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每家電視新聞都在直播着李想和米娜的離境。

鏡頭中,不光是新聞媒體,還有自媒體,路人,每個人都舉着手機隊着李想和米娜的臉拍着,還有人時不時地喊着:“渣男!”“賤女”。

米娜和李想戴着墨鏡,匆匆地往機場貴賓通道走着,保安儘力地攔着圍觀的媒體,看好戲的民眾,無奈人潮洶湧,應付不及。

米娜害怕地靠在李想的懷裏,不知道誰扔了一顆臭雞蛋,瞬間在米娜的臉上爆了開來,過了一會兒又飛過來幾杯咖啡,米娜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李想又驚又怒,卻只能護着米娜匆匆逃走。

米娜被李想護着,一邊跑一邊大哭了起來。

一時間,場面一度混亂。

喬有南看了皺了皺眉,不禁問道:“是你安排的媒體?”

“當然不是,我從不做這種落井下石的事情。”江泳思搖了搖頭道,“我還以為是林歡。”

“不會,沒我的命令,她哪敢。”

“那還有誰非要置李想到這種境地。”

江泳思說完,二人對視,互相心有靈犀,異口同聲的說了個名字。

“李若薇!”

喬有南看着江泳思,溫柔笑道:“你總是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這句話不應該是我說的嗎?”江泳思甜蜜笑道。

喬有南伸手摸了摸江泳思的頭髮,一邊看視頻一邊感嘆道:“其實李若薇不需要這樣,怎麼說也是父女一場。”

“有的時候,越愛越恨!”江泳思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江海,也想到了20年前江海是如何狠心拋棄汪梅林,非要和情人雙宿雙_飛的事情,“站在私人立場上,我沒辦法同情李想。”

“拋開李家和樊家的各種愛恨情仇,李想,不枉企業家三個字。不論他當年是如何發家的,只是他創立肈英以來,肈英地產一路成為東南亞甚至整個亞洲的龍頭企業,肈英在地產屆幾乎就是品牌和質量的代名詞。”喬有南理智地說道。

江泳思點了點頭,若回到專業,李想的確無可挑剔。

“我聽說20年前李想以453萬元的最高價獲得了當時一塊超一萬平方米土地的使用權。肈英就是靠這塊地皮發家,用了短短8年的時間,就上市發行股票。在當時的股東大會上,李想明確放棄了他該得的職工股份,而用自己的全部積蓄從市場上買進了肈英地產8%的股份,並將這些全部股份全部記在了自己妻子樊英的名下,同時兩人約定,待兩人的子女年滿十八歲后,這8%的股份自動轉入子女名下,李想只有代持權,沒有擁有權。”

聽了江泳思的話,喬有南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說道:“當年李想放棄職工股份的時候,說了三點:第一,他說,世上所有罪惡都來源於“不患寡,患不均”,社會向來都有仇富心態。個人突然有了錢,會把自己擺在一個極其不利的地位,尤其是像我如此愛出風頭,天馬行空獨來獨往,如果很有錢,弄不好會惹來殺身之禍。名利之間只能選擇一項,或默不出聲地賺錢,或兩袖清風實現一番事業。我選擇後者,我願以創始人的身份,好好經營肈英,將它打造成為讓人尊敬受人喜愛的企業。第二,他說自己討厭暴發戶,所以想做一個儒商,就不願成為股東,變成一個“只拿錢的閑人”;第三、他說自己來自於底層,家族沒有掌管財富的DNA,因此要把所有的財產給到妻子,給到樊家。李想後來用這些股份成立了一個基金,給到職員福利,也用來回饋社會。所以,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李想是一個合格的企業家,他並沒有爭權奪利的心,他只是想把肈英好好地發展下去。”

見喬有南認真了,江泳思不禁打趣道:“所以你現在是同情李想嗎?果然,男人對男人的同理心是最強的。”

喬有南一把摟過江泳思,親了親她的頭髮,笑道:“不,我只是說,凡事不能兩全,既然踏入了商界,就要遵守遊戲規則,資本世界裏沒有僥倖,只有利益。李想當初的“善良”也好,“好心”也好,都是他現在失敗的原因。如果不是因為他當時的這種自以為是,或者自命清高,他就不會失去對肈英的控制權,今天也就不會走的這麼的狼狽和凄涼!”

江泳思點了點頭,不禁長嘆一口氣。

李想這個人,浪漫多情,又有點書生意氣,你說他感情不檢點可以,可是對於肇英地產他的確無愧於心。

每個人都是複雜的,任何事都不是非黑即白,要去評價是非功過,太難。

所以世人才會以成敗論英雄吧,至少,粗暴簡單。

李想的結局,喬有南感慨,華山也不是不悸動。

他一邊喝茶,一邊看着這個畫面,默然了良久。

“這個薇薇——”華山沒有說下去,反而轉頭看向華和,問道:“你看薇薇怎麼樣?”

“鋒芒畢露,有仇必報。”

“你是說她不好駕馭吧。”

華和微一皺眉,說道:“我是怕她以後對華家不利。”

華山點了點頭,說道:“我原本覺得她可憐,又見她真心依附,一來就願意將肈英股份全部拱手讓出,才想將她收為己用,現在看起來,薇薇沒我想的這麼簡單。”

“山哥說的是。而且她現在手上持有華仁集團1.5%的股份,雖然比例很小,但是不得不防。千里之提,潰於蟻穴。”

華山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說道:“她認宗的事情,緩一緩吧。”

華和連忙答應了個“是”。

“最近頂峰投資很安靜啊。”

華和聽了,不禁笑道:“喬有南和江泳思熱戀。”

“哦?”華山訝異道,但轉念一想,搖了搖頭道:“可是這不像是方其的作風。”

“方其一直在香港,待在廟街十姐的鋪子裏。”

聽到此話,華山突然抬頭看了華和一眼,眼神如鷹,令人不寒而慄。

“砰”的一聲,禮花繽紛,瞬間將黑夜照成了白晝。

這是維多利亞港夜晚慣有的禮花表演。

方其站在窗邊,心事重重,似乎在等着誰。

“咚咚咚”的敲門聲,門被輕輕地推開了。

“方小姐。”

是楊繁。

方其不驚訝卻也不應聲,只是靜靜地看着窗外的禮花,沒有回頭。

楊繁見方其沒有反應,有點膽怯,想了想卻又似乎下定了決心,一副要殺要剮豁出去的姿態。

“方小姐。”

方其不說話,楊繁也就這樣默默地站着。

直到第一輪的禮花退去,天空重回寂靜,方其才回過身,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記得十歲生日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煙花滿天。那天,爸爸說好要給我慶祝生日,可是等到天黑,我也沒有等到他。當時我氣急了,在床上大哭,哭着哭着就睡著了。等到第二天醒來,看到的卻是他的屍體!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和我一起慶祝生日了。”

方其倒了一杯紅酒,輕輕抿了一口,自顧自的說著。

“8年前我在紐約遇到你,那年你幫我過了生日。這是我爸去世后,我過的第一個生日。當時你說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楊繁含着淚,說道:“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亦同。以後我會一直陪着小姐過每一個生日。”

方其聽了,冷哼了一聲,嘲弄地看着楊繁,一口一口喝着酒,卻不說話

“不管你信還是不信,雖然我第一次接觸你的時候是另有目的。但是從我跟着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從沒想過要害你!我不求你能原諒我,我只想報答你對我的恩情。”楊繁哭道。

方其看着窗外,聲音冷冽。

“你知道該怎麼報答我!”

聽了此話,楊繁的臉色變了。

“方小姐要脫離組織?”

“我費盡心機讓外界相信我方其因為受不了打擊避走香_港,難道真的是為了讓有南獨當一面?我不是慈善家,也不是園丁,對培養人才不感興趣。”

“可是,組織是不會讓你退出的。從來沒有人能活着離開組織。”楊繁又驚又怕。

方其晃着手中的紅酒杯,沒有回答楊繁的話,卻談起了詩詞。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古人形容煙花,寥寥幾句,真是形容盡了。不過煙花再美,再拼盡全力,也只是剎那光輝。如果人生都如煙花一般,只有一瞬間的燦爛美好,終究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一朵假花,安安靜靜,雖然不會有剎那絢爛,但至少永生不敗。”

楊繁的臉色陰晴不定,她當然知道方其指的是什麼,可是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答應了方其,等待自己的結果將會是什麼。

那是不寒而慄的恐懼和害怕。

“你不用現在就回答我,好好想一想吧。”

“不,我答應你。方小姐,你放心!”楊繁突然下定了決心,決絕地說道。

“啪”又是一朵禮花升空,第二輪的煙火表演開始了。

方其的臉被明亮的煙花投射在玻璃上。

玻璃窗上她的臉,似乎慢慢地綻開了得意的笑容。

“既然來了,就別回去了。我們也好久沒見了。”

方其的挽留讓楊繁愣在當地,瞬間淚如泉湧。

“謝謝方小姐。”

“好久沒有享受過你的按摩了。”方其躺在灑滿玫瑰花瓣的浴缸里,閉着眼睛,輕輕的說道。

楊繁輕輕按着方其的脖頸,愉快的笑了。

“肇英的事你知道了吧?華山拿走了李想8%的股份,現在光他手上就有超過30%的股份,加上何遼,他們已經超過40%。華山老謀深算,我真的是小看他了。”

楊繁皺了皺眉道:“李若薇怎麼說也是李想的親生女兒,居然會聯手華山做局算計李想。”

方其沒有睜眼,只是冷笑道:“愛之深恨之切。父母對於子女來說,曾是一生的依靠和港灣,可是當有一天發現這個港灣不但不能讓你停靠,還在颱風的時候,逼着你離開,不顧你的死活,讓你開進風暴的中心,只為他想多捕點魚,多賺那一塊錢。你發現,你的性命,你和他所謂的父女親情還比不上一條鹹魚,還不值一塊錢。這個時候,你覺得李若薇還會把李想當親人嗎?”

楊繁輕輕地給方其做着按摩,聽了這話,不由看了看方其的臉,知道方其對李若薇感同身受。

“李想自作自受,替華山效忠,就該是這個下場。”楊繁從來只會站在方其的立場想問題,而從不問對錯。

方其閉着眼睛,微微笑了笑,卻又嘆了口氣。

“方小姐是擔心喬總對付不了華山吧,還有江泳思,雖然他們兩在一起了,但是並不像我們當初料想的一樣能夠聯手。江泳思太講究原則了!”

聽了楊繁的話,方其突然睜開眼,她托起楊繁的下巴,探究似的地看着她的眼睛。

“最明白我的人始終都是你。”

楊繁微微一怔,眼框瞬間紅了。

“這場戲唱到現在,該上場的都上場了,我們也得抓緊時間,解決了香_港的事務,才能趕得上曼谷的大戲。聽說何遼去向華山提親了,這場喜酒,我可不想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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