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梁上君子
“你別怕。”季薔隨即安撫,“他們是來抓你的?倘若你信我,且放我出去與他們周旋,我定會保你周全。”
男子依舊沉默,虎口鉗制着季薔的脖頸,季薔微微皺眉,又小心翼翼地繼續道:“眼下你不放我出去,他們肯定會為了我的安全進來,到時候你還是插翅難逃,又何必呢。”
面對飛賊季薔心中仍是心悸,但眼下除了幫他自己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何況此人招惹來府衙的人,身份定是非同小可,倘若此人被抓,京城那麼多宅子他不躲,偏偏藏在宋國公府,這很難不讓人心中生疑。
“你去吧。”
男子淡淡一句,鬆了手後撤一步。
季薔整理衣衫,推開門道:“何事喧鬧。”
庭院裏,一眾衙役中為首的校尉道:“見過季大小姐,今日逃脫的逃犯恰好進了國公府,所以我等特意來搜查,還請見諒。”
說著,統領正要下令,卻被季薔攔下。
“且慢。”季薔抬眸,緩緩走至侍衛身前道:“您來時可看了如今是什麼時辰?”
說著,纖纖玉指遙指天邊一輪明月,“入夜了,搜查我的閨閣實有不妥吧。”
侍衛面帶笑容道:“還請季大小姐多多擔待。”
說罷,侍衛揮臂搜查。
“倘若我不擔待呢!”季薔聲音清冽,目光一錯不錯地盯着侍衛,毫不動容。
“給我搜!”
“站住!”季薔擋在衙役面前。
校尉微微皺眉,顯然季薔的阻攔已經引起他的猜疑,“季姑娘這是妨礙我辦公?”
季薔得體地輕笑,隨口道:“此言差矣,只是您要想清了,搜不到人你總得給我一個交代。”
她在威脅他。
季薔越是抵觸,校尉便越確信自己的猜測,果斷開口:“交代自然有,若是搜不到人,任憑季姑娘處置。”
說罷,一隊衙役便推門而入,頓時火光令整座庭院照燈火通明,季薔坐在院外的藤椅上,看着那些聲勢浩蕩的狗腿,興師動眾地在她卧房中搜查。
半柱香時間過去,結果只有一無所獲,校尉臉上神情窘迫。
季薔拂了拂裙擺,起身走至校尉面前,雲淡風輕道:“如何,找到了?”
校尉咬牙嚙齒,卻又不得不恭恭敬敬回話:“許是我手下的人疏忽,讓他給逃了。”
季薔卻將他視若無物,冷聲道:“我爹爹是先皇親封的國公,豈由你們這些蝦兵蟹將在此招搖!按着之前的約定,任憑處置?”
校尉面色難堪,但是他方才已在眾人面前許諾,若是現在出爾反爾委實不妥,“是…是,還望季大小姐留情。”
敢將宋國公府不放在眼裏,那她也沒什麼好留情,“卸了你們的鎧甲,一身布衣離開國公府。”
校尉面如土色,宋國公府穿街巷后的長街便是京城最繁華的燈市,倘若他們從那走過,定是屈辱。
“既然校尉不願意,那我便請爹爹來,我想結果不會有改變。”
“等等。”校尉陰沉着臉,原本刺客便沒有抓到,倘若還開罪了宋國公,府尹非將他生吞活剝了不可。
“脫了護甲,我們走。”
隨後,一群人便只穿白色中衣離開宋國公府。
待衙役蹤影完全消失后,季薔才回房將自己的床下的密道打開,而方才的男子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有一張紙條被放在枕邊: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季薔淡笑,日後是要來報恩嗎。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男子身輕如燕,飛掠過屋檐,最終落在城西角的一處巷尾。須臾后一輛馬車停在巷口,男子迅速上車。
“主子,東西已經拿到了。”錢圭將得來的東西遞上。
夏璟年接過竹筒,將竹筒打開,裏面裝着的果然是密函,他隨後冷笑:“雖然不是十足的證據,但這至少能讓他翻不了身,呃…”
許是動作太大,夏璟年牽扯到左臂處的刀傷,殷紅色的血已慢慢滲透出玄色錦服。
“主子!”錢圭心中擔憂,不住怒罵道:“順天府那幫也忒不是人,下手竟然這麼重,也不知主子您是怎麼逃出來來的,那幫東西追得緊,我也沒法子將車停下。”
夏璟年卻沒有不滿,至少東西已經被他拿到,如今氣急敗壞,火冒三丈的人不會是他。
“去了宋國公府,也欠了宋國公的人情。”
“宋國公?奴才不記得何時您與他何時有了交情。”
女子的身影在月光下越發令人難忘,月色似薄紗一般披在她的肩頭,眉目如畫,如仙如夢,姿容決勝,這樣的女子的確令人難以忘懷。
加之,她戲弄那些衙役時的確十分有趣。
三日後,晨霧還未散去,喜兒便歡歡喜喜地跑進季薔的屋內,“大小姐!世子醒了!”
季薔只隨意穿了一件常服便趕去玄閣,進門看到季薔虛弱地躺在床上,面容慘白,季薔心中不禁湧上一陣凄楚。
“陽兒…”
“長姐…”見到季薔,季陽一下也沒了逞強,帶着些許撒嬌的語氣,他與季薔自幼一起長大,他自然十分依戀季薔。
看着季陽遍體鱗傷,季薔心中感懷,還好,還好來得及拯救這一切,為時不晚。
“陽兒你告訴長姐,你可看清加害你的人了?”
季陽只搖了搖頭,嗓音喑啞開口道:“我沒看清那人,她矇著面,身後還有好多人…”
說著季陽身子止不住開始輕顫,“他們想我死…”
“陽兒!”白氏形色倉皇走進門,一把擁住季陽,淚如雨下,這幾日裏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一直心驚膽戰,如今總算是見到季陽醒來。
白氏身後站着的美婦,看樣子稍年輕些的,便是杜姨娘杜氏。只因白氏在生下季薔與季陽之後再無所出,季薔祖母便自己做主又替季元勛納了一房,杜姨娘如今也只有一女兒,本是有個兒子,只可惜兒子早夭。
“世子身子可還好?”杜氏上前關心,只是她的神情卻不大自然。白氏讓她上前,她卻只是遠遠站着,不知是在躲些什麼,隨後便匆匆離開了。
剛出門,杜氏心就已經提到嗓子眼,她目光驚悚地看着身邊的侍婢柔兒,低喃道:“怎麼還活着…他怎麼還活着!如果他知道是…是我綁他去破廟該怎辦!”
看杜姨娘精神恍惚,柔兒只能寬慰道:“姨娘…您別擔心了,世子他不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