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
()須穎這封郵件發出去,她就沒想過他會及時的回復,畢竟現在是凌晨兩點多了,沒人會那麼晚還不睡,而且對方還是個軍人,也不可能時時關注她的郵件並予於回復。
但是這世界上真的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越是你認為不可能卻往往就會發生。
在遙遠的兵營里,熊啟也在這樣地問着自己,這一封郵件發出去了,對方真的就能回嗎?今天他本該早睡的,因為明天還有一個訓練,但是越是想着這事就越興奮,越是興奮就越有牽挂,越有牽挂這腦袋也就越清醒,他想要讓自己睡去,但是怎麼也睡不着。他知道自己這樣等着一個女孩的回信有點兒可笑,也有點兒不切實際,好像從來沒有戀愛過一般的衝動,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感覺她今晚會回信。
身邊的戰友們都已經睡著了,有些打着呼嚕,也有些磨着牙,更有的說著夢話,只有他大腦還是清醒的。
時間一下子就到了凌晨,就在他以為對方不會再回信了,打算關掉手機的時候,神奇般的,那女孩竟然回信了,而且內容中充滿了理解,讓人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暖的愛。
他心裏突然就覺得被溫暖所填充,不暇思索的,他快速回了郵件過去:
你好,很高興你能給我回信,我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你說的沒錯,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兵,我也有夢想,曾經想要考軍校,但是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要就能達到的。我很欣賞你,想要跟你交朋友,可以嗎?
當須穎收到這郵件的時候,心裏是火熱的,又急忙地回了郵件過去。
兩人都相當的興奮,早已經忘了現在已經是凌晨了,都以為天還早着呢,越發的郵件多了起來,而且一封比一封快。
須穎:你怎麼也那麼晚沒睡啊?軍營里的人不是更容易困嗎,那麼累的訓練?
熊啟:不怕你笑話,我在等你的回信。
須穎從來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回答的那麼直白,在大城市裏工作生活,見慣了那種做事說話都拐着彎兒的人,明明很明白的一句話,對方都能繞個大彎子講出來,所以她也習慣了跟人戴着面具講話。但是今天卻突然遇到了一個如此直白的人,他沒有隱藏自己內心中的想法,很直接地就說了出來,這難道就是軍人的說話方式嗎?須穎覺得很新穎,也覺得對方很有誠心,雖然他回的話很直,卻沒有給人那種輕浮的感覺,反而讓她心裏有一種喜歡。
熊啟見她半天沒回信,以為自己的話嚇到了人家姑娘,也急了,手忙腳亂起來,急忙回過去:對不起,是不是我說話太直,把你嚇着了?我沒有惡意,只是……那確實是我的心裏想法。
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講才會讓人家姑娘不生氣,只能按着自己的想法來,但是越說卻越亂,最後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只能這樣發了出去。
須穎正打算給他回郵件,卻沒想到他那麼快又發了過來,一看到那郵件的內容,她突然就笑了。
她能想像得出來他現在是怎樣一個表情,一定是急得滿頭大汗,慌亂地回復,卻不知道怎麼說話。她有點兒對這個叫熊啟的軍人產生了好感,如今這種真性情的人太少了,大家全被世俗的眼光逼迫的改變了自己原先的性格,也被這現實的社會逼得不得不戴上面具,可是面具戴久了,就連原來的性情也變了,也許早忘了最純潔的那份心了?
其實不說別人,就她也是這個樣子,房地產這個行業,你說它複雜也不複雜,但是你要說單純其實並不單純,特別是她們售部的人,那可都是靠嘴皮子說話的,為了能多售出一套房子,有時候也會講一些兒違心的話,有時候甚至因為公司的一些原因,背上了不應該有的罪名,就像之前看到的那個被群眾砸了門窗的銀森房產。公司里是靠業績評優良的,沒有業績你這碗飯就端不了,你就得面臨失業,所以為了飯碗的牢固性,不得不做一些常人覺得荒唐的事。
但是這種面具戴久了,也會很累的,所以總想要釋放,當釋放了之後,又會覺得不重新戴上這面具,就不能活了,所以依然再戴着。就這樣周而復始的,時間一長,人也就變得世俗了,連自己都會厭憎自己了。
所以當熊啟那個郵件一發出來,她就莫名地喜歡上了對方,這種喜歡無關乎感情,只是單純的喜歡他的性格而已,準確的說被他吸引也不為過。
想到這些,須穎笑着回了過去:我沒有生氣,只是有點兒不敢相信而已,人家都說軍人很老實,沒想到你這嘴也挺甜的。
一見她沒有生自己的氣,熊啟那顆高懸的心也就放下了,他回:我從來不會說甜言蜜語的話,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確實是在等你的回信。
須穎:我不信,你真沒有跟女孩子講過一些甜言蜜語?
熊啟:沒有,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熊啟從來不知道怎樣跟女孩子溝通。
一看到他的名字,須穎又不厚道地笑了,回:你的名字是誰幫你取的啊?
她本來不想問的,但是一想到這名字,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生氣。
熊啟:我爸。
須穎:你爸爸文化可真高哦!
一說完,須穎又笑了,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是一笑完,她又趕緊捂住了嘴巴。現在是半夜,四周寂靜的很,萬一她這恐怖的笑聲嚇醒了爸媽可怎麼辦?人家當她當神經呢。但是還是止不住想笑,只能捂住嘴不停地偷笑。
熊啟:我爸是地道的農民,沒念過幾年書。
須穎:你是農村的?
熊啟:是的,我是從農村出來的,高中畢業就去參軍了,一直到現在。怎麼,你對農村人有看法嗎?
須穎:這倒沒有,誰不是從農村出來的啊,現在的城裏人,都是最早從農村出來,才在城裏深根發芽的。
須穎講的是實話,她沒有看不起農村人的意思,她爸爸以前也是農民,她也算半個農村人了。只不過農村人有些觀念會有些可怕,她至今還記得小時候村裏的七大姑八大嬸來家裏的場景,當時媽媽想趕人又怕爸爸煩,更怕爸爸會罵,不過所幸的是爸爸不是一個農村觀念很重的人,他永遠都站在老婆孩子的一邊。爺爺和奶奶也很開明,他們一直都阻止着農村那些親戚找上她家裏,就算來了,爺爺和奶奶也準會打電話讓我們不用太顧及他們的臉面,該說的說,該做的就做。所以對農村人,她也沒有太過反感的一面,至少她的爺爺奶奶還有自己的爸爸都是出色的人。
熊啟:我很欣賞你,你是個好姑娘。
當收到熊啟這一封郵件的時候,須穎突然心跳加快了。她眼睛一花,把“欣賞”看成了“喜歡”,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意思是很喜歡自己嗎?但是他們剛認識,今天才第一次有了進一步的了解,這麼快就說喜歡了?
熊啟卻也在焦急地等待着須穎的回信,可是等了好長的時間,一直沒有她的回信。這郵件不比短訊,可以在一分鐘內發出去,郵件的系統本來就慢的多,特別是這軍網的郵件,就算你馬不停蹄的回復,一封郵件也得佔去幾分鐘,何況須穎突然沉默了,這一等待就是十幾二十分鐘。這十幾二十分鐘,如果換在平時,一眨眼就過去了,但是如今卻好比是一個世紀那麼長,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等待是這麼難熬的一個過程。
他回:你生氣了嗎?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想跟你交朋友,我……覺得你是個好姑娘,我……
到後來他都不知道怎麼打字了,原來不用嘴巴說的話,也是那樣的難以啟齒啊?也是這樣的說不清楚,他真的不是一個適合跟女孩子聊天的人,說著說著就能把人家姑娘給嚇着。
須穎突然覺得這熊啟好有趣,逗着他玩也是一件蠻好玩的事,便回過去:如果我真的生氣了,你會怎樣啊?
他倒是直接,回了過來:我會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樣。
那一刻,須穎突然覺得,一個如此真誠直白的人,是多麼的難得啊,對這個兵哥哥,她突然有了一種期望。
熊啟從來沒有想過,會與一個女孩聊天聊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