連忙大喊道，“關門，關門！快關門！”
保安和櫃員連忙朝人群衝去，想要關上銀行的大門，而外面的人則蜂擁而上，更拚命地往裏沖，一時之間亂成一團。
江泳思從辦公室中衝出，責問道：“怎麼了？”
大堂經理慌亂道：“江總，不好了，不好了，外面的人要進來搶錢，我讓他們趕緊把門關了！”
江泳思一聽，又驚又怒，大喝道：“笨蛋！你現在關門，外面的人真的會以為華仁銀行沒錢了，很快就會引發擠兌風潮！這樣一來，銀行才真的完了！趕緊去告訴她們，正常營業，不許關門！”
大堂經理臉色煞白，點頭如搗蒜，連忙回身又大叫道：“不要關門，不要關門。”
可是這時候，銀行內已經情勢大亂，完全失控，大堂經理的話被淹沒在了人群中。
江泳思見狀，直接從保安手中拿過喇叭，站上櫃枱，大喊起來。
“各位，我是華仁集團的江泳思，全權負責華仁銀行的業務！你們不要鬧，聽我說。”
眾人一聽，稍稍冷靜了一點，禿頭男子一見，立刻火上加油道：“別聽他們胡說，大家沖啊！”
江泳思看到禿頭男子一直在旁邊煽動，連忙指着他說道：“這位先生，你要是不信，我先給你兌換。”
江泳思一使眼色，保安立刻過去將禿頭男子控制了起來。
江泳思見狀，立刻說道：“今天這麼熱的天，各位都辛苦了，只要大家規規矩矩排隊，我承諾你們除了能夠拿到自己所有的積蓄外，每人再按人頭髮放50美金！”
江泳思回身衝著櫃枱喊道：“提100萬美金出來！現在”
江泳思說著從口袋中摸出一沓錢，衝著眾人揮了揮，喊道：“各位，看到了嗎？這是美金，只要你們規矩排隊，我立刻發放！”
眾人一聽，都不禁停下了腳步，竊竊私語起來。
花襯衫的男子急了，喊道：“大家別聽他的，我們只要不往裏沖，今天就拿不到錢了！”
江泳思指着花襯衫男子說道：“這位先生，你這麼著急取錢，你把賬號告訴我，我現在就讓櫃員取錢給你，看看我們華仁銀行到底有錢還是沒錢。”
花襯衫男子呆住了，說道：“不用，我就要和大家一起！”
江泳思冷笑道：“怎麼，我讓你先取錢，你還不取？你到底是真的來取錢的，還是來鬧事的？”
江泳思對着群眾繼續說道：“大家看到了，這個人根本不是來取錢的，就是來煽動你們鬧事的。你們想想如果你們現在鬧事，我們報警，你們非但拿不到錢，還會被警察盤問。但是我剛才已經說了，只要你們老老實實排隊，我答應你們，今天華仁銀行不下班，一直到所有人取完錢為止！還有每個排隊的人，都有50美金的獎勵！我說到做到！我就坐在大廳里，你們不走，我不走！”
眾人見江泳思如此鎮定，倒是不再急躁了，看了看櫃員拿過來的一袋子現金，又看了看站在櫃枱上的江泳思，慢慢地恢復秩序，開始排起了隊。
江泳思見那兩個無賴想溜，立刻沖大堂經理使了個眼色，制住了兩人，直接帶去了警局。
沒有了挑事的，又見華仁銀行取錢如常，眾人也就慢慢放鬆了下來。
江泳思見業務恢復正常，暗自長吁了一口氣。
大堂經理在一旁不禁擦了擦冷汗，連連說道：“好險好險，還好有江總啊。”
“別掉以輕心，這只是開始。我看這兩天華仁銀行隨時會亂，你一定要做好準備。”
“啊！？”江泳思的話讓大堂經理瞬間不好了，不禁愁眉苦臉道，“江總，那，那怎麼辦呀？我們雖是銀行，可是也不是無底洞啊。今天的現金都是從別處分行調過來的，要是所有分行都遇到取款的，那我們真的要破產了！”
江泳思心裏沉重，大堂經理說的話她當然清楚。
今天的局面只不過是方其和喬有南在測試華仁銀行的實力，他們並不知道華仁銀行的紅線到底在哪，所以不敢貿然動手。
但是，一旦他們二人確定了華仁銀行的底細，恐怕就會在各地分行同時行動，到時候如果沒有現金流補充，華仁銀行就只能倒閉了。
“你放心吧，有華仁集團在後面撐着，一定沒事的。”
江泳思雖然憂慮重重，卻也只能這樣安慰着大堂經理。
她不知道華山接下來還有什麼籌碼，但是她卻知道，方其和喬有南一定在某一個角落看着這一切，也看着她。
雲漫餐廳的落地玻璃窗能俯瞰整個華仁銀行的場景。
方其和喬有南吃着新式中餐，一邊看着這場大秀，一邊聊着天。
“華仁銀行資金還算充裕，泳思也算沉得住氣。不過，只要市場的信心不恢復，以後這裏天天都得上演全武行。到時候恐怕連警察都鎮不住。”
喬有南假裝故意沒有聽見“江泳思”這三個字，淡淡說道：“華仁說到底還是被現金流鬧的，我們不能重蹈覆轍。”
方其見喬有南裝模作樣擦了擦嘴，避而不談江泳思，就知道他心裏有多麼的介意。
方其微微一笑道：“資金的事情怎麼樣了？”
“用你給的本金在股市抄底，坐莊，掙了不少。華凌這點本事總算派上了用場。”
“肇英地產連續跌停，說到底我們還是肇英的大股東，也損失了幾百億。”方其夾了一筷咕咾肉到喬有南的碗中。
喬有南笑道：“你給了100億的本金，補上300億的窟窿還不是小意思，看準一隻股票，砸下去，買低賣高，也就只要翻三倍而已。掙錢的關鍵是要有足夠大的資金池，要是就投個1萬進去，再好的眼光，也就只能掙個10萬20萬的！”
方其笑着，喝了一口湯。
喬有南夾起咕咾肉，放到嘴邊，卻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可是方氏信託基金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資金量？”
方其喝了一口湯，點頭大讚，似乎沒有聽到喬有南的問話。
方其將西湖牛肉羹轉到喬有南面前，笑道：“這個西湖牛肉羹不錯，你嘗嘗。”
喬有南見方其顧左右而言他，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
“泳思和我說過，讓我小心看好你的資金池。她說，你的錢來路不明。還有，當時你說你去法國求博馬證券出手，但事實上你去的是紐約，對嗎？”
“你信她嗎？”方其不答，卻笑着反問。
“當然！”喬有南說的斬釘截鐵。
方其的臉色變了變，卻還是笑着反問道：“即便到了現在，你也信她？”
“當然！”喬有南看着方其的眼睛，堅定如鐵。
方其微微的笑了，她低頭喝了一口西湖牛肉羹，卻不知怎的，被嗆了一下，不停地咳嗽了起來。
“你如果不想說，就別說了。”
喬有南見方其咳得漲紅了臉，還是不忍心，輕輕替她拍了拍背。
“有南，難為你了。相信我，泳思會明白你的。”
看着方其真摯的眼神，聽着她理解的話語，想到江泳思，喬有南突然心裏一痛。
他想，他和江泳思或許永遠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