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徐大人懵了
李保國讀了幾遍,感覺銅臭味好足,會不會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不說人家就屁顛顛的給你寄銀子?怎麼才能隱晦一點呢?哎,愁呀!
愁也得幹事,找來一些木炭,削成細細的用布包起來,拿着尺子開始畫,尺寸精確到厘,誤差不超過0.3毫米,槍管說明是重中之重,必須精確到0.1毫米,要是口徑大了氣密性不足,射程和威力減弱,口徑小了彈丸塞不進去,給後勤造成很大壓力。
圖紙是按照後世立體畫的,每一個零件詳細畫下來,標註詳細,表明重要性和材料指標,還畫了一台大齒輪帶動小齒輪,擁有較高轉速的鑽床。
另外附送錳的大概特徵和重要性,焦炭的大概乾餾辦法,詳細的需要他們自己去實驗,自己可沒本錢搞實驗,最後附送遊標卡尺設計圖,放大鏡製造方法,可惜沒有玻璃,但用透明度高的無色水晶也能做的出來。
費了十多天腦細胞,終於委婉的把信寫好了,買了個結實的木箱把樣品和信、圖紙裝進去上鎖,接下來就是籌錢和寄包裹了。
到書店找鄭童生,向他問了這年代遠距離通信方式,得知想寄信,只要在大明地界,任何地方都能通過商隊寄出,短則當天,長則十天左右,具體什麼時候收到就不好說了,一般千里需要一個月左右。
而且非常安全,只要商隊沒有被土匪兵匪劫了,都能安全守信送到,哪怕是貨物被官府查收,裏面的信件也不會查收,頂多檢查一下,商隊可以接着送信或重新委託別的商隊送信,而且價錢也不貴,像這樣兩個巴掌大的箱子,最多只要七錢銀子,也就是0.7兩銀子,840個左右的銅板。
李保國放心了,謝過後拿着銀手鐲就去當鋪。
“掌柜的好!”
“嗯?誰在說話?”掌柜的趴在比較高的櫃枱上四處一瞅,沒看到人啊?難道聽錯了?
“掌柜的,這兒,這兒,下面呢。”
“額,小子,幹嘛的?”看到李保國后,掌柜的無語了,這看着頂多五歲的娃娃來幹啥?搗蛋的?
“掌柜的,俺需要銀子,就把這個先當在你這兒,這是我三爺爺送我的,最多三個月,我可是要贖回去的。”
“嘿嘿,瞧稀奇了,小娃娃,缺銀子就把你家大人帶來,你個小娃娃做不了主的。”
“掌柜的,我能做主,不信你去打聽打聽,我李虎子的名號誰不知道!難道你這裏要欺負小孩子?”
“胡說!咱這店可是有年頭了,童叟無欺!俺這麼大一家店至於騙你一個小娃娃?李虎子?這名倒是挺熟悉的,在哪兒聽過。”
“哈哈,神童李虎子就是在下了!”
“真是你?了不得了不得!你那本千字文學的咋樣了?”
“早就滾瓜爛熟倒背如流了!說正事,俺這一對銀鐲子能當多少銀子?”
“既然是神童,那俺就收了,嗯,成色不錯,九五成,一兩八錢四分重,活當還是死當?”
“活當,最多三個月。”
“嗯,最多給你一兩四錢銀子,如何?”
“掌柜的,童叟無欺呀,你自己說的。”李保國背着手裝深沉道。
“你這小鬼頭!一兩四錢五分,三個月,三個月後一共……一兩七錢九分就可以贖回去了。”
“不行吧?一兩八錢四分的銀手鐲,先不說重量,光看看成色和手工,你給我的銀子成色有這麼好的嗎?”
“……這……那你說多少?”
“至少也得一兩七錢,三個月後一兩九錢贖回。”
“那可不行,做生意沒有這樣的,啊,俺費勁費力的開家店,收你這東西三個月,才賺兩錢銀子,俺還不虧死了?一兩五錢!”
“一兩六錢八分!”
“不行,我這……一兩五錢三分!”
“一兩六錢六分!”
“……一兩五錢六分!”
……
“唉,你個小鬼頭啊,行吧,一兩六錢就一兩六錢!”
“贖的時候呢?”
“一兩八錢六分。”
“太高了,哪兒有這麼高的息?一兩七錢!”
“一兩八錢五分!”
……
“成交,一兩七錢四分,三個月贖回啊,你可別給我賣了。”
“唉,這年頭做點生意怎麼這麼難?”掌柜的無語哀嘆。
拿了當票后李保國回家吃飯,今天下午跑來跑去,又費了這麼多口舌,真累啊。
接着找了兩天沒找到北上天津的商隊,第三天走在路上突然聽到一句普通話,趕緊上去追問,這兩個人正是天津人,給松江府送生絲回程在這兒暫時休息的,明天就啟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花了六錢六分,把包裹交給商隊,明天出發,按照商隊管事說的,一千來里路,最多半個月信肯定能送到徐詹事府上。
請商隊管事喝了杯茶,李保國這才放心的回去,依自己推斷,有八成的把握老徐會把銀子送來,畢竟薩爾滸之敗剛過去沒多久,有好東西獻給朝廷,說不定天啟一高興就給他老徐陞官了。
一路哼着歌兒回家,接着鍛煉身體,學習文化,勤奮練功,到處搗蛋……
6月初,天津徐府。
“老爺,周家商隊管事送來一封信和一個箱子,管事說的奇怪,我就接下了。”
“怎麼個奇怪法?”書房外葡萄架下一位國字臉大眼大臉的儒士好奇道。
“管事說這封信是一個三歲幼兒給您寫的,我就覺得這怎麼可能,再聰明的三歲小孩怎麼會給千里之外的您寫信?”
“呵呵,是挺奇怪的,拿來我看看。”
信封上寫着徐子先大人親啟,右側小字沂州府李虎子。
“孫大人尊前,小子……”
“箱子!”徐光啟突然大叫了一聲。
“在這兒,上着鎖呢~”管家嚇了一跳。
“砸開!”
“是~”
腳底下就是青磚,哐哐兩下就砸開了銅鎖,徐光啟急忙打開箱子,嗯?油紙包?拆開一層又一層油紙,東西終於露出來了,徐光啟趕緊拿出兩把精緻光滑的手槍,左看右看,沒幾下就明白原理了。
接着看一張又一張的圖紙,越看越心驚,這圖紙畫的,也太規整了吧?與自己翻譯的幾何原本一比,簡直自慚形愧啊,臉都紅了!
上面的數字卻不是繁體字,而是大食數字,這個徐光啟是知道的,文字和畫圖都用的是一種細細的黑色線條,比自己用毛筆畫的細多了,也精確多了。
越看越心驚,越看越愛不釋手,越看越痴迷,彷彿上面的每一個線條,每一個蠅頭小楷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你剛才說是哪家商隊?”
“回老爺,周家商隊,經營棉花生絲之類的。”
“你趕緊去把管事找來,本官要親自問話。”
“……是,老爺。”
管事雖然奇怪,還是提着下擺快步出去追了,希望沒走遠。
“他真的是三歲?”
“回徐大人,是他自己說的,實歲兩歲又四個月,當時在茶館周圍人也都證明了。”
“天!兩歲又四個月!這是妖孽嗎?這些真是他寫的?”
“回大人,這個草民就不知道了,他說是他寫的,周圍人都說他是神童,具體如何草民不敢下斷言。”
“兩歲多,兩歲多怎麼可能會寫這麼一手霸氣威嚴的字?還隱隱帶着一股殺伐之氣,這圖畫的比老夫都好,大食數字,幾何圖,雕刻,火器,這怎麼可能?要說是一位長者寫的我倒是信,可……”徐大人魔怔了,邊慢慢踱步邊喃喃自語。
徐光啟回來,再問了一遍商隊管事,發現和第一遍說的一樣后打發走,又拿起燧發手槍仔細看了起來,參考着圖紙把火槍拆成零件,發現竟然很容易很簡單,只用一根細細的長木條就拆開了,是完全拆開!
一分兩半的槍管,上面的膛線讓徐光啟看不太明白,鳥銃銃管不應該越光滑越好嗎?怎麼還故意刻成條條?
找圖紙,找到專門介紹膛線的圖紙,看明白后恍然大悟,“鳥銃還可以這樣?”
“徐貴,備馬,去天津衛!”
“是,老爺。”
徐光啟緊緊抱着箱子來到天津衛,沒顧得上和過來湊熱乎的軍官客套,直接奔衛匠作營。