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複雜
關長齡站在廣場中，只是站在那裏，就像是定海神針一般，讓萬絕山莊弟子心安。
神色不定，看着一片狼藉，還有那些依舊燃燒的建築，眼中有些複雜。
此時，戴空谷也走了過來。
關長齡道:“你那裏的事情，我也聽人說過了，能把血魔留下已經很不錯了，那些人倒是打的好算盤，即使有什麼言語，也無需管他們。”
當時，戴空谷既然在那裏，卻也死了那麼多人，而且還讓人如視無物般的走了，這怎麼不會引人非議。
有時候就是這樣，對於不講道理的人，他們不敢有任何言語，而對於講道理的人，他們則是變得不講道理了。
如今，他們既然不敢說魔僧什麼，但對於戴空谷這裏卻是會有些說頭。
戴空谷搖了搖頭道:“唉！這就是人性的貪婪，老夫活了這麼久了，怎麼會不知道這些，而且你以為老夫還會在意這些么。”
關長齡笑了笑道:“倒是我想多了，看來這些年你養氣功夫不錯么。”
聞此，戴空谷看着萬絕山莊一片狼藉，只是輕嘆道:“今夜一戰，你們可以說是損失慘重了。”
關長齡垂目道:“這些都是該有的犧牲，不過山莊沒了還能重建，可弟子犧牲了，卻是再無可建的時刻了。”
雖然還有具體數字，但可以想像，這次萬絕山莊首當其衝，第一時間遭到攻擊的，就是萬絕山莊弟子了。
對於這些，無論是後續的事物，還是由此帶來的影響，對於萬絕山莊來說，都是不小的承擔。
戴空谷微微搖頭，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看着天空，心中有種別樣的情緒，也許人老了就容易多愁善感，而且今夜發生的事，也讓自己心中有些失望。
這個時候，孫昊帶着人趕來了，揮退了後面的人。
“莊主……”
關長齡目中微緩道:“老孫來了啊！怎麼樣了？”
孫昊目中有些黯道，深吸一口氣道:“魔教的人在各處放火，雖及安排人手時救火，但整座山莊也燒毀過半。”
“此外，魔教來襲時，我山莊弟子首當其衝，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損失過百，其後雖有各派人士支援，可是……仍舊是損失慘重。”
“現在，已經派人去統計數據了，具體數字明天就能出來，想必……”
除了山莊內，在山莊外還安排了人手，可是卻被魔教摸到了山莊前，可想而知，那些弟子的下場。
此外，山下的營地和萬絕鎮中，同樣安排了大量人手，但是如今這個局勢下，想必也是損失慘重。
想到這裏，孫昊不由緊握起拳頭，可想而知，這次萬絕山莊可謂是實力大減。
關長齡長嘆道:“已經能夠料想到了，今夜都有那些人來了？”
孫昊整了整思緒，回答道:“半步天人境中，有當年的魔僧，司空尚，血魔，還有魔教的三名尊者。”
“在聖品境界當中，其中有‘花娘子’白流費，‘飛猿長刀’衡飛猿，‘笑口常開’常福，‘五花金鵬’金逐鹿，‘萬里橫飛’楊希在，‘‘赤火流雲’田毅，‘殺心’納蘭路，一共是七人。”
“其中，花娘子，金逐鹿，田毅，納蘭路四人授首，其餘三人逃脫。”
“另外，還有九品，八品高手不計，但大多數被擊殺，只有少部分逃竄，具體的身份還待查中。”
關長齡點了點頭道:“好，如此戰績也足以給江湖一個交代了。”
戴空谷也道:“加上血魔的話，一名半步天人境，四名聖品境，這樣的戰果也足以賭住一些人的嘴了吧！”
不是所有人，或者說大部分人，都有着別樣的目的，現在的萬絕山莊，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局面。
關長齡道:“去吧！準備好後續的安撫工作，每位為萬絕山莊而戰的弟子，都把該有的撫恤發下去，而且皆要按雙倍來算，除此之外，凡是家中有老幼者，都由萬絕山莊來出錢贍養。”
聞此，孫昊面色也不由變了變，這可是大手筆了。
如今，光是山莊的後續修繕，那就需要幾十萬兩的銀子，而後續的撫恤工作，並且還有贍養的承諾，這可是長期的工作，起碼也要數百萬兩。
而且，這次可不光是這些事，為了這次武林大會，更是已經花費了數百萬兩，這樣一算的話，萬絕山莊這次的消耗，起碼要花出去大幾百萬兩，甚至更多。
即使萬絕山莊家大業大，可相對應的，那也有很多人要養的。
這些錢花費出去，那也是要傷筋動骨，十年之內都緩不過來。
但是，既然關長齡做出了決定，那就沒有什麼可猶豫的，在萬絕山莊當中，雖然如今的莊主是關飛渡，可關長齡的話，那是更頂用的，說一不二。
而且，別人做出犧牲，自然也要做出補償，否則哪裏有人為你賣命。
關長齡心中一嘆，自己做的這些事，也只能是唯一的補償了吧！
…………
“真是慘烈啊！”
元青山看着眼前的焦土，殘垣斷壁，空氣中更是瀰漫著焦炭的味道，感嘆道。
自己一生，那也是經歷過無數大戰，可是這般慘烈的，卻是生平僅見。
在那大火當中，不知多少人沒有逃出來，而且經過一場慘烈的廝殺，那更是刀光血影。
自己的手下，就死傷了上百人，這還是好的了。
季長卿嘆道:“這就是江湖，打打殺殺總是不能避免的，不過經此一戰，隨着魔教敗退，咱們贏了。”
無論怎樣，這次武林大會的目的達到了，魔教在各方的聯手下敗退，這就是最後的結果，足夠了。
元青山最終緩緩點頭道:“是啊，畢竟是贏了。”
季長卿道:“如何？可還有什麼需要做的事情么？”
元青山搖了搖頭道:“魔教都已經敗了，那還有什麼可做的，如今收拾一下殘局，想必關飛渡那傢伙可有的忙了。”
無論如何，關飛渡都是萬絕山莊莊主，後續的事情都得他出面，定然忙的不可開交。
季長卿又道:“此次之後，我萬絕山莊定然會收縮勢力，我那裏總結了一些名單，反派可以讓元兄接手。”
元青山也沒有推辭，輕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這次，自己帶領舵里的人敢來助拳，不光是在情誼上面，那樣的話以私人身份可以，但既然作為一方勢力的掌舵人那就不能意氣用事。
如今，既然季長卿提出來了，那也沒有什麼可推辭的，那樣顯得太虛偽了。
至於這些，季長卿也微微點了點頭。
這次，不光是在人手上的損失，在方方面面都有削減，對於一些事情的掌控，就定然沒有以前那般強了。
這樣的話，與其最後無奈的失去，還不如直接送出去，這樣還能得個人情，不至於白白損失。
不過，此次過後，萬絕山莊的勢力產業定然會大幅度縮水，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也是最為合適的方案了。
並且，老莊主那裏定然還有謀划，有些事情季長卿知道，有些卻是不了解了，但無論怎樣，都定然有了安排。
自己要做的，就是補充一下，把事情做的更好，更完善一些。
…………
萬絕山下，魔僧已然單獨離去了。
司空尚看着南天一，嘆道:“沒想到老夫竟然被一個後輩給救了，老夫一個魔道，不值得……”
南天一道:“前輩不必如此，今夜不但得您指教，而且那些人的目標，也未必沒有看向我，順手為之而已，前輩不必記掛。”
魔是什麼，若只是一個稱號的話，那自己師傅被稱為劍魔，那不也是魔，而自己身為劍魔傳人，那同樣也免不了這個魔字。
可是，魔只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人人可以賦予，可是在南天一看來，真正的魔是人心中的魔。
那些江湖人，表面做的冠冕堂皇，可是心中的想法，真的如同表現的那般偉岸么，呵呵，這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另外，今夜與司空尚一番交手，可是收穫良多，或者說與每一位高手交手，南天一都能有所收穫。
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武道，都有各自的領域特色，而南天一吸納百家之長，這樣更是能夠助長完善自己的武道。
司空尚垂了垂眼，看着垂落的胳膊，無悲無喜道:“老夫這條胳膊算是廢了，即使傷勢恢復，實力定然大損。”
南天一不由道:“那前輩有何打算？”
司空尚輕嘆道:“本有些打算，處理一些瑣事，至於之後么，老夫殘軀一副，找個地方了卻殘生即可了。”
這時，不由看向南天一道:“倒是小友前途無量，未來還有很遠的路要走，老夫這裏有些生平感悟，隨手寫來的，今日就贈與小友了。”
說著，從懷裏拿出一本淡黃的書籍，薄薄的，看起來也就十幾頁的樣子。
放在南天一手中，彷彿了卻了什麼事，司空尚獨自一人走入了黑暗當中。
南天一久久無言，這一刻，不光是看到的，還有那一種別樣的感覺，一種蕭索之感油然而生。
搖了搖頭，擺脫了這種情緒，南天一也轉身離開了這裏。
…………
魔僧走在路上，黑夜下獨自一人，披星戴月。
這時，魔僧突然停了下來，目光投向一側的灌木叢中。
“阿彌陀佛！”
一道聲音從那裏傳出，一人緩緩走出，在月色中露出身形，竟然是慧悟大師。
“法善師兄……許久不見了。”
慧悟面色淡淡，雙手合十念着佛號道。
魔僧似是毫不意外，面無表情道:“於你們來說，我不過是叛寺之人，墮入魔道的邪魔，哪裏還承的起你一句師兄，呵呵，法善怎麼沒來。”
慧悟大師面色閃過一絲複雜，道:“法善師兄已多年不理世俗之事……師兄也曾是寺中榮耀，雖然如今誤入歧途……”
魔僧冷冷一笑道:“怎麼，這等話就不要在我面前說了吧！難道還要讓我跟你回去，然後關在那裏到死么。”
當年，若不是魔教襲擊般若寺，自己就永遠的被關在那裏，永世不能重見天日，永遠被當做邪魔鎮壓在那裏。
而且，慧悟當年也是站在法善那邊的，現在對自己說的這些，呵……
慧悟大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師兄應知師弟並非此意，但對於師兄來說，般若寺始終是你的家。”
魔僧目中閃了閃，有些許波動，然後逐漸冷了下來。
“家？呵，那也不過是曾經罷了，如今的般若寺，是屬於法善的，而且我若真的回去了，你們能夠安心么。”
慧悟大師搖頭道:“般若寺，並非一人之物，它是屬於所有人共同擁有的，非一人一家之物。”
魔僧突然不耐的擺手道:“少打機鋒了，覆水難收，破鏡難圓，這樣的話永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只是憑你的本事，那還留不住我，還是讓法善來吧！”
說罷，也不欲再說下去，魔僧拂袖轉身離開。
對此，慧悟大師只能目視不語，最終化為一聲長嘆。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