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夫妻夜話
是夜。
月明星稀,萬籟寂靜,偶爾有幾聲犬吠或風刮樹葉的莎莎聲。
蘇青橙翹着小肚皮,躺在她爹注滿父愛親手做的小搖床上,將蓮藕似的小短腿掰到嘴邊咬腳趾,留下口水印子。
她心理上很嫌棄,但是控制不住小孩子的下意識行為,還覺得很好玩。
值得安慰的是,當年她跳個課間操都不協調的僵硬肢體,居然有那麼柔軟的時候!
說起前世,就是一把辛酸淚。
想她很悠閑滋潤的當個包租婆,唯一的苦惱就是月底收房租的時候要使勁催。
這不,穿越之前她在收房租,敲到一家租戶,正好這對夫妻在爆發家庭大戰。
開門的是孩子,她還沒有說話呢,飛來一隻榴槤砸在她腦門上,再次睜眼時就被娘親生出來了。
蘇青橙很憂傷,也很蛋疼。
更加腦殼疼的是,她現在才一歲半,依舊和父母同屋。
這就避免不了聽到夫妻晚間動靜。
這是她得到外界信息的重要來源。
所以每次爹娘檢查她睡着沒有,蘇青橙都要流下口水來證明自己已經睡著了。
長牙嘛,口水控制不住。
聽到有翻身下床窸窸窣窣的聲音好似在找什麼,蘇青橙腳趾也不咬了。
她知道,這是夫妻夜話開始的訊號。
“娘子,這個錢給你存着,等過段時間我們就起新房子,你和孩子們也置辦新衣裳。”
雖然今天她沒能去前堂,但是根據耳聽八方得來的消息,今天正式分家了。
而且從這句話更得知,老父親他又有私房錢上交了!
自從她出生到現在,每隔一段時間,她老父親就會上交一筆私房錢。
上到五兩,下到幾十兩的都有。
由此可見,她這輩子不用點亮發家致富技能。
當然,前世只知道混吃等死的她,也沒有開掛的能力。
“是多少。”李芬芬攏着衣服坐起身子,她接過錦盒打開,將裏面的碎銀和銀票拿出來估算了一下,很平靜道:“才五百兩,有點少。不過也符合我估算的最低價格,意料之內。”
她說著,就合上錦盒藏了起來。
瞧瞧這淡定的語氣,要不是蘇青橙視線清明后看到破爛的農家屋子,還以為是自己出生在富商家裏。
但也證明父母有本事!
蘇江海攬過嬌妻的肩膀,又從枕頭底下摸出用白色絹子包着的東西,獻寶似的說:“娘子,我出去賣東西,怎麼可能會有吃虧的時候。這趟本該得七百兩,我花了二百兩給你和孩子們買了些禮物。”
雖然不是最精貴的飾品,不過他也挑挑揀揀了很久才找到合心意的。
李芬芬挑起眉頭,沒在意丈夫私自花錢,感興趣道:“是什麼。”
蘇江海將絹子放到她手心上,神神秘秘道:“你打開看看。”
李芬芬聞言打開,裏面是一對金髮簪,還有四個翡翠玉佩,看着就價值不菲。
她沒有說什麼,但是嘴角高高揚起,聲音溫柔到似水滴:“相公,你怎麼想起來買這些了。”
沒有那個女人不喜歡被丈夫惦記着,她自然也不例外。
蘇江海低頭親了口娘子的光潔額頭,將人擁在懷裏,含情脈脈道:“你和孩子們跟着我受苦了,拚命賺錢不就是讓你們過上好日子嗎,以前賺小錢不敢買,這次賺大錢就都買了。不過咱們剛分家,這些還不適合戴出來。等過段時間我找個明面上的差事打掩護,你們就可以戴出去了。”
讓妻兒過得好,是他肩膀上的重任。
蘇青橙這個閨女聽得熱淚盈眶,心情激動到飛起,忍不住又啃了口腳丫子。
好男人的代表阿。
現在這個好男人是她親爹,真的太棒了!
“放心,咱悶聲發大財就好。讓別人聞到腥味了,肯定個個巴結上來咬一口。而且我們只能賣這次,下次賣要隔好些年頭,免得遭人暗地裏惦記上。”李芬芬自然知道財不外露的道理,雖然也很想讓幾個孩子都吃好穿好,但還不是時候。
她心疼孩子們,可情況不允許,也只能將好東高原地起來。
李芬芬轉頭問道:“爹娘呢,你有沒有給他們。”
俗話說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而且公公婆婆是相公的父母,私底下做什麼也會有所發現,只是他們兩老偏相公的心已經到咯吱窩,極品的地步,愛屋及烏對她這個兒媳婦和孫子孫女也疼愛得緊,根本就不會說出去,就怕其他人察覺會生出小心思。
“放心,我已經給爹娘每人十兩銀子傍身。給多了會讓他們亂想也容易暴露咱們的低,給少了也不好。”蘇江海朝她放心一笑,這些瑣碎事他早就安排好了。
看着妻子迤邐又帶風情的容顏,他剛剛歇下的熱情又起來了,眼底翻滾着情意,手上也不規矩摸索。
李芬芬害羞地捶了捶自家相公的胸口,在窗外月光襯托下更嫵媚動人,想到了什麼,她微微顰眉道:“那就好,等明個兒我們搬出去,關起門來怎麼生活都是自個兒的事。對了,你有沒有發現萍姐兒看向小五的眼神不太對勁。”
小五就是蘇青橙了,在自己小家裏面她排行第五。
本來強撐不住要睡着的蘇青橙聽到有人叫自己,她眨巴着水靈靈大眼睛懵了一下,反應過來才發現爹娘在她說。
只是萍姐兒是誰?
她是個早產兒,雖然身子骨不是很弱,但父母為了安全起見,很少抱出屋子。
除了自家人還有爺爺奶奶,她雖然見過大家裏其他人,但不知道誰是誰。
她老父親是爺爺奶奶最小的兒子,那這個萍姐兒應該是伯伯家的女兒。
娘親說看她不對勁?難道有啥問題?
事關自己,蘇青橙也不打瞌睡了,腦子瞬間清醒。
沒等蘇江海講話,李芬芬又是擰眉,眼底劃過冷光道:“這件事情在一個月前發現的,而讓我心驚的是在前幾天,我剛哄了小五睡覺,將小木車推放在院子棗子樹下乘涼,轉身去廚房想做綠豆稀粥,就發現萍姐兒站在小五旁邊,臉色複雜,而且還伸出手想要掐住小五的脖子。”
說到這個,她努力壓抑着怒火也忍不住提高聲音。
他們和二哥一家關係雖不是很親近,但更加談不上惡劣,沒想到二哥的萍姐兒居然想對她的小閨女下手!
李芬芬憋了一肚子火,如今相公歸家,她才說出來:“當時候我想上去了,不過後來萍姐兒收回手離開,我就沒有當場發火。後來又觀察了兩天,發現只要沒人在的時候,萍姐兒就想找機會到小五身邊。”
小五才一歲半,即使女孩間有攀比,也不可能和已經7歲的萍姐兒發生爭執!
這份歹毒心思,看來是天生遺傳了平日沉默寡言,但是心裏卻像毒蛇一樣找機會下手的二嫂。
“什麼,還有這等事!”蘇江海聞言也是氣得捏緊拳頭,他拚命壓抑着怒火,放低聲音道:“我也發現了,萍姐兒從一個月前就變得不同,總感覺她很怪異。雖然一改以往的沉默寡言變得強勢,但是小心思也多了起來。這次分家,想來就有她在背後唆使二哥的手筆。但是為何對小五下手,這點就奇怪了。”
他從不懷疑自家娘子的話,而是在想為什麼會對他小閨女下手。
大人間的勾心鬥角是會影響到孩子的相處,不過再怎麼樣他們都是一家人,平日裏想着小家的利益無可厚非,卻絕不會做出傷害自家人的事情,沒想到今個兒會發生在小輩身上。
李芬芬也想不通原因,最後只能道:“我們仔細些看着,總會找到原因的。”
既然有動作,那就有理由。
他們只需要等。
“也只能這樣了。”蘇江海眼底劃過冷光,心中憋屈。
他從小到大就沒有吃過虧,如今居然有人在他孩子頭上打主意。
不管有什麼目的,等他找到證據,肯定狠狠咬下一口肉才舒心。
雖說子不教,父之過。可到底是親兄弟,他不至於和二哥鬧翻,但萍姐兒是二哥的孩子,該怎麼教育那就是他的問題了。
“對不起,是我的疏忽,讓娘子和孩子受驚了。”蘇江海緊緊抱着嬌妻,眼中越發憐惜。
李芬芬靠在他懷裏笑容動人,絲毫不見害怕:“別忘了我是誰,怎麼可能讓咱們吃虧。”
單單身為屠戶女兒這點,在家裏就沒人敢惹。畢竟她爹可是方圓十里聞名的莽漢,一把殺豬刀磨得噌亮鋒利,能動手就絕不會跟你講道理,橫起來誰不怕。
蘇江海從到大就深深愛慕娘子這份自信,他拉過被子將兩人蓋住,又翻身將人壓着,笑得曖昧道:“娘子,我們繼續吧。”
可以促進夫妻關係更加和諧恩愛的運動,李芬芬肯定不會拒絕了。
沒一會兒,蜜裏調油的聲音再次傳出。
默默聽了全過程對話,蘇青橙心中一陣草泥馬奔騰而過。
她就算想作死,年紀也不給力阿!
居然有人對還在吃奶的娃娃打主意,她驚到了。
以大欺小,絕逼是沙雕。
要論擔心,蘇青橙完全沒有。
她就是個奶娃,即使想反抗也沒辦法。
再說了,她又不是孤身一人,背後還站着三個哥,一個姐,還有超給力的爹娘,戰鬥力一等一的爺爺奶奶等等。
誰都怕,唯獨她不怕。
人家還是個小寶寶呢,不需要操心大人的事,會長不高噠。
蘇青橙緩緩閉上眼睛,小嘴巴還砸吧着似回味晚上吃了一口的雞蛋羹,完全沒將什麼萍姐兒放在心上。
明天是繼續吃雞蛋羹,還是吃羊奶酥好呢。
想着想着,嘴角流下了可疑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