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強遷
高岩似乎是被心事壓得很苦,最後咬咬牙,說道:“闖,有件事其實我一直瞞着你,沒敢告訴你,是怕你知道之後,離開我。”
“傻丫頭,怎麼可能,有什麼事,你儘管告訴我就好,我怎麼可能離開你呢。”張闖柔聲說道。
“我從來沒有跟你說過我家裏的事,這是因為我的父親是個癱子,母親是植物人……”說到這,高岩哭的更傷心了。
“你的父親不也是醫生嗎?”張闖納悶地道。
“我的父親以前確實是醫生,三年前還是好端端的,我們一家三口生活的其樂融融。可就在三年前,瑞凱集團要拆遷我們這裏,他們開出的條件和這次一樣,讓人難以接受,所以業主們聯合在一起,堅決不搬,我父親還被推舉為領頭人。後來有一天,瑞凱集團的談判代表來到我家,同樣像今天這樣,答應給父親優厚的條件,讓父親第一個搬走。父親為了街坊,決定和大家榮辱與共,所以斷然拒絕。於是,在後來的日子裏,瑞凱集團找了些地痞無賴天天來鬧事,每當報警之後,才能消停一點。有一天,父母去上街買東西,有輛汽車突然從衚衕里鑽出來,將父母撞倒后逃逸。也就是因為這次車禍,我父親成了癱子,母親變成植物人……”
高岩說著說著,聲音變得哽咽,淚水流的張闖滿身都是。
張闖緊緊地將高岩抱在懷裏,安慰道:“小岩,我怎麼可能因為這個就不要你呢。我一定會更加疼你,更加寵你的。”
“瑞凱集團的人都是壞人,為了我的父母,我是絕對不會搬的,你能支持我嗎?”高岩哽咽地道。
“我一定站在你這邊,在你身邊保護你。你放心,這段時間我保證無時無刻都跟你在一起……”剛說到這,房間內的等突然滅了。屋子裏變得漆黑一片。
二人十分納悶,朝窗戶外一瞧,整個小區都變得黑漆漆的,看來周邊的電都斷了。
吳亮跑了進來,氣沖沖地道:“一定是瑞凱集團的人把電給卡了。”
張闖也認可他的說法,立即打電話報修,先查明原因,然後報警。維修的人一夜也沒到,可在這天晚上,小區內時不時地傳出劈哩啪啦的聲音,同時夾雜着婦女的尖叫,與小孩的哭聲。
原來,不少人家的玻璃都在這一夜被人砸碎。
警察很快到來,小區內恢復平靜,停電原因很快查明,是有人故意破壞,只是砸玻璃的人,卻沒有找到。居民們反應,肯定是瑞凱集團的人做的,但拿不出確實證據,又能如何。
這一夜,張闖就住在高岩家裏,打電話告訴李誠莎和駱穎彤,說自己有事,這些天都不能回家。
次日清晨,高岩準時開店,忽然發現,隔壁賣五金電器的老王開始搬遷。平時這老王喊得最歡,強烈表示,打死自己也不會搬走,可今天竟轉了性。
老王臨走時還不忘四下遊說,告訴其他的業主,說什麼貧不與富斗,三年前高岩的父母就是榜樣,昨晚是破壞電線和砸玻璃,過兩天搞不好就要出人命了。這種事還是避一避的好,人家瑞凱集團也就是說不還門市房,價錢方面不是也能商量嘛,大家還是考慮考慮吧,別拿性命開玩笑。
被他這麼一忽悠,還真有幾家害怕的,九點來鍾瑞凱集團的談判員又跑了過來,挨家挨戶的談條件,很快又有六家表示願意搬走。樓上的住戶,同意搬走的更多,據一名姓張的大爺說,瑞凱集團給的條件倒也公平,房子回遷后歸還原面積,擴大面積還照溢價,比買房子省錢多了。
短短几天過去,小區內不是突然停水,就是突然停電,時不時的還有人家玻璃被砸,樓下的店鋪不是門窗被撬,就是被砸的亂七八糟。警車幾乎每天都要光顧這個小區,但抓不到當事人,又能怎樣。任你空口說是瑞凱集團乾的,可人家就是死活不承認。
原先的同盟煙消雲散,隨着談判人員的陸續登門,不少業主先後搬走,高岩家的這棟樓,已經沒有一個住戶,留下的只有高岩一家。
或許真的是虎哥夠義氣,每家每戶的玻璃都被砸的稀巴爛,只有高岩家的絲毫無損,這一天虎哥親自登門,來到回龍堂外,金毛屁顛屁顛的跑進裏面,請闖哥出去說話。
張闖進入王虎的奧迪A8,王虎熱情地道:“兄弟,咱們可是有日子沒見了。等過幾天你有空,好好去喝點。”
“到時自然要陪大哥喝好。”張闖也是滿臉笑容,隨後道:“大哥,你這次親自登門,不會是為請我喝酒這麼簡單吧。”
“你我是拜把子的哥們,有什麼事,做哥哥的當然為你考慮。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八成的業主和居民都已經搬走,餘下那點釘子戶也不是不想搬,苦苦守在這裏,不過是為了漫天要價而已。回龍堂的老闆是你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她想開什麼價,儘管張嘴就是,瑞凱那邊,肯定會買哥哥的帳。耗在這裏不也就是圖個好的條件嗎?”一般的釘子戶,圖的當然是錢,只要錢到位,馬上就搬走。可高岩這裏卻是例外,圖的就是一口氣。
張闖並沒有對哥哥隱瞞,將高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王虎,王虎聽后,也為難起來,“兄弟,這種事情,若是換到哥哥頭上,也是堅決不會搬的。可老大已經把事壓過來,限我在一周日內搞定,別家倒好說,可是回龍堂因為有你,哥哥一直都沒下手。衝著咱們哥們的關係,老大也說了,你的條件隨便開,你去勸勸高岩那丫頭,不要再堅持了,想要報仇,可以日後找機會嘛。”
王虎的話也不是沒道理,張闖也知道,高岩至今沒有受到騷擾,完全是王虎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現在哥哥開了口,若是還頑固,都誰都不好。“大哥,你說的也對,這事我會和高岩商量的,盡量在最短的時間內搬走,不讓哥哥為難。”
送走王虎,張闖回到店內,將他的來意,說給高岩聽。吳亮這小子一聽說條件隨便開,馬上建議高岩獅子大開口,要個五百萬。可高岩是頑固的要命,下定決心,打死自己也不搬走。
就這樣,一個禮拜過去,整個小區的住戶全部走人,唯獨只剩下回龍堂。這一天,拆遷隊進入小區,一輛輛吊車、鏟車將其他的樓拆的稀巴爛。同時,你個工人衝進回龍堂,讓高岩立即走人,現在就要拆樓。
高岩哪裏肯走,兩名工人伸手就要去拽高岩,張闖豈容他們碰高岩一下,憤怒地擋到高岩身前,大聲道:“我們就是不走,有本事你們走直接把樓拆了,把我們砸死在裏面。”
拆遷隊的工人哪認識張闖是老幾,一個工人伸手拉住張闖的衣領,就要往外拖。其他的,分別去拉高岩和吳亮。吳亮倒是主動,自己跑了出去。高岩,向後急退,拿起藥箱朝一名工人丟人,可能是打的突然,一下子砸在腦袋上。
那傢伙惱羞成怒,惡狠狠地朝高岩撲去。張闖見狀也急了,掄起老拳,狠狠地打在面前工人的臉上,轉過人便去幫高岩。屋子裏一共有五個工人,各個身強體壯,張闖怎是對手。先是被兩個人架住,然後剛被他打的那名工人,狠狠地朝他的胸口就是一腳。
張闖被踹的差點背過氣去,高岩也被兩個工人拉住,就要往門外拽。“放開我、放開我……”高岩拚命的掙扎,兩條腿在半空中亂踢。
自己被打倒是沒什麼,但是見到有人欺負高岩,張闖可受不了,狠狠地一腳蹬在旁邊一人的腿上,跟着腦袋向右一頂,跟那傢伙撞在一起。兩個人都是撞的七葷八素,趁對方抱頭的時候,張闖狠狠一拳,朝另一個打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只在瞬間完成,不過對方也有了準備,和張闖廝打在一起。很快,包頭的工人緩過神來,幫忙一塊毆打張闖。張闖被按在地上,三個人輪番爆踹,高岩是泣不成聲,連連叫喊着不要打,可哪裏有人會聽她的。
就這當口,回龍堂外來了八輛轎車,車門一開,二十多人朝裏面衝去。
“敢動我們闖哥,你它媽的是活膩味了!”跑在最前面的是金毛,他手裏拎着鐵棒,朝着正在踹張闖的那個工人就是一下。餘下的嘍啰也都帶着傢伙,紛紛朝五名工人身上招呼,直打的他們五個是包頭在地上翻滾,一個勁地求饒。
這邊王虎的人趕來,門外的包工頭也不是吃素的,哪能任自己的人被打,三十多名拿着鐵鍬、榔頭的工人沖了過來,像是要大戰一場。
這時,最前面的奧迪A8的車門突然打開,虎哥大搖大擺地鑽了出來,大聲喊道:“你們這些王八蛋,老子是王虎。叫羅福祥來見我!”
王虎的名字在天都那是有一號的,有的工人是聽說的,他們包工隊的名字福祥包工隊,大老闆叫作羅福祥,也是道上混的。一聽說王虎這麼喊,工人們誰也不敢亂動,紛紛回頭看向工頭。
那名工頭當然也有點見識,笑呵呵地跑到王虎面前,“虎哥,您怎麼有空到這了。”
王虎並不認識這個工頭,但人家客氣,給足自己面子,自己當然也要客氣點,說道:“這家店面是我兄弟兩口子的,我當然要過來看看。”
“原來是虎哥的兄弟,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工頭連忙賠禮道歉。心中暗道,怪不得這個釘子戶這麼牛,現在也不搬,原來是有王虎罩着。肯定是條件沒談妥,自己還是別惹事的好。但他哪裏知道,負責搬遷的主要負責人就是王虎。
“咱們道上有道上的規矩,你們正常辦事我也不難為你們,但是誰動了我兄弟,我肯定讓他好看。”王虎大聲道。
“虎哥說得對。”工頭陪着笑臉,弱弱地道:“只希望虎哥別弄出人命,那幾個兄弟也不容易,就是為了混口飯吃。”
“我心中有數,頂多讓他們一個月起不來床。行了,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